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開山闊海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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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坦擋在兩人身前高喝,“我孫家軍何在?”
    “在!”三百多個將士振臂高呼。
    “保護三公子和孫小將軍回營!”
    “是!”
    三百多個甲胄染血的將士如同一道銅牆鐵壁,將孫輔和孫翊與太史慈和山賊們隔開。
    孫翊撐著身子不肯離開,奈何腳下已如一灘軟泥,被小堂哥孫輔拖著上馬,往吳縣的方向行進。
    “小堂哥,我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小孫翊開口說道,“我雖然從未見識過我父親帶兵打仗的樣子,但是我聽我娘說,父親從來不做一個逃兵,讓我回去,我隻要挨住了那個大胖子的第三招,我就能讓大軍全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了!”
    麵對小孫翊的掙紮,孫輔恨不得直接一掌拍在對方的脖子上。
    “我帶你私自出來,自然是我的錯,回去我領罰,要打要殺,要了我這條命,我也無話可說。”孫輔一邊縱馬一邊說道,“可是你不一樣,你是主公的弟弟,一旦你輸了,太史慈拿著你的項上人頭可去多地邀功,那就是他這一輩子的投名狀,日後你大哥又要與此人結下死仇。”
    說到此處,孫輔頓了頓,“我不是不想跟將士們同生共死,如果能把你送回安全的地帶,我一定會回來和將士們同甘共苦的,我是怕你死……孫家已經樹敵無數,可哪有什麽永遠的敵人呢?無非都是利益不同罷了,真要說死敵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荊州牧劉表罷了。這樣的血海深仇,我不想再添一個。”
    孫翊聽著小堂哥的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父親孫堅早亡的時候,母親三五天水米不打牙,自己是看在眼裏的。
    當時的大哥撐著整個家,年幼的二哥也險些一蹶不振,堂叔舅父們聚在一起,無不以淚洗麵。
    大哥當時在父親的衣冠塚前立下重誓,聲稱此生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有朝一日待自己羽翼豐滿,一定要親手手刃了劉表和黃祖等人。
    也正是因此,大哥輾轉許久,親自覓良將,委身袁術,這才換來今日景象。
    二哥從此以後,不再習武,隻是四處遊學訪遍名師,隻為以後能成為孫家軍的肱骨。
    兄弟二人,一個習武,一個學文,讓年幼的孫翊在兩位兄長身上也看到了父親的風采,曾經多有鄰家稚子嘲笑他孫家是不入流的瓜農出身。
    每當這時,大哥會直接揍對方一頓,二哥則會出來給人家上一堂課,名叫英雄不問出處。
    而他孫翊隻能束手無策。
    孫翊低垂著頭,像是旱在地裏經過太陽連日來暴曬的菜葉子。
    他趴在馬背上看著地上的沙石被馬蹄濺起的時候,忽然喃喃道,“小堂哥,我們可能就不應該私自行動。”
    親眼看著那麽多將士倒在廝殺的血泊中,孫輔長歎了一口氣,“我錯了,或許我早就該聽我大哥的話。”
    “早這麽想就對了。”
    兩個蔫頭耷腦的小家夥紛紛抬頭,彼時,那位將軍正身穿盔甲,昂首挺胸,站在日光之下。
    “大哥?”孫翊抬頭高呼。
    “主公?”孫輔也連忙下馬跪拜認錯,“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過失,等回軍營,還請主公責罰。”
    “罰!我定要主公好好罰你!”
    白展堂來的時候擔心孫輔和孫翊的安危,自是一騎絕塵,身後的孫賁和孫家精銳正陸陸續續地趕上來,此刻說話的正是孫賁。
    “孫輔,你給我記著。今天你誆騙小孫翊要走的,可都是我身邊的精銳和韓老將軍身邊的親信,就連韓老將軍的義子都在裏麵了,今天,折了一個人,我就要你挨上一鞭子,再跪在爹娘牌位麵前一天一夜,死兩個就是兩鞭子加跪兩天,以此類推,否則我絕不饒你!”
