第一百六十五章 步練師初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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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展堂身邊長伴多年,周公瑾自然知道,白展堂對喬靈韻思慕之情已久,如今白展堂深受重傷,如果再告訴他喬靈韻那邊婚事的情況,隻怕他會撐著身子就殺到宛城去,再坐不住。
    考慮到這一點,周公瑾選擇默不作聲,任由華四壺,前來替白展堂診脈,隻要能先養好,他的傷比什麽都重要。
    喬靈韻雖然在軍中鍛煉多年,但始終不敵師父華四壺的醫術。
    身為華佗神醫的徒弟,華四壺的手藝多年以來似乎又有精進,用了不到半月,白展堂竟然已經能從床榻上起身,表麵上看著已經與常人無異了。
    “最近狀況怎麽樣?”白展堂跟前來看病的周公瑾打探著消息。
    “你尚且在病中,就別關心這些了。”周公瑾隨手替白展堂披上了一件外套,“現在還是乍暖還寒的時候,你還是要好好養傷才是。”
    “出事了?”白展堂追問道。
    周公瑾雖然足智多謀,但對他卻從來很少隱瞞,如果軍中沒有什麽事,周公瑾一定忙不跌地跟白展堂告捷。
    所謂報喜不報憂,之所以不上報正是因為有憂愁之事。
    “唉。”周公瑾常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軍中有事,前些天孫輔小將軍帶了一隊兵馬,想要去山上剿匪,這一對兵馬忽然半路急病,被盜匪殺個片甲不留,所幸孫小將軍是安然無恙回來了。”
    “他們是什麽病?”白展堂問道。
    周公瑾搖頭,“找華四壺大夫看過了,不像是時疫,倒像是中毒。”
    “中毒?什麽症狀?”
    “嘔吐不止,腹瀉不斷,這症狀奇怪,華四壺老先生一時半會兒也拿捏不清楚。”
    看著周公瑾無奈搖頭的樣子,白展堂也是真心想為他分憂,恨不能披著衣服,現在就查看這些人的飯食,用自己前世江湖經驗一探究竟。
    “哎,你現在還病著,”周公瑾按著白展堂的肩膀,強行把後者摁在了石凳上,“身弱之人,不做橫事,華四壺老先生囑咐過,眼下你不能動氣,還是要小心將養著身體,萬萬不能落下病根兒才是。”
    白展堂自然也知道其中輕重,點頭道,“我等你消息。”
    “好。”周瑜轉身離去前,輕聲安慰道,“放心軍中事務有幾位老將軍,有兩位張公,有我,你隻要好好養身體就行。”
    白展堂點頭。
    周公瑾離開之後,卻在暗地裏發出一聲長歎。
    他剛才跟白展堂說的都是真話,不過這真話隻說了一半。
    孫輔小將軍是臨時起意的,隻因與山賊不和看不慣他們作風,就帶著孫賁將軍身旁親兵前去山上討匪。
    卻不想生了這般亂事出來。
    當然如果沒有孫輔小將軍這一鬧,孫賁將軍本意是要帶著這些人殺到嚴白虎那邊的。
    如果沒有今天孫輔小將軍臨時攪局,隻怕今日孫賁將軍多半是有去無回。
    “張公,軍中這是有諜子啊!”
    周公瑾跑到張昭的住處,與後者進行商議。
    張昭小老頭捋著自己的山羊胡,緩緩往嘴邊送了一口茶,“公瑾這是哪裏話?隻許你往人家身邊塞諜子,哪有不讓人家進來的道理?”
    “話雖如此,可我不想我辛苦布置的錦衣衛就成了一個漏網的篩子。”周公瑾深深皺起眉頭,看起來十分懊惱。
    “公瑾別慌,要想知道是誰幹的,一試便知。”張昭的目光明亮,看著前方。
    周公瑾經過張釗的提醒,混沌的目光也微微發亮,“你是說一個一個試?”
    ……
    孫賁的親兵自從出事之後就被分成了三路,一隊歸到了韓當麾下,一隊被歸到了朱治將軍麾下,還有一隊仍是孫賁自己帶著。
    正是一天閑來無事,三隊之中各有一個小卒和幾個孫賁親兵話家常。
    “喲,這幾位哥,聽說從前是孫賁將軍麾下的吧?怎麽被貶這兒來了?”
