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定險計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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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得茅山時,天已蒙蒙亮了。
此時,馬罕正在“祖師殿”打坐,隻有兩個道童陪伴,其餘弟子,已按照馬罕吩咐,下山避禍去了。
四人進得大殿,徐湛之見到馬罕,便猶如見了救星,當即“噗通”一下,跪倒在馬罕身前,痛哭流涕,哀求道:“馬真人救我!”
馬罕不知發生了什麽,疑惑道:“徐大人何以如此?快快起身,慢慢說來。”
徐湛之這時心亂如麻,如何還敢有所隱瞞,說道:“彭城王聯合慧琳,要造反!孔熙先為彭城王牽線搭橋,聯絡範曄,打算以羽林軍弑君篡政!”
馬罕心中一驚,忙問道:“他們何時發動?”
徐湛之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就在明日午時,彭城王啟程前往江州,皇上去虎踞關送行,待彭城王走後,以彭城王大旗為號,大旗一舉,便是他們動手之時!”說完,便哭泣起來。
馬罕聽後,一連提出三問:“先前孔熙先不是不肯告訴你動手的時間嗎?那你這消息準確與否?而且你丹陽尹的職位,何時上任?”
徐湛之微微一愣,奇怪馬罕怎麽知道他與孔熙先談話內容,隨即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先前我在慧琳府上時,恰巧遇到孔熙先派人送信給慧琳,當時慧琳不知我來意,以為我來與他商談謀反之事,便告訴我了,應當不假。至於丹陽尹,我今日便要就任。”
陸修靜在一旁背著雙手,說道:“先前,我問徐大人謀反之事的細節,徐大人不願多說,說是非要見了家師才能說,如今,徐大人已見到家師,還望徐大人能道出實情。”
徐湛之答道:“在下不敢隱瞞,我到慧琳府上,將今日彭城王拜訪茅山之事告訴了慧琳,慧琳隻說彭城王魯莽,不該來這裏聯合茅山,要我明日就任丹陽尹之後,便派兵監視茅山眾人一舉一動,務必不能讓諸位相助皇上。”
馬罕聽後,微微點頭,說道:“他們是想一旦謀反成功,便讓你派兵圍剿九霄宮嗎?”
徐湛之點頭道:“是,我本是想以馬真人的態度來告誡慧琳,讓他勸說彭城王收手,不成想,那禿驢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馬罕搖頭道:“皇上與大人母親,乃是姐弟至親,彭城王與你,不過旁親;而且,皇上登基以來,國泰民安,彭城王權大而無才,日久必招大禍。怎地你如此糊塗,竟然摻和這等事情?”
徐湛之低著頭說道:“真人教訓得是,我之所以深夜去拜訪慧琳,隻為求他將我名字從名冊中劃去,不參與這事,誰知……誰知他不但不允,還罵我首鼠兩端。”說完,又哭了起來。
眾人聽後,又見他哭成個淚人,隻覺得此人太沒骨氣,慧琳說他首鼠兩端,算是說得極準的。
馬罕怒道:“這慧琳受皇上大恩,不思報效,卻反生作亂之心,當真該死。”
徐湛之續道:“後來,我與他話不投機,便爭吵起來,吵到一半,就聽慧琳府上人報告,說有武功了得的竊賊在西廂,殺傷了好些捉刀營的侍衛,慧琳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我等了一會兒,不見他來,就自行離開了,剛出門,便遇上了陸真人。”說著,便垂下了頭。
陸修靜接口道:“我到宰相府時,他們正在爭吵,從話中大致聽出二人的意思,於是,我趁徐大人離開時,邀請他來茅山做客。至於西廂那裏的事情,就要問問阿正和這位姑娘了。”說著,便看向司馬正和慕容星熹。
