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把秋秋往身後拉，低聲怒斥：“別瞎說！”
    藍敬弘走著打量秋秋，眉頭逐漸皺了起來，喃喃道：“我怎麽感覺這孩子長得有點像我姐姐……”
    文森特本來還在對我怒目而視，聽了藍敬弘的話也打量起從我身後冒出頭的秋秋，卻越看臉色越難看。
    “像……眼睛和嘴巴像，眉目也感覺有點……”文森特喃喃道。
    “姐夫，像你呀！這孩子長得像你和姐姐！”
    我心中暗罵一句這節外生枝，這時實驗室裏的警報也響起，紅色和冷色的燈光交替打在每個人臉上，照得每個人臉色各異，培養倉折射出黃色的光線在地上不斷轉換，顯得周遭的環境更加詭異，實驗室就像一個萬花筒，每個人都被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荷槍實彈的雇傭兵進入了實驗室，他們把文森特和藍敬弘護在身後，手上的步槍紛紛指向了我和秋秋。
    我掃了一眼這些人身上的裝備，心中文森特在這群人身上是下了血本的，這些裝備在這個年代算最新的了。
    我心知今天是拿不到我想要的結果了，默默數了下人數，尋找逃跑的路線，以我的身手要全身而退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可秋秋卻顯得很警覺，他一下子竄到我麵前，像頭暴怒的野獸，隨時準備撕碎任何一個剛開槍的人。
    我擔心秋秋會突然暴起殺人把事情鬧大，於是立刻說道：“瑞瑪斯曼先生，我沒有惡意，隻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你不歡迎我，我走就是。”
    文森特卻眉頭緊鎖，那眼神似懷念，似連忙，片刻後下命令道：“活捉他們。”
    指令一下，雇傭兵們還未動作，秋秋便率先衝了出去，隻見他如離箭之矢般衝入人群，隨後便傳來一陣陣骨頭碎裂和人的慘叫。
    我被秋秋的所作所為震驚到了，如果真的如小趙所說並沒有對秋秋做過任何訓練，平時他的運動也就是打籃球，他是如何做到這麽敏捷又順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得這麽順滑。
    不過幾個呼吸，站著的人已經隻有我們四個，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群雇傭兵，有的被擰斷了手臂，有的被打暈，有的人麵罩上不斷的溢出鮮血，總之沒有人再有能力爬起來了。
    秋秋把一把手槍遞到我手上，他自己手上的那把則打開了保險，對準了文森特：“媽媽，活捉一個就行了吧。”
    文森特和藍敬弘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到，還沒回過神就見一把槍指著自己，文森特下意識就拉起藍敬弘要跑，而秋秋輕蔑的笑了笑，槍口依舊對準了文森特。
    我被秋秋的舉動惹怒了，這和我的計劃完全大相徑庭，本來我隻要進來搞清楚克隆技術就行，可秋秋的到來卻打亂了所有，甚至還把槍口對準了文森特。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我伸手將秋秋推到，可與此同時槍響了，我心髒都漏了一拍，那顆子彈好像轉了個彎打中了我，我連忙回頭看去，卻見文森特癱軟的倒下，鮮血從他的脖頸處不斷噴出，在空中就像一條條鮮紅的絲帶。
    小元被殺的畫麵又出現在眼前，這一刻文森特和小元的身影好像重合了，他們都因為我死在了我麵前。
    我手忙腳亂的跑過去，中途甚至被倒在地上的雇傭兵絆倒。藍敬弘壓著文森特不斷冒血的脖子，雙眼猩紅的瞪著我。
    我強作鎮定的檢查了一番，被我一推雖然沒有打中軀體，可子彈擦著脖頸，還是傷到了動脈，如果處理不好很快就會失血而死。
    我看了一眼文森特越來越蒼白的臉，血液濺到他的臉頰上，刺激得我渾身都在顫抖。
    我已經失去了弟弟，不能再失去丈夫。
    我猛然想起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帶在身上的盤古係列的仿製強化劑，連忙從口袋裏拿出，掀起文森特的衣服就要朝心中位置注射，藍敬弘卻一聲淒厲的嘶吼叫住了我：“你要幹什麽？”
    “我要救他！”我也回以他絕望的悲鳴，將針頭紮進了文森特的胸膛，“這個方法救過別人，對文森特一定管用……一定會管用……”
    對，一定會管用的，上次沒救活小元，這次一定要救活文森特。
    我在心中不斷的祈禱，唯物主義的我求遍了我所知道的所有神明，和藍敬弘一起死死的摁住他不斷冒血的脖頸。時間過得好慢，眼前的一切又很清晰，我能看清每一滴血躍出指尖，能聽到我和藍敬弘彼此雜亂的呼吸，也能聽到文森特逐漸平緩的呼吸。
    眼下的鮮紅染紅了我的手掌，我彷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我摁住的是小元的胸膛，他的生命在我手下流逝，那沾在我手掌的血怎麽也洗不掉。
    “媽媽，他活過來了。”秋秋站在我身後不遠處，語氣並不像個孩子。
    我現在一點眼神都不想施舍給他，可他的話卻拉回了我的思緒，我看向文森特的臉已經恢複了血色，手掌下好像也沒有再湧出鮮血，我試探的挪開手，也拉開同樣失神的藍敬弘的手，那脖頸上一指長的傷口已經沒有再冒血，甚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這！”藍敬弘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想去觸碰但又害怕的收回了手，此刻他的臉色比文森特還蒼白。
    “有用了……”我喜極而泣，俯身抱住文森特，劫後餘生的眼淚混合在他的血液裏，“我沒有失去你！”
    幸好這次有用了，幸好老天沒有收走我所有的幸福。
    一隻微涼的手附上了我的後背，文森特有些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琴……是你嗎？”
    我心中掙紮片刻，回想自己遠離他們還是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我連伯伯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越想逃避卻越是會促成我不想要的那個結果。我真是個失敗者，我不想再管那些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去死吧，我隻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文森特……”我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他的懷抱還是那麽有安全感。
    “原來真的是你，我好想你。”文森特摸著我的後背，聲音已經嘶啞。
    我擦去他臉上的血跡，眼淚落在他的臉龐上，文森特的臉已經恢複了血色，隻是神態卻很疲憊。
    “姐姐？你是我姐姐？”藍敬弘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模樣，他今晚受到的衝擊的確有點太多了。
    我破涕為笑，但又想到因為我小元才死，便覺得沒臉見他，漸漸的收了笑意，別過臉去。
    文森特從地上坐起，他脖頸上的傷口已經完全長好，隻有一個淡淡的印子，他撫摸我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聲音嘶啞道：“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沉思一番，實在不知從何說起，便吸吸鼻子道：“說來話長，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累，但又很棒，就像餓了很久忽然吃飽了一樣，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這個……也說來話長。”
    文森特摸摸我的臉，鄭重的將我抱在懷裏，兩人都喜極而泣。
    這邊溫馨的重逢，那邊卻一聲聲槍聲響起，秋秋站在我身後不遠處，腳下是一群雇傭兵，他正拿著槍，一個個的解決著地上的人，有幾個還能起身的，還沒跑出兩步腦袋就被打爆了。
    那紅的白的流了一地，我立刻出聲製止：“秋秋，住手！你在幹什麽？”
    話間秋秋打爆了最後一個人的腦袋，轉過頭來，眼神冷漠又陰狠：“媽媽，他們打算殺我們。”
    “琴，這個孩子是？”文森特問道。
    還未待我解釋，秋秋卻把槍口再次對準了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