    “唉,別提了,那天也是倒了血黴,誰能想到大家集體拉肚子,讓孫小將軍險些被山越擄走。”
    另一個糙漢子也忙不迭的說道,“是啊,孫將軍惱了,便將我們一個個推了出來,以前可是親兵啊,現在隻能當個小卒,有苦都沒地兒說!”
    那原本就在軍中當小卒的士兵,連忙給這幾位曾經是親兵的大哥倒茶,“唉,哥幾個也別惱,等哪天孫將軍想明白了,再把兄弟幾個要回去的時候別忘了再提攜提攜小弟我啊。”
    “那是自然,都是自家兄弟。”幾個曾經的親兵,吃著喝著,哄笑道。
    “對了,我聽說孫賁將軍的女兒要許配人家了?”那小卒上前說道。
    “哦,是哪家?”幾個身為親兵的士兵,紛紛搖頭,“沒聽說啊,還有這檔子事兒?”
    “才許了人家,說是主公的意思,也就是聯姻。”
    “詳細說說!”
    一時間三處分散的親兵都來了興致。
    身為孫賁將軍的長女,孫家二娘也快到了婚配的年紀,若是能尋得一處好人家也會給孫家軍增色不少。
    畢竟嚴白虎在江東能夠作為作福,也是沾了不少他女兒嚴如意的光。
    誰讓人家是呂布的老丈人來著?
    別看呂布娶了多少房小妾,那正妻始終是嚴如意。
    娶妻娶賢,大抵如此。
    ……
    兩軍交戰之前,常有使臣往來。
    這次,周公瑾派去的使臣正緩緩歸來。
    “怎麽樣?”
    庭院中,周公瑾負手而立,眉宇中卻有著三分急切。
    那小吏見了周瑜一拱手,正要作揖,被周公瑾寬袖一揮,連忙扶起。
    “再也顧不上那些虛禮,還是揀要緊的說吧。”
    “得令。”那小吏一路風塵仆仆連口水都未喝上,張開幹癟的嘴唇匯報道,“不出大人所料,嚴白虎那邊早就知道了,孫家二娘要婚配的人選。”
    “是誰?”
    “嚴白虎說孫家二娘要婚配的人家正是曹家。”
    聽著小吏匯報,周公瑾神色不動如山,眉眼中卻多了一抹振奮。
    “知道了,你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吧。”
    “喏。”
    小吏牽著快馬,朝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周公瑾長袖一甩,前去找張昭。
    二人一同進了刑訊房,命人帶上來的都是現在留在孫賁身旁的親兵。
    “總共十五個人。”
    張昭看著名單,微微搖頭,“想有個大諜子,總得送進來個硬骨頭,公瑾,這次不容易啊。”
    周公瑾的嘴角微微上揚,“還不止,前些日子他們铩羽而歸的時候,接觸過什麽人,又有誰與當天做飯的炊兵接觸過,這些線索我都要一一查清。”
    “年輕人有誌向!”張昭俯首歎息道,“我就不行了,老了,這些事情交給周公瑾一人即可,我還是想想怎麽教育自家子侄吧。”
    周公瑾明白張昭隻是不願意操這份心,畢竟審問犯人是個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由他周公瑾一人完成也是一樣。
    一連審了五天,都沒有絲毫進展。
    被抓來的十五個人,沒有一個可以鬆口承認的,不過可以排除其中十個人的嫌疑了。
    五天之後又五天,終於在大四軍中盤問後,讓周公瑾逮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你們五個人當中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周公瑾說話的時候,身邊派了重兵把守,甚至不惜將尹坦要回來,這才一舉拿下了一個中年男人。
    這人看起來個子不高,長得也是一臉憨厚老實相,平常在軍中話很少,有人管他借錢,也隻是樂嗬嗬的借,因此在軍中有不少好口碑,不過越是不起眼的人就越容易隱藏。
    周公瑾把他從人堆裏一把揪出來,就沒打算放他走。
    將人倒吊著又審了三天三夜,那人才是鬆了口。
    等白展堂趕到刑訊室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暗麵的銅盆裏,是色澤殷紅,質地十分濃稠的血液,整個房間血腥味兒撲鼻,如果不是白展堂親眼所見,絕對想不到平日裏溫潤如玉的周公瑾,還有如此狠厲的一麵。
    “兄長,你怎麽來了?”周公瑾見是白展堂親自來看,顧不上手中的忙碌,連忙上前迎接。
    “圈中出了這樣的大事,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白展堂雖然對周公瑾說得嚴肅,確實格外關切。
    “兄長大病初愈,不能再感染風寒。”周公瑾說道,“愚弟處理這些小事,還能搞得定。”
    將白展堂扶到正位上,白展堂的手輕輕撫按,“說說吧,怎麽回事兒?”