這時,馬罕對徐湛之說道:“徐大人不必太過擔憂,待會兒再商量如何應對,童兒,先帶徐大人到精舍宿歇,稍後再議此事。”說著,兩個道童便帶著徐湛之走向後殿,往觀星台精舍去了。
馬罕見徐湛之走遠,便回頭向司馬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於是,司馬正便把宰相府中的事情照實說了。
馬罕聽後,走到慕容星熹身前,說道:“且讓貧道來為姑娘療傷。”說完,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直取慕容星熹脖頸“廉泉”穴。
這“廉泉”穴若是被點,重者當場斃命,輕者再難言語。
馬罕這一手,哪裏是療傷,看起來是要殺人。
慕容星熹見狀,顧不得有傷在身,當即提起左拳,一拳打向馬罕手腕。
馬罕變指為掌,一把抓住慕容星熹左拳。
慕容星熹見自己拳頭受製,當即微微沉肩,左肘直撞馬罕肩頭。
馬罕側肩閃避,慕容星熹見機,右拳自下而上,直攻馬罕下顎。
隻見馬罕右手微動,兩根手指搭在慕容星熹左手,另外三指一橫,便扣住了慕容星熹右手手腕。
慕容星熹頓覺雙手猶如上了鐐銬一般,再難擺脫。
馬罕有意要試慕容星熹武功,雖然是忽然出手,卻故意慢了幾分,好讓慕容星熹有機會還手拆招,不然,慕容星熹受傷之餘,哪裏能和馬罕拆這幾下?
隨後,馬罕鬆開慕容星熹雙手,微笑道:“瀚海拳果然有驚濤駭浪之勢,姑娘是夷州女俠鍾彤的弟子吧?”
陸修靜微笑點頭,而司馬正卻是不明所以,自然是沒聽過夷州女俠的大名了。
慕容星熹左手搓著右手腕,嘟著嘴說道:“趁我受傷,占我便宜,上清派的人,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說完,司馬正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而馬罕和陸修靜都是哈哈大笑。
隨後,馬罕說道:“貧道當年與鍾女俠也算有些淵源,她一手瀚海拳威震天下,打遍魏國無敵手,聽說她後來去了夷州,又造福一方百姓,貧道甚是仰慕敬佩,不想今日能見到她的傳人,貧道大是欣慰啊。”
慕容星熹聽馬罕言語中,對自己師傅極是尊重,心中自然高興,趕忙恭敬說道:“晚輩在夷州時,也曾聽家師時常提起上清派馬真人,家師對馬真人也是佩服得緊。”
隨後,馬罕說道:“不用客氣啦,適才阿正用兩儀真氣為你壓住傷勢,可是沒法徹底為你治好,來來來,我為你療傷。待得姑娘好些,貧道還有些事情要問姑娘。”
慕容星熹自然知道,馬罕要問的事情,當然是自己與靈寶派之間的恩怨,當下無可奈何,隻得點頭道:“勞煩馬真人了。”
馬罕說完,眾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到得當日中午,司馬正前往精舍看望慕容星熹,隻見她躺在床上,呼吸順暢均勻,沉沉入睡,知道馬罕定然已將她傷情控製,隨即便來到馬罕房舍,想要查問慕容星熹傷勢如何。
司馬正剛進門,便見到徐湛之坐在馬罕身前,麵色凝重。
隻聽馬罕道:“此事大是為難,如今你有變卦之意,恐怕他們已有了防範。”
徐湛之顫聲問道:“那該如何是好,現在我難以見到皇上,而且,他們不會殺我滅口吧?”
陸修靜坐在一旁,接口道:“你是皇上的親外甥,他們沒有這般大的膽子,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在他們明日動手之前提醒皇上?莫非真要我們闖宮不成?”
司馬正從旁插口道:“不可如此,範曄執掌羽林軍,萬一失手,他正好有理由殺了我們。”
陸修靜想了一下,點頭道:“阿正說的不錯,不過,敢問徐大人,這範曄是為何參與謀反的,他不是與彭城王不和嗎?”
