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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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餘暉中漫步,這兒大部分人似乎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和平常一樣,支一盞小燈扯著嗓子吆喝。
魏緣音偏偏頭,望著身邊這個悶葫蘆,張張嘴,又把話憋了回去。
商人戴著那麽嚴實的麵紗,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看路的,更加不知道的——商人他為什麽怕光!即便是與那些小攤小販隔著一段距離,商人也時不時會改變路線遠離那些小燈泡,真是難為他跟著出來了。
氣氛安靜得瘮人,魏緣音鼓起勇氣試圖挑起話頭:“商人,謝謝你陪我出來。”
嗯,和預想中一樣,商人就和沒聽到似得默不作聲繼續走。
魏緣音揉了揉太陽穴:“啊,這該咋辦啊,我真的不擅長聊天啊。”
……
施茜望眼巴巴瞧著土牆外,盼著眾人歸,好不容易聽見些人聲,她卻是將頭一縮,壓低身形小心翼翼向胡守安求證,胡守安點點頭,施茜望這才大大咧咧蹦出去。
見著自己家的小基地,陳啼鳥又覺得手裏東西重了幾分,最後幾步得走個天遠,索性將柴火往地上一倒,向胡守安招招手示意交班。
雲夢挺是固執,氣喘籲籲是說什麽也要自己把柴火送到。到地頭把手上柴火一放,雲夢剛想坐下,就被陳啼鳥笑斥:“起來,這可坐不得,走走緩一緩。”
雲夢擦了擦汗,點點頭,繞著基地走了起來。
“還不習慣麽?”陳啼鳥跟上,“之後搬東西這種事交給胡守安就好,他的能力可方便。”
雲夢撓撓頭:“我想多動一動,我的體力和你們相比太差了,我不想拖你大家後腿。”
“談不上拖不拖後腿,大夥現在隻是擅長的事不同罷了,”陳啼鳥笑道,“當然,你能這麽想也是好事,之後和我們一起鍛煉吧,哈哈。”
“嗯!”雲夢鄭重點頭,“我會加油鍛煉的。”
繞了幾圈,二人回到基地,胡守安已經將東西整理碼好。
“喲,挺厲害嘛!”陳啼鳥拍了拍胡守安的肩。
“謝——謝謝!”胡守安慌忙道,“我隻是——如果換你來,肯定更快。”
“別那麽拘謹,”陳啼鳥笑道,“你已經很厲害了,自信些。”
胡守安垂著頭,不知道視線飄到了哪裏去,不消多思考都能猜到胡守安在想些什麽。
“胡守安,”陳啼鳥放緩語速,“要我說,你太看不起自己了些,自信點兒!你已經很厲害了,不是麽?”
“可是我——,”胡守安想要辯解,“比大部分人都差啊。”
“這話怎麽可以這麽說呢?”陳啼鳥笑著搖搖頭,“你從小畫畫天賦就不錯,也考上了自己想要的大學。雖然沒有家庭助力,但你憑本事養活了自己,從一堆和你相似的人中間走了出來,也不落人之後。更何況,你現在還有這強大奇異的能力。”
“怎麽看你都該為此感到驕傲啊,”陳啼鳥繼續到,“自信些,你已經比很多人都強了。”
“哦,罷了,是我說的太輕鬆了,轉變思維方式是一件挺困難的事,”陳啼鳥拍拍胡守安肩膀,“加油吧。”
……
魏緣音還在糾結,碰巧望見商人一頓,魏緣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排空空的貨架。
商人停在櫥窗外,出於好奇魏緣音抬頭看了眼店名,這兒是一家麵包店,那貨架以前肯定擺滿了香軟的麵包吧,要不然就是擠滿奶油的小蛋糕,點綴上幾片水果,在暖光的燈光下盡情地噴香。
可惜現在一片空當,魏緣音看了看商人又看了看貨架,走上前:“怎麽?想吃小點心啦?”
