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子昂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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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昂,你混蛋,真下手啊。”衛鞅腰肢連著肩膀,肩膀帶著腦袋,腦袋被牢牢的把在雙手中,搖晃了足足十四圈才恢複神智,重新掌握上半身的控製權。直到二十八圈,眼中的滿天星星消失,這才火冒三丈,爆出一句話來。
藍衣侍女早知情趣躲得遠遠的,百香村的規矩,敢在酒肆裏打鬧的人,任他將百香村拆了也無所謂,打完砸完了,照價賠償即可。
怒氣衝衝的魏昂,順手抄起酒壇子,便要往衛鞅的腦袋上砸,比劃了好幾回,這麽一壇子下去,衛鞅怕是真要被他給砸個腦袋稀巴爛,死翹翹了。一口氣沒地方撒,拍開酒壇子的封泥,咕嚕咕嚕,接連不斷,一壇酒全下去了。
“別說你不知道。”魏昂左手食指戳到衛鞅的鼻梁,右手輪著空壇子。大有一言不合,直接輪腦門上之勢。滿壇子能砸死人,空壇子下去,頂多腦袋開花,床榻上趟三個月,死不了人。
衛鞅一巴掌扇開魏昂的手,冷笑道:“知道什麽?”
“老子才進相國府,幾十號人,幾十根棍子,上來就一頓揍。若非老子神勇衝出重圍,非得被他們打成人皮掛牆上不可。別說你不知道這回事,老子終於明白,為何你臨了說一句等我是何解了。”
衛鞅這才發現,眼前這位仁兄的模樣那般的淒慘,白玉冠被打碎不知散落何處,碎片倒有不少夾在淩亂的頭發中,衣裳破爛,露出一根白花花的胳膊,腦門上好幾個包,身上青了幾處紫了幾處,就不得而知了。若非先聽到聲音,當真認不出人來。要是天黑之後,將他扔到百香村門外,保準所有人都以為他和那位乞丐是搭檔,乞食雙人組。下手真夠狠的,衛鞅倒吸一口氣,關切的問道:“疼不疼?”
“你說呢?”魏昂嘶著牙,不知道牽動了哪裏的傷勢。
衛鞅摸摸後腦勺,真的疼。“我聽說恩師今早曾經下令,隻要見到魏昂登門,就亂棍打出去。實在對不住,你跑的太快,來不及於你說。”
“呸。”魏昂吐了一把口水,明顯帶著血絲,“那是亂棍打出去嗎,前後左右四麵八方堵截,層層包圍,這是殲滅。別說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衛鞅做出不屑於否認的樣子,“你搶恩師的戰功,也就是搶相國府那幫子家將的戰功,人家能跟你客氣嘛,稍微曲解一下相國大人的命令,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不待魏昂發作,“話說回來,趙國那斬首的四萬,你們不是傻子,又不是第一天領兵打仗,更不是第一回虛報戰功,別告訴我你們都看著那四萬一點都沒動心,真心送給趙國人的。兩家都磨磨唧唧不肯先開口,放眼一看,哎呀,這不是有衛鞅這家夥嘛,大小高低肥瘦正好合適。然後,你們隻需要好生生的等著,我自然就陽光明媚的登場了,看似十分聰明的提出瓜分趙國四萬人頭的好主意。我說公子昂啊,你們算計我,我總不能不聞不問裝傻吧。恩師他老人家我不方便對付,而昂兄你,我送你去被人暴打一頓,不過分吧。就算相國府下手狠了點,你不是也敲我一悶棍,大家夥扯平了。”
魏昂咬牙切齒,指著自己一頭的包,“能算扯平嗎?”終究是自己先算計人家,氣焰不由得消了七分八分。
衛鞅看著魏昂,魏昂也看著衛鞅。
最終,衛鞅忍不住笑了出來,指著地上的棍子,笑道:“哪來的棍子?”