    看著自己家大哥發威,孫輔連連跪著磕頭,“是,大哥,我知錯了。”
    “還不快領我們去救人?”孫賁狠狠地朝著孫輔的屁股踹了一腳。
    孫輔連忙爬上馬背,縱馬領路,朝著太史慈出現的方向奔襲而去。
    兵馬未及,便聞衝殺喊聲衝天。
    “區區不到四百兵馬也敢死守?不怕被我山越生吞活剝了去嗎?”太史慈郎聲喝道,“交出那個叫尹坦的,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太史慈此舉意在攻心,若孫家軍上下尹坦看起來似乎是這個軍隊的主心骨,如果軍心不齊,就會有人為了一己之力而供出尹坦,其實人也不用多,等到尹坦逐漸陷入困局的時候,太史慈便可以開始大舉進攻,到時候整個軍隊中沒了主心骨,軍心渙散,便對他們大大有利。
    太史慈心中明白,這三百多人再不濟也是三百正規軍,這剩下的六百多個山越再勇猛也很少協作作戰。
    真要真刀真槍的打下去,隻怕會鬧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殺了尹坦,放你們一條生路!”太史慈眼見孫家軍上下如同鐵桶一塊,不管這些人心裏怎麽想,手上卻是一致對外的,沒有一個轉頭倒戈之人。
    太史慈連吼三聲,隻見尹坦仍然麵不改色,站定在眾人最前麵,朗聲道,“殺我者,天滅之,今日殺我可活,明日亦被人背叛而死!”
    聽著尹坦的朗聲高呼,身後的孫家軍將士也放聲道,“孫家兵士,親如手足,生可同袍,死裹屍骨!”
    這呼聲愈發高亢,讓太史慈的眼中都閃過一抹異色。
    他沒有想到,那個平日裏看起來不靠譜的白展堂,竟然帶出了這些兵,不過那個叫尹坦的,也實在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善於背刺者最怕被人背刺。
    就如曹操一般。
    當年曹操趁著董卓睡覺背刺未果,自己當上了一方諸侯,便怕極了有人背刺,於是穿出了曹阿瞞夢魘殺下人的說法。
    其實,左不過都是唬人的,為了讓別人怕他,不能靠近他,做出來給別人看樣子的罷了。
    孫家軍沒人反叛是一方麵,尹坦的話誅心也是一方麵。
    兩者相加,倒讓孫家軍促成了齊力廝殺的局麵。
    這對於太史慈而言,倒是大大的不利。
    “那就準備好血戰吧!”太史慈揮動著雙臂,別說是身邊的親兵,就連他自己也已經衝殺入陣,與尹坦二人進行了一場死搏。
    一斧頭劈來,威力及其霸道,太史慈見已經廝打過一陣的尹坦雙手逐漸乏力,不免笑吟吟地說道,“我這斧子隻有三招。”
    “一斧開山。”
    “一斧闊海。”
    這兩招尹坦方才都見太史慈跟小孫翊用過,因此在太史慈出手的時候,也算是心中有所準備,不過饒是如此,仍然被太史慈逼得連連倒退,足足退了十米,才躲開太史慈的攻擊餘威。
    “還有一斧,叫豁天!”
    說著,雙手持斧的太史慈手上的斧光交錯如同龍蛇騰霧,一道流光閃過,隻聽‘呲啦’一聲,尹坦身前的護甲已然被劃破,鮮血從身前如高山小徑暗泉眼一般湧了出來。
    尹坦本來還想撐著身子起來接著戰鬥,可是沒來由地,一股甜腥味兒充斥在整個口腔之中。
    “哇……”地一聲,尹坦再一張嘴,一口鮮血直接嗬了出來。
    如果說,太史慈對小孫翊還留有五成情分的話,麵對尹坦的時候,太史慈恐怕隻留了一成後手。
    “尹爺!”
    幾個從當山越時就一路追隨尹坦的兄弟頓時高呼。
    礙於如山洪決堤一般襲擊而來的山賊,卻隻能遠遠看著太史慈不斷逼近。
    “你是個厲害的。”太史慈提著斧子緩緩走到尹坦麵前,“可惜就是跟錯了人,如果你早一點認識我,我會給你高官厚祿。”
    “什麽高官?丹楊太守嗎?”尹坦張嘴的時候,血水止不住地往外冒,“你左不過是個被劉繇利用的可憐人罷了,你……且仔細看看,劉繇手裏還有揚州嗎?”
    被奉為太守的劉繇手裏早就丟了封地,再將莫須有的土地封給太史慈這個大冤種。
    說到底不過是一紙虛名,沒有封地,沒有軍餉,隻有他纏綿病榻上的劉繇上嘴皮下嘴皮一碰,然後畫了好大的一張餅。
    終了不過是個沒有朝廷承認,也沒有土地和居民的山賊罷了。
    聽著尹坦的話,太史慈握著斧子的手微微發顫。
    而後像是被捅破了一層窗戶紙,驟然變得惱羞成怒,太史慈恨不能直接將尹坦扯成兩半。
    “子義,別做傻事!你若殺了我尹坦兄弟,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太史慈聞言,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身穿甲胄氣宇軒昂的將軍正威風凜凜地帶著大部隊趕來。
    “白展堂!”太史慈一見到來人是老白,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你竟然用大軍過來壓我,我要你的愛將給我陪葬!”
