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髦士鬥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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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三人逃出慧琳宰相府後,那女子連走路也已十分困難,還在不停咳嗽。
    這時,司馬正與那女子雙雙摘下蒙在臉上的黑布。
    司馬正無意間看了一眼那女子,隻見她臉上隱隱罩著一層黑氣,知她是受了重傷,需要立刻找地方運功療傷。
    走不得幾步,那女子已漸漸跟不上司馬正腳步,落在後麵。
    司馬正不忍心將她拋棄,於是,司馬正便背著她,向北行了好一段路。
    這時,三人已來到郊外,恰巧道旁一座土地廟。
    進得廟來,司馬正將那女子靠在供桌旁,正要站起身來,隻聽那女子虛弱地說道:“你……你別離開我。”
    司馬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我肯定不離開,待會兒還要把你帶回茅山,過幾天再把你交給靈寶派的人,以解開我和靈寶派之間的誤會。”
    那女子聽後,隻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司馬正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那女子微笑搖頭,說道:“待你把我交給靈寶派的人以後,我再告訴你。現在隻能告訴你,我叫慕容星熹。”
    司馬正見她受了如此重傷,尚且這般刁鑽古怪,白了她一眼,便要解她衣服。
    那女子皺著眉頭,吃力地打了司馬正一下,說道:“你幹什麽?”
    司馬正脫口而出:“治傷啊!”
    那女子把嘴往旁邊撇了一撇,司馬正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起身,向冉繼閔一拱手,說道:“在下上清派司馬正,適才多謝兄台出手相助。”
    冉繼閔抱了下拳,冷淡地回答道:“不用,把你身上的那本詩集給我就行。”
    適才一路上,冉繼閔始終沒和另外兩人說話,隻是不遠不近地跟在二人身邊,到了這時,方才開口。
    司馬正聽他說話,問道:“怎麽都要這詩集?”
    冉繼閔不答,反問道:“我剛才救你二人性命,用這詩集作為答謝,還不應該?”
    司馬正愕然,看了一眼腰間的詩集,又看了一眼冉繼閔,心想:“他說的原也不錯,若不是他,我們兩個未必能逃出宰相府。”
    司馬正正躊躇間,慕容星熹喘著粗氣,說道:“不可,不可把詩集給他。”
    冉繼閔笑著對慕容星熹說道:“你適才在宰相府中,故意施展靈寶派武功,那老和尚便誤會你是靈寶派的人,他日後必定報複靈寶派去。你也真夠陰險的,偷了人家東西,還來栽贓?”
    司馬正雖沒見過靈寶派的“摘星手”,但聽得慧琳開口說了一句,便已明白那女子用意,但當時情況危急,顧不得詢問而已。
    這時,聽冉繼閔提到此事,司馬正也不禁覺得她太過陰損,不過想到慧琳日後不會找上清派的麻煩,也就不那麽在意了。
    那慕容星熹牙尖嘴利,回答道:“隻許你堂堂乞活幫幫主,躲在草叢裏隔岸觀火,就不許我栽贓嫁禍了?”
    冉繼閔聽後,仰天打了個哈哈,也不說話。
    司馬正奇道:“隔岸觀火?”
    慕容星熹答道:“可不是?他多半也是來偷詩集的,隻不過嘛,他定是看詩集已被我們捷足先登了,於是故意出手幫我們,到了這時,再來問我們要。”
    司馬正心想:“怎麽一口一個我們,我和你可不是一道的,我也不是去偷詩集的。”
    冉繼閔暗想:“好聰明的丫頭。”隨即說道:“不錯,從你們手上拿,總比從那老和尚手上拿要容易一些。”
    那時,冉繼閔剛潛入宰相府,便發現兩個黑衣人一前一後跑進花園中,他便躲在草叢中查看情況。
    他猛然發現,詩集就在司馬正腰間,便伺機出手搶奪,可後來慧琳和“捉刀營”忽然殺到。
    他眼見二人不支,擔心他們失手被擒,詩集再落入慧琳手中,自己要偷取,便更加困難,權衡利弊之下,決定出手幫助司馬正,待得逃出宰相府,再設法從司馬正手中搶奪。
    冉繼閔開始時,一直以為司馬正和慕容星熹是一路人,可後來,從他二人對話中發覺,他們卻又並非一路,到了這時,終於開口索要。
    司馬正聽後,完全明白過來,說道:“冉幫主,你的搭救之恩,我自然感謝,不過這詩集,是我一位故人的東西,所以我不能給你。”
    冉繼閔早已料到司馬正定然不允,當下冷冷說道:“什麽故人?謝靈運送給你的?不給的話,我就要搶了。”
    說著,便伸手來拿,司馬正往後退了一步。
    冉繼閔一笑,從腰間拔出劍來,說道:“我在洛陽時,便聽說南朝武林中,慧琳的無常黑白掌很是厲害,上清派的回風劍也著實了得,剛才我特意和他空手鬥了一下,也沒什麽不得了的,估計回風劍,也是浪得虛名!”