“半路撿的。”魏昂沒好氣。
“是麽?看起來挺眼熟的。”衛鞅忍不住笑。
魏昂隻好承認,說道:“相國府裏搶的。”
衛鞅鄙視他一眼,笑說道:“好了不起,在相國府搶棍子,還是根斷了半截的。莫非你擔心用整根棍子下手太重會把我打死,所以半路敲斷半截。”
魏昂指著自己左側肩膀,怒道:“是敲了我的這裏敲斷了半截,要不是斷了半截,我能搶得到嗎。”
衛鞅表示同情,說道:“然後你依仗這半截棍子衝出重圍,一路提著棍子來到百香村。”
魏昂不吭聲。
“說明你未從相國府出來,就想到了我。”衛鞅點著頭,一翹大拇指,表示讚賞,“一個字,公子昂者,智慧過人也。”
聰明人就該幹聰明事,偏偏魏昂就是不吭聲。
衛鞅也不再發話,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僵持著。
整整一刻鍾,衛鞅忽然一抬手,魏昂臉色一喜,卻見衛鞅揉捏著自己的後腦勺,嘴裏說道:“既然你我都無話可說,不如各回各家,各自養傷好了。”
“好。”魏昂還在堅持,雖說好,卻紋絲不動。
“會賬吧。”衛鞅指指遠遠站立的藍衣侍女,示意魏昂掏錢。
魏昂撇撇嘴,說道:“我發過誓,我今天要是幫你會賬,我是你孫子。”
衛鞅目瞪口呆,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算你狠,這種毒誓也敢發,今天我頭暈,放你一馬。你不請我,我也不請你,誰吃的喝的,誰會賬。”
“好。”魏昂鬥氣的樣子,心裏卻樂壞了,算準了昨天一頓大餐耗光衛鞅所有積蓄,如今的衛鞅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你也知道,百香村是誰家的產業,概不賒賬的規矩,就算王兄來也不敢壞。”
關鍵是他已埋下後手,早上來到時候,嚐了一口百香村的糕點,大讚其美味,“此物當值千金”。侍候的藍衣侍女說道,“多謝公子盛讚,此糕點名棗糕,乃百香村新出之物,公子乃第一位品嚐的客人。公子喜歡便好,千金之說卻不敢當。若是以千金為價,怕是要壞了百香村做生意的規矩。”
誰說老家夥做生意有名公道,童叟無欺。君不見一個小小的侍女,抓住話柄,順著杆子往上爬,好像老子不花費千金來吃這盤糕點,丟自己的人似的。魏昂如此想,隻是恰合其意。於是大手一揮,叫道:“本公子說是千金,便是千金,分毫不能少。”
魏昂的後手就是這樣子的。
衛鞅當真不知百香村是誰開的,這麽大來頭,奇怪的詢問。
魏昂比他還覺得奇怪,幾番確認卻非做作之後,才道:“老白圭啊。”
這個名字著實讓衛鞅吃了一驚,鼻祖一級的人物啊。
魏昂得意洋洋的給衛鞅算賬,“你喝了一尊酒,一塊棗糕,付錢吧。”他就不信衛鞅能掏出錢來,除非這家夥無恥到花女人的私房錢的地步。此時,他已經開始想象相國府中庶子衛大人,以衣抵賬,裸奔回相國府的情景。
衛鞅丟出一枚鏟幣。
魏昂冷笑,道:“一尊酒的錢夠了,可棗糕的呢?”
衛鞅同情的看著魏昂,說道:“八塊棗糕,你吃了七塊,我隻吃一塊——”
魏昂興奮過頭,沒有察覺衛鞅神色不對,說道:“那你就付一塊的賬,嘿嘿,你不知道這棗糕的價格,我是第一個品嚐棗糕的人,你是第二個。咦,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吃了七塊?”
衛鞅淡淡的說道:“我管他多少價錢,反正我這輩子在百香村吃棗糕,無須花費分毫。”
“憑什麽?”魏昂感覺不妙。
衛鞅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眼神,“棗糕的做法是我教給百香村的。”
魏昂終於嚐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了,指著衛鞅的鼻子,“你早不說。”
衛鞅打掉他的手指,說道:“你又沒問,你當我跟你一樣,是堂堂的魏國公子,當世名將,家財無數。百香村收費貴得要死,昨天那一餐,非得收我一千金。我說教他們做一樣糕點抵債,他們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後來,他們一口答應了,還說我這輩子來吃棗糕,都不收錢,請不將秘法教給他人。對了,險些忘了告訴你,這壇酒聽說是百香村裏最貴的酒,售價五百金。沒事我先走了。”說完瞟了一眼魏昂身上的衣裳,補充一句:“你這身衣裳打壞了,不值錢。”
“你狠。”事到如今,魏昂隻好認命,他們那個層次的人,相互之間比的是本事,而不是誰的爹官大。人家有本事,你就得服軟。衛鞅的一盤棗糕值千金,魏昂也就隻能認命,輸他一招。一把拉住衛鞅,“說吧,你怎麽說我都答應,看在我們生死兄弟的份上,別太過分就行了。”
衛鞅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我的是我的,你的我要三成。”
“你不如去死,看在生死兄弟份上,我陪你去死。石門一戰,老子出生入死者,二十有四,一身傷處,三十有八。你嘴皮子一動,就想分三成。”魏昂大怒。
衛鞅鄙視他的無恥,“你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二十有四,是在公子府的房中,而不是在石門。毛都沒掉一根,還三十有八,我看你真是三八。”
“降一降。”魏昂斷然道。
“兩成。”衛鞅降價。
“斷然不可。”
衛鞅也不焦急,說道:“兩成,不能少了。別急,且聽我說完,說不準三成你都願給我呢。附耳過來,如此這般——”
聽得魏昂眉開眼笑,像一個準備要吃滿漢全席的乞丐,咧嘴笑罵:“你小子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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