徐湛之尚未回答,馬罕便說道:“是孔熙先從中斡旋的。”
於是,馬罕便將多年探查到的各種消息一一說出。
原來,多年前,孔熙先便有謀反之意,隻是苦於無人響應。
後來,孔熙先見範曄被彭城王貶到宣城之後,卻能靠著自己才華,一直升到太子詹事,想來這範曄也是有才之人。
於是,孔熙先便想拉攏範曄入夥。
這孔熙先為了拉攏範曄,可說是用心良苦,他探查到範曄此人,雖然有才,但卻嗜賭如命。
孔熙先先是有意結交範曄,再拉攏範曄賭博,並且故意輸錢,引得範曄高興,再者,範曄確實欣賞孔熙先才華,二人關係,便越來越好。
後來,孔熙先見時機成熟,便向範曄吐露了謀反的意圖,加上彭城王特意上門向範曄道歉。
範曄幾經思量,終於決定參與謀反。
聽馬罕說完孔熙先拉攏範曄之事後,眾人不禁暗暗佩服孔熙先智謀。
隻聽馬罕歎道:“這孔熙先有這等才華,卻不能為朝廷所用,是朝廷之過啊。”
陸修靜說道:“現在他們安排都已妥當,連慧琳的捉刀營都已潛伏在皇上身邊,我們想接近皇上,真是難上加難啊!”
說到這裏,四人一陣沉默,都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笑聲,隨後隻聽一人說道:“這還不容易?”
四人一同看向門口,隻見慕容星熹倚門而立,說道:“莫說阻止他們行刺,就連保住這位徐大人的命,也不難啊。”
徐湛之聽後,趕忙起身,拱手說道:“還請姑娘賜教!”
慕容星熹緩緩走進房中,在司馬正身邊坐下,司馬正趕忙往旁邊讓開,不願與他挨得太近,誰知慕容星熹輕輕拉住司馬正胳膊,司馬正無奈,便不再挪動。
慕容星熹說道:“闖宮隻怕是不行的,不過,他們動手時,是在皇帝送別那什麽王之後,那時,皇帝是不在皇宮的,我就不信,憑馬真人、陸真人和阿正的武功,會到不了皇帝身邊?”
司馬正一拍大腿,喊道:“對啊,不如我們就搶在他們動手之前,直接搶到皇帝身邊,揭露他們的惡行!”
另外幾人聽後,微微點頭,隻是心中覺得,如此行事,還是太過凶險,不過,總比闖宮要好得多。
這時,徐湛之問道:“那到時候,我……”
陸修靜說道:“徐大人不必擔憂,請徐大人盡快就任丹陽尹,先假意派兵圍住茅山,到明天,還請徐大人帶領丹陽士卒,趕往虎踞關勤王。”
徐湛之仍然有些猶豫,喃喃道:“那……那此事若是敗露,名冊落在皇上手中,我豈不是……”
慕容星熹看著徐湛之,說道:“我在夷州時便聽說了,皇帝與你母親是親姐弟,這不就夠了嗎?”
徐湛之木訥地點了點頭,顯得不解其意。
馬罕接口道:“皇上一直對會稽長公主恩遇有加,不如請她勸說皇上,定能保住徐大人。”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唯有徐湛之將信將疑。
隻聽馬罕說道:“事不宜遲,還請徐大人即刻就任,明日帶同丹陽士卒,保駕勤王!我與長公主相識多年,我一會兒就去一趟長公主府上。修靜與阿正,你們明日直接前往虎踞關,保護皇上。慕容姑娘,你就留在山上將歇,你所受之傷,雖然已無大礙,但尚不能運功動武。”
馬罕安排妥當,眾人便各自散去了。
殊不知,此時幾人心中都沒有底。
徐湛之不知皇帝會不會聽自己母親求情。
司馬正、陸修靜不知明日能不能保護得了皇帝。
馬罕不知兩個徒弟能否平安無事,全身而退。
而慕容星熹卻隻擔心司馬正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