    冉繼閔天性便是狂傲之人,他自小就覺得,冉家武功是天下無敵的,聽說慧琳掌法好,所以適才特意與慧琳比拚掌法,現在聽司馬正說是上清派的弟子,故而有意與他鬥劍。
    司馬正聽他說話狂妄,心中氣惱,當即拔劍在手,說道:“冉幫主好大口氣,既然想要詩集,隻要贏了我手中長劍,我自然拱手送上。”
    慕容星熹見二人將要比劍,知他二人武功了得,自己深受重傷,為免再被他們誤傷,趕忙艱難地站起身來,走到牆角坐下了。
    這時,冉繼敏手上捏著劍訣,口中喊道:“一百招之內,若是勝不得你,我扭頭便走!”說完,便一劍指向司馬正咽喉。
    冉繼閔來劍勢若閃電,司馬正見後大驚,於是向右一閃,長劍一挑,將來劍挑開,隨即便使開回風劍術。
    司馬正劍走偏鋒,斜刺冉繼閔左肩。
    冉繼閔見狀,當即長劍一晃,向右滑出兩步,轉過身來,身子微矮,長劍斜刺。
    司馬正退得幾步,長劍展開,刷刷兩劍。
    冉繼閔見劍到,腳下一挪步,竟然以繞到司馬正身後。
    司馬正急忙轉身,耳邊聽得嗡嗡兩聲響,知道對方劍法中隱隱帶有劍氣。
    司馬正深吸一口氣,長劍中宮直進,劍尖不住顫動,可劍到中途,忽然轉而向上,這招乃是回風劍中的精妙一招,叫做“神跡縹緲”,端的是若有若無,縹緲難尋。
    冉繼閔見狀,一劍自上而下直刺下去,這一刺,招式雖然平平無奇,但“呼”的一聲響,卻大有開山劈石的聲勢。
    司馬正見來劍力大無比,忙側身避過,斜刺一劍,還得一招。
    冉繼閔見司馬正劍法嚴謹,變化多端,心中暗叫慚愧,心想:“剛才所言,確實托大,上清派劍法,在江湖上的名聲,已逾百年,今日一見,果然精妙。”
    而司馬正此時心想:“這乞活幫在江湖中如此名聲,看來不是浪得虛名,一柄劍使開,猶如千軍萬馬,奔馳而來;亦如身在戰場,長槍大戟,迎麵刺到。”
    再拆得二十餘招,冉繼閔忽的右手長劍一舉,左掌猛擊而出,“破胡掌”這一掌,一口氣便籠罩了司馬正上身三十六處要穴。
    司馬正若是閃避,立時便受劍傷。
    司馬正本不想與他鬥狠,但此時見自己無處可躲,唯有催動兩儀真氣,伸出左掌,與冉繼閔擊來的一掌相對,“嘭”的一聲響,雙掌相交。
    二人各自退後幾步,冉機敏口中喊道:“好個天罡掌!”當下舞動長劍,向司馬正刺去。
    司馬正仗劍封住,數招之後,“嘭”的一聲,又是雙掌相交。
    司馬正手腕一抖,長劍挽了個劍花,向冉繼閔腰間削去。
    冉繼閔豎起寶劍擋架,左掌運足內勁,像司馬正麵門直擊而上。
    這一掌勢道奇猛,司馬正不敢怠慢,左掌一托,“啪”的一聲輕響,雙掌第三次相交。
    司馬正腳下一點,身子向外飛了出去,心想:“武悼天王冉閔,當年便是這在戰場上用的這種掌法,當真是石破天驚的氣魄。”
    這時,寺廟外夜色蒼茫,寺廟中二人鬥劍,隻見白刃耀眼,滿室劍光。
    兩個人影在小小的土地廟中,盤旋飛舞,雖然隻有兩柄劍相鬥,但金刃破風之聲,有如數十人交戰一般。
    司馬正催動兩儀真氣配合回風劍術,劍上“嗤嗤”發出兩聲響,劍氣激射而出,直劈冉繼閔。
    冉繼閔心頭一驚:“當真了得,此人內力,與我不相上下。”心念浮動,刷刷兩劍,將司馬正劈出的劍氣消弭於無形。
    可是,劍氣雖然化解,但司馬正劍尖已指到他咽喉。
    冉繼閔此時再也不及避讓,隻得敗中求勝,舉劍橫削。
    司馬正身子突然向右一歪,將冉繼閔來襲之勢讓過,回劍接住來劍,隻聽“當”的一聲,雙劍顫動,聲若龍吟,嗡嗡之聲,良久不絕。
    此時,雙劍交並,兩人都不敢移動,各運內力,勢均力敵。
    兩柄長劍相交處,各生缺口,互相慢慢陷入。