“不,”商人將頭一轉繼續邁步,“不喜歡甜點。”
“我還沒說你喜歡呢!你這自己就交代清楚了,”魏緣音跟上去,“安啦,喜歡吃甜點很正常啦,就是現在多半是吃不到了。等之後有機會,我給你帶點吧,哈哈哈。”
商人沒有繼續搭話,隻是向前,魏緣音聳聳肩頗感無奈,明明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題,這兒還沒聊幾句呢,她就順暢地把話題拐進了死胡同。
……
待魏緣音一行人回歸,施茜望燃起火堆,陳啼鳥將食物溫熱分發,順便交換了信息,護衛隊還未撤離,城市邊緣安全區的小生活還在繼續,無任何異狀。
“還得多觀察幾日麽。”陳啼鳥小聲道。
魏緣音打了個哈欠:“嗯呐,不過我倒希望是虛驚一場啦。”
魏緣音望向靠在身邊的小人兒,施茜望已然睡去,魏緣音輕手輕腳將她抱起,向陳啼鳥小聲道:“那咱先帶她去睡了,你注意休息。”
“今日睡那麽早麽?”陳啼鳥抱緊懷中的盒子,“罷了,晚安,過一陣兒天亮我就睡。”
火焰劈啪嘶嘶聲漸弱,火邊兒的人歸於夢去,夜的寂靜歌起。
……
“嘿!魏緣音!醒醒!”一連串急促的呼喚。
魏緣音迷迷糊糊睜開眼,外邊天大亮,陽光暖得正正好,是個睡覺的好天氣,魏緣音揉眼道:“施茜望?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雲夢急衝衝將魏緣音扶起:“這裏有什麽不對,你快來看看。”
魏緣音一瞧,這亮堂的天空,沒想到自己竟睡過了頭,再細細望去,天空邊緣染上黛藍,遙遙地綴著幾顆星辰。魏緣音心漏跳一拍,登時清醒不少:“怪誕產物嗎?!”
她抄起匕首,用繃帶層層纏上,開始環顧四周。
“噓!”陳啼鳥揮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你們聽見什麽了麽?”
眾人驟靜,一片靜謐中滑入幾個音節,一聲輕快女音挑起旋律,鶯語作和,遠遠地訴著春的讚歌。
近了,近了,那源頭又近了幾步。歌聲愈發清晰,內容卻是一連串聽不懂的發聲拚接。
熱情、輕盈、溫暖,漸近的歌聲撩撥心弦,煩躁、不安、狂喜,不知來源的衝動,想要高呼歡唱的渴望,想要盡情舞蹈的歡呼。
近了,近了,那源頭又近了幾步。黑夜裏的陽光照進了他們的庇護所,帶來春的生機蓬勃。
陳啼鳥與魏緣音對視,冷汗沿著二人的臉滴落,他們想起了這怪誕產物的代號。
“塔羅!”陳啼鳥說出了那個名字。
“跑啊!”魏緣音爆嗬,抓起施茜望衝出。
逆著歌聲一路狂奔,那要命的呼喚就掛在背後,時不時響起,誘惑眾人靠近。
已然感覺不到腳的存在,隻是麻木地狂奔,直到見著了黑夜,冷風一吹,眾人神誌這才被喚回。站在正常的星空下,魏緣音往回瞧,原來的營地竟開滿了小花,嫩綠的藤蔓爬上土牆,在陽光下舒展枝條,隨風搖晃葉片。
雲夢喘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又不敢歇息,隻好努力挪動自己的腿,讓自己走起來。
好一陣,雲夢才緩過來向眾人詢問:“那是什麽?大家知道嗎?”
“啊,一個臭名昭著的東西,”魏緣音後怕地抖了抖,“這兒附近的賞金獵人應該沒人不認識這怪物,叫什麽來著,哦,對,春的使者——塔羅。”
“幸虧施茜望醒得早,”陳啼鳥抱緊手中的盒子,“不然,今天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雲夢還是摸不著頭腦:“能和我具體說一說嗎?”
“怪誕產物?殉道者?怪物?管它叫什麽啦,反正就是那玩意,那種變異的可怕東西,”魏緣音還沒從死裏逃生的混亂裏走出來,前言不搭後語道,“官方稱呼她為塔羅,古希臘神話裏的春之女神,真的是,為什麽要把這種美好的名字安給這麽個恐怖玩意兒啊?”
陳啼鳥上前拍了拍魏緣音的肩膀:“魏緣音,得先麻煩你帶施茜望去歇一歇了,施茜望她還沒緩過神,需要你去陪陪,介紹這種工作交給我就好。”
“啊?嗯,好,不麻煩的。”魏緣音拉起施茜望去旁邊尋了塊地歇息。
“塔羅這個存在,挺怪,”陳啼鳥無奈地慫了慫肩,“你得聽我叨叨一陣兒了。”
雲夢點點頭:“麻煩了。”
“塔羅看上去沒有什麽意識,隻是盲目地行走,”陳啼鳥回憶著,“她本人沒有什麽攻擊性,問題出在她帶來的變化,就像我們剛剛看到的那樣,她走到哪裏,哪裏就會變成陽光明媚的春天。”
“當然,如果這領域裏隻是天氣變化,那算不得危險,”陳啼鳥瞥了一眼基地的方向,“但,她還帶來了一些副作用,比如說……”
“狂喜!狂喜!”陳啼鳥拔高聲音道,“所有踏入領域的人,都會不斷地高歌,不斷地舞蹈,狂歡、狂歡直到死亡。”
雲夢被陳啼鳥突然的變化鎮住,那聲音大到讓一旁的魏緣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魏緣音用極其不信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陳啼鳥,開口道:“咱——是不是還離得不夠遠?”