    說著,太史慈對準了尹坦就要手起刀落。
    白展堂在慌亂之中,直接掀起一小塊馬鐙鐵拋向了半空中,說來老白的手勁兒也大,這葵花點穴手的隔空點穴瞄準自然也是奇準。
    太史慈正要一斧子下去,沒想到卻被一塊馬鐙鐵給他削了一腦瓢。
    “你敢打我!”太史慈揉著腦後勺腫起的大包,朝著白展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要不是我剛才留了一手,你現在腦袋就得開花了你知道嗎?”白展堂坐在馬背上朗聲道。
    “自從我知道你是孫策,你就不是我兄弟了!今天我就要殺了你!”
    興許是手上的斧子太沉,被這跑起來一身肥肉直發顫的家夥直接甩到一旁,一把抓住白展堂,兩人如同蠻夷孩童一般,互相拳打腳踢連帶著撕咬,什麽武學招數此刻也全不在乎,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小卒們要上前幫忙,卻被孫賁一擺手,兵力全都用來製裁山越了。
    唯有山越的頭目和孫家軍的主公從天亮一直互毆到了夜色漸濃,打到後來,一個耳朵流血,一個眼圈烏青,兩人實在是沒有力氣,隻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說你有這本事,直接跟我入了孫家軍多好。”良久,還是白展堂喘勻了一口氣,先開口說道。
    “狗娘養的才跟你加入孫家軍,名不正言不順,你以為你大罵袁術一通,別人就會覺得你是好人了?”太史慈狠狠地朝著白展堂的方向淬了一口。
    白展堂笑著搖頭,“那也行,隻要你說出一條出路,我就放你走。”
    “我不用你放!”太史慈說著,忽然自己帶上了俘虜的手銬腳鐐,“你兵多人多,我打不過你,隻是有一點,你要殺要剮隨你便,腦袋掉了你也不是我兄弟。”
    看著太史慈執拗的樣子,白展堂不由得發笑,伸手揉了揉被太史慈扯得出血的耳朵。
    “寧可當俘虜也不跑?”白展堂笑問道。
    “賤命一條如草芥,悉聽尊便。”太史慈仰著頭,一雙烏青的眼睛隻抬頭望著月亮,並不直視白展堂。
    “好。”白展堂拍拍手,就有兩個親兵上前攙扶著他,“這是我們的俘虜,押回營中。”
    “是。”兩個小卒看著生如野豬一般魁梧的太史慈,都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持刀向前,沒想到太史慈根本不抵抗,乖乖地跟著往孫家軍軍營的方向走。
    ……
    孫家軍中,喬靈蘊如今正是忙碌不已,此戰兵士死得不多,但是受傷者眾。
    幾個軍醫忙得腳打後腦勺,小喬也被喬靈蘊喊來幫忙。
    “姑娘,您這手勁兒太大了,麻煩輕一些。”一個腿傷的士兵連聲嚎叫道。
    “知道了。”小喬撇撇嘴,平日裏舞刀弄劍慣了,她可不愛醫女這一套。
    “給我吧。”一雙素手從小喬的手中接過藥膏,一個身穿婢女一山卻談吐不凡的女子,對著小喬溫婉一笑,“我是吳夫人身邊貼身照顧的女婢步練師,連日來軍中醫務繁忙,我恰好又懂些藥理,吳夫人便派我過來幫忙。”
    小喬喜出望外,看了自家長姐沒有阻止,連忙將手中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地甩給了步練師,自己轉頭跑出去找周公瑾去了。
    小喬剛走出營帳,卻不想一俊朗男子正朝著她招手,仔細一看,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周舉子。
    “你叫我啊?”小喬含羞帶臊地問道。
    周公瑾點點頭,“她什麽時候來的?”
    “誰?”
    “步練師。”
    一聽到周公瑾開口就問別的女子,小喬頓時有些氣惱,轉身並不理睬。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真的?”眼波流轉,小喬這才開口,“人剛來,正在裏麵幫著上藥呢,我聽說她是孫家二公子的貼身丫頭,你可別打人家主意,要打……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