    不多時,“錚”的一聲,司馬正和冉繼閔雙劍齊斷,兩人各向前竄出數步,才收住勢頭。
    二人各持著半截斷劍轉過身來,冉繼敏“哼”一聲,把劍往地上一丟,到這時,二人已拆了二百多招了。
    司馬正見狀,也不再動手。
    冉繼閔生性狂傲,從小登上幫主之位,學的又是上乘武功,被幫中眾人奉若神明,向來不把南、北兩朝的武林人士放在眼中。
    到得今日,他連遇兩位南朝高手,自己雖然沒有戰敗,但也沒能如他想象中一樣,大顯神威。
    隻見冉繼閔笑道:“司馬兄當真了得,在下佩服。這詩集,我今日看來是拿不到了,權且放在兄台這裏,三日之後,我便帶同幫中管事,去九霄宮拜會馬真人和陸真人,屆時,還望兄台也在。”
    司馬正奇道:“為何要去九霄宮?”
    冉繼閔笑道:“十二年前,我幫中管事,敗在貴派馬真人和陸真人手上,我想拜會一番。”
    司馬正回想十二年前論道大會,李安鴻等人在九霄宮一敗塗地,當時說的清楚,前仇舊恨,一筆勾銷,現在卻又來報仇。
    冉繼閔一抱拳,說道:“在下告辭。”說完,轉身便去了。
    這時,土地廟中隻剩司馬正與慕容星熹二人獨處一室,司馬正略顯尷尬,看了慕容星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慕容星熹咳嗽幾聲,開口道:“你為什麽潛入宰相府?”
    司馬正想起自己大事沒能辦成,沒好氣地說:“與你何幹?”
    說著,司馬正已走到慕容星熹身邊,便要為她療傷。
    慕容星熹見司馬正觸碰自己,心中小鹿亂撞,口中卻說不出一句話。
    司馬正小心翼翼掀開她衣服,見到細嫩肌膚,又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不禁心搖神蕩。
    這時,慕容星熹低聲問道:“怎麽樣了?”
    司馬正一驚,定了定神,仔細看向傷處,隻見她背上,黝黑一個掌印,說道:“我無能為力,我先輸一些真氣給你,幫你把傷勢壓住,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你和我回山去,由師傅、師兄幫你治療。”
    說著,司馬正便雙掌抵在她背後幾處穴道,催動起兩儀真氣來。
    不多時,那女子臉上黑氣,已漸漸退下,司馬正擦了擦汗,正要說話,忽然,心念一動,拍著大腿喊道:“哎喲!”
    慕容星熹問道:“怎麽了?”
    司馬正道:“我和師兄約定了兩個時辰的!也不知他現在走沒走?”
    司馬正說到這裏,當即便催促著慕容星熹起身。
    慕容星熹緩緩說道:“我走不動路了。要麽你先走,要麽你就背我。”
    司馬正見她重傷之餘,不能走路,也不知是真是假,可現在自己著急,無奈說道:“那我背你吧。”
    慕容星熹低下頭,盈盈一笑。
    隨後二人便離開了土地廟,朝東南方向而去。
    這時,司馬正心中著急,腳下施展輕功,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城邊樹林之中。
    司馬正見兩匹馬仍在原地,馬旁站著兩人,仔細一看,一個是陸修靜;看另一個時,不禁心中一驚,那正是下午在九霄宮看到的徐湛之。
    此時,徐湛之臉色鐵青,不住搓手,顯得惴惴不安。
    陸修靜見到司馬正,也是十分驚訝,不知他身後所負何人,隻是時間緊迫,當下也不多問。
    隨後,陸修靜與徐湛之共乘一匹馬,司馬正與慕容星熹共乘一匹,便往茅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