    那大諜子本也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架不住周公瑾不知從哪兒學來了抽皮扒筋的審問本事,含淚低頭道,“消息是從軍中聽來的,是讓一個同鄉當成家書送走的,那人在軍中負責運送物資,半路就被人給殺了,上頭有人會將消息送到哪裏去我就不知道了。”
    “家書,劫道,堂堂非攻堂,還要扮演山匪,這也算有本事?”周公瑾直言道。“說吧,平常都是如何與非攻堂取得聯係?傳遞消息的手段有很多,但是消息傳進來確實難如登天,我一直都以為在軍中的這個大諜子會負責些采買,常有機會出去的職位,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步兵,因此至少浪費了三天時間。”
    “我是因為家中孩子急需看病,這才被人塞了一筆錢,他們治我孩子的病,我給他們想要的消息,線人是在半年前跟我聯係上的,每次都在三更天,把消息放在軍營南牆牆角的第三塊磚裏麵,我隻知道那個字跡很俊秀,剩下的一概不知。”
    聽著小卒的口供,一連幾天都沒有睡過整夜覺的周公瑾,眼神中大放異彩。
    他現在早就會一個人安危為重心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無意見間放這條長線,竟然還有如此一條大魚的收獲。
    “查!”
    “近期誰去過南牆附近?別說是摳牆搬磚的,就算是去牆根底下解手的都給我拉出來!我要一個一個審問!”
    看著周公瑾還要不眠不休,連夜審問的樣子,白展堂隻能給周公瑾送些吃食,輕咳著轉身離開。
    “大哥,這幾天身體可好些了?前些天我們來的時候,大哥還昏著,因此也就沒進去看,母親為此茶飯不思多日,特意命我來看看。”
    白展堂一抬頭迎頭正碰上孫權和朱然,這兩個少年郎身後還跟著四個丫鬟。
    “原來是仲謀啊,我這身體還行,你們如果有興趣也可以在軍中多磨礪磨礪,我聽說朱君理將軍已經給你寫了舉薦信,以後孫家又要多了一位掌舵人了。”
    孫權聽著白展堂的話,連忙拱手施禮,“大哥身體康泰,我們孫家才能在江東立足。”
    孫權一轉頭看向身後四個婢女,“對了,大哥,這些食盒裏都是母親親手做的菜,我先囑咐你要趁熱吃。”
    白展堂微微點頭,“軍中事務繁忙,不過我倒樂得清閑,仲謀和朱然不如與我一同吃飯如何?”
    “方才在家中吃過了。”孫權一轉頭看向刑訊房的方向,“大哥你剛從刑訊房方向出來,可是軍中出了什麽事嗎?”
    白展堂點頭將軍中近日來發生的事情,跟孫權簡單說了幾句,對周公瑾的計謀讚不絕口。
    雖然其中具體細節並未提及,可也足以讓孫權和朱然兩人連連點頭,驚呼周公瑾的神機妙算。
    孫權和朱然扶著白展堂進了房間便沒再打擾。
    轉身出來的時候,孫權讓朱然先走,就讓剩下三個婢女先回到一個夫人身邊複命,隻留下步練師在身邊陪著。
    “小師,你我相識多久了?”
    “一年多了,公子。”
    這些日子,步練師跟在吳夫人身邊,總算是養得潤澤了些,不是當年剛被孫權救下的時候那般形容枯搞。
    “我竟想不到一年多的光景,連一句實話都不配有了嗎?”孫權轉身回頭,從懷中拿了一盒胭脂,輕輕放在了步練師的手背上。
    一雙鹿眼抬眼看去的時候,有些緊張與羞澀,步練師輕輕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秀紅的小臉兒將胭脂貼身揣好了。
    “多謝公子。”
    “你走吧。”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似乎隻有這一對少男少女的駐足而立。
    “公子,這是為何?”步練師的一張鹿眼中似乎有一層氤氳水汽。
    “周公瑾是何等人?我相信不超過三天他就能查到你。”孫權將自己的荷包放到了步練師的手上,“那日你與其他婢女閑談,說女子身不由己,我恰好不小心聽到,那天我聽得很真切你說,堂兄的女兒要嫁給曹家,所以小師,你就是非攻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