“放心,我沒被影響,”陳啼鳥笑著說,“我隻是感概,春天的使者——塔羅竟是這麽危險的存在。”
“咱還是再撤遠一點吧。”魏緣音認真提議。
“這個能力嗎?聽著有些熟悉,”雲夢仔細思索著。
“啊!我想起來了!”雲夢一拍腦門,“她是那個預警係統的重點報告對象!”
“預警係統?”陳啼鳥陷入沉思,“我怎麽不知道?”
雲夢拉緊圍巾:“應該是因為你們沒有手機吧?”
“這個預警係統是之前官方出的,根據這些可觀測的怪誕產物的路線,對附近的人進行預警,”雲夢停頓片刻,“當然,是通過手機短信來通知。”
“唔?這麽好的嘛?”魏緣音湊上前,“有些羨慕。”
“嘿!”施茜望吐槽到,“那為什麽雲夢姐姐不告訴我們啦。”
“因為在外邊手機充不了電,早關機了呀,然後,然後就是——,”雲夢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試圖把臉藏進圍巾,“預警係統是需要訂購的,每個月產生的費用都超級昂貴,我就……”
“了解,”陳啼鳥找了個地方坐下,“那你知道關於塔羅的其他信息麽?我們來聊一聊?”
“反正,”陳啼鳥正了正眼鏡,往基地方向看去,“看上去一時半會我們回不去。經此一遭,我也清醒了,困意全無啊,正有大把時間值得去消遣。”
“唔,也好,”雲夢把臉露出來些,“那我就講講吧。”
“春天的使者——塔羅,”雲夢開始了回憶,“長了一副天真浪漫的少女外表,頭戴花環,以藤蔓與百花作長裙,挎一花籃,那花籃裏滿滿當當都是花瓣,隨著歌聲,花瓣被她揚起散落滿地。”
“她赤腳走在大地上,興許是神憐愛這春的嬌兒,不忍她皮膚被石子劃破,所以,塔羅落腳之處盛開鮮花,綠草常青,”雲夢笑著,露出了小虎牙,“人常說,塔羅是神的寵兒,得神的眷顧。在四季的使者中,唯有她幸存,還得以繼續歌唱,還得以擁有代稱。”
“還有其他的四季使者不成?”魏緣音嘀咕道,“我怎麽不知道。”
“嗯,在你們來這兒之前,除塔羅外還有其他三位使者,”雲夢掰起指頭,“夏的使者,一位將軍肚的中年男子;秋的使者,一位猶豫不定的小男孩;冬的使者,一位孤獨拄拐的老婦人。”
“嘿!嘿!嘿!”施茜望眨巴眨巴眼,“塔羅都那麽強了,那這三個也不差吧?”
“當然,甚至可以這麽說,塔羅是四季使者中最弱的一個,”雲夢表情稍稍嚴肅了些,“夏的使者,喝了他手中的酒受他影響的人,如同野獸,會不分對象地瘋狂攻擊,哪怕身體被撕裂都不管不顧,要不然就是不斷地膨脹直到最後被爆炸死去。這些受害者無一例外地都活不久,但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那可相當恐怖。”
“秋的使者,”雲夢繼續道,“靠近那個小男孩的人,都光速成長、衰老,最後化作灰塵飛散。而且在他附近的東西,都會逐漸腐朽潰爛。”
“冬的使者,”雲夢停頓了一下,“那位老婦人無時無刻不在歎息,她拄著拐,走起來格外緩慢,寒冷與孤獨環繞在她附近,終結一切試圖靠近的生命。”
“啊,這一對比,”魏緣音撓撓頭,“我甚至開始覺得,塔羅還算溫和派的。”
“那為何塔羅還活著,”陳啼鳥思索道,“如果其他更強的都被消滅了的話,塔羅沒理由還能活著。”
“誰知道呢,興許上層拿塔羅找樂子呢,”雲夢皺起眉,“啊啊,真有趣,每天都能提供新鮮的樂子,憑這一個家夥,就能把娛樂報紙的銷量拉上一層樓,還能創造點額外收入呢。”
“娛樂報紙?”魏緣音湊上前。
“是的,娛樂報紙,”雲夢撇嘴道,“他們專門留了一個板塊來刊登這怪誕產物的受害者,這些受害者衣不蔽體瘋狂舞蹈的照片,想必滿足了不少人的惡趣味吧。”
“還推動其他人,為了不上這個報紙被人看笑話,去訂閱那超級昂貴的預警係統,”陳啼鳥聳肩道,“對吧?”
“唔!嗯——,嗯!”雲夢點頭道,“你說的對。”
陳啼鳥側過頭,望著遠方的營地:“希望我們回去的時候,那些東西還能用。”
“希望如此,”魏緣音補充到,“那些藤蔓最好沒有破壞什麽東西,不然就算等塔羅走了,那些藤蔓枯萎掉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