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哪家旅店開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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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哪家旅店開房好
    這時代的鏟幣製造工藝太差,輪廓之處著實粗糙。不過正合用,衛鞅掏出一枚鏟幣,細細的打磨指甲。他得意的笑,明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出門口,怒吼一聲,老子在中國曆史上第一家酒吧泡過妞,孫子們,誰敢跟我比。
    這時才想起個問題,今晚在哪過夜好呢。帶回相國府不現實,這附近旅館到時有幾家,衛鞅閑逛時候見過,不知道幹不幹淨,有沒有熱水,被褥是不是一天一換的,有沒有消過毒。平時可以不講究,這個時候不能對不住人家小美人,美妙的夜晚,弄出點煞風景的狀況,未免太不講究了。
    “兄台,跟你打聽個事。”衛鞅對旁邊座位一個獨飲的男子拱手問道。
    那男子商人打扮,看似二十六七歲,聽到衛鞅呼喚,“不知有何見教?”
    衛鞅笑道:“你我都是一個人,兄台可否屈尊過來,小弟請你飲酒。”
    商人臉色一喜,他是商人,看衛鞅士子打扮,士農工商,社會地位,士為首,商賈排最末,尋常士子不願與商賈同席。衛鞅肯請他飲酒,是給他麵子,怎敢不來。
    “承蒙先生看得起,在下叨擾了。”那商人身形中等偏上,和衛鞅差不多高,麵容偏瘦,稍微有點黑,看上去年紀不老,風霜經曆了不少。隻不過,舉手抬足之間,氣度倒是不凡。
    “小弟衛鞅,敢問兄台高姓大名?”衛鞅與他對飲,問道。
    “不敢,不敢,在下楚國商人,屈原。”商人樣子頗為恭敬,也就是在百香村酒肆,百香村的主人亦官亦商,官致極處,商致極處,商人的地位在他老人家的地盤裏,得到極大的提高。換做別處,這商人麵對衛鞅,怕是要拘謹了。
    衛鞅一口酒噴出來,“兄弟,你逗我玩呢?”
    商人屈原嚇了一跳,奇怪道:“先生何意?”
    衛鞅樂了,笑道:“屈原?你不是跳汨羅江了麽,怎麽在這裏冒頭了?我粽子白吃了啊。”
    屈原臉有不悅之色,放下酒爵,道:“先生戲耍在下來著?”
    衛鞅連忙止住笑,說道:“屈兄,對不住,對不住,想起一位與屈兄同名之人而已。在下失態,在此向屈兄道歉。”此屈原非彼屈原,彼屈原還有小幾十年才出生呢,再過上百年,才回去跳汨羅江。
    屈原見衛鞅堂堂士子,都向他一介商賈道歉了,便不好發作,說道:“原來如此,不知先生喚在下過來,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屈兄可曾聽聞過一句話,我知道怎麽分辨警1察。”衛鞅問道。
    屈原愕了一下。
    衛鞅一笑,道:“聽不懂?對不住,在下換個說辭,屈兄對這附近可算熟悉?”
    屈原道:“行商之人,這裏來過不少次,還算熟悉。”
    運氣真好,一問就問對人了,衛鞅甚喜,問道:“這附近哪家旅店最好,最舒適?價錢不成問題。”
    “莫非先生初來乍到,尚未安頓下來?在下在隔壁街有處落腳住處,地方不寬,還算幹淨,先生若不嫌棄,大可到敝處下腳。”屈原自動腦補,並且展現出商人的熱情。
    衛鞅連連擺手,說道:“感謝屈兄熱情,小弟在安邑城已混跡多時,自有住處。隻是今晚另有點小事要辦理,不便回住處,因而想找一處旅店度一宿。”
    “原來如此。”屈原不好詢問是何事,倒也痛快,“白水街街尾轉角之處,那家白水旅店,是安邑城最好的旅店。”
    衛鞅記下了店名位置,甚喜,拱手謝過,道:“屈兄,謝了,同飲。不知屈兄,是作那種買賣的?”
    “下賤的營生,怎敢勞先生垂問。”屈原謙虛的說道。
    “不,不,不,不,屈兄,我這人與眾不用,天生喜歡錢財,別人看不起商賈買賣,而我最想幹的事就是經商。別的營生都是虛的,唯獨經商來錢最快。”衛鞅申明自己的觀點,這種心裏話,他也隻能在屈原這種素不相識的人麵前講,要是敢在公叔痤麵前湊熱鬧,非得被啐一臉不可。說出心裏話的感覺,就是舒服。
    他說的舒服,屈原辨明並非作偽之後,聽得也舒服。“在下是作馬匹買賣營生的。”
    衛鞅來了興趣,這玩意賺錢那,問道:“怎麽做?”
    屈原徐徐道來,“安邑城的那些達官貴人,哪家需要購買馬匹,就找到在下,在下往草原上跑一趟,購回所需數目的馬匹回來交接,從中賺取差價。”
    “一次來回多少匹?”衛鞅問道。
    “多則四五百,少則兩百。”
    “戰馬多少價錢,養馬多少價錢,馴馬多少價錢?”
    屈原見衛鞅問得那麽仔細,懂得戰馬養馬馴馬的區別,顯然是懂行之人,愛財之言,所言不虛,不由得倍感親切,說道:“當前安邑城裏,戰馬二百金上下,馴馬一百一十左右,養馬七十八十金不等。此時才知,先生所言不虛。”
    衛鞅笑道:“我是將心對屈兄了,安邑城有哪些貨物,適宜賣到草原去?”
    “草原的蠻夷,喜歡珠玉黃金,粗鹽糧食,器皿陶瓷。那等粗鄙之人,凡是中原之物,無不歡喜。我等在趙國、韓國等地購置這些,販賣到草原,當然粗鹽糧食這些,我們是不敢碰的。再從草原販回馬匹牲畜,一年這麽一兩個來回,獲利也不少。”屈原也笑道。
    衛鞅見過坦誠的商人,沒見過這麽坦誠的,把自己的底細全部都抖了出來。看來這個時代,真是商人的天堂。當然,指的不是偷稅漏稅,坑蒙拐騙方麵。而是說,整個社會環境,商賈的缺乏,行商的暴利,經商之人的道德品質,無不是處於曆史長河的頂峰。
    “看來屈兄買賣做得不算大,若是本錢足夠,安邑城設一個車馬行,草原上也定下價格交易的地方。中原的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草原,草原的馬匹源源不斷的趕到安邑屯養。何必等安邑城有人需要,再動身呢。安邑往草原,路途遙遠,風險不可預計,更多的時候要看天吃飯,下雨了不能行,風大了不能行,下雪了不能行,路垮塌了不能行,遇上打仗了,更完了,不是被亂軍殺了人,就是被亂軍殺了馬劫了錢財。要是按我說的做法,挑準了好時候才動身,不是風平浪靜我還不去呢,但有風吹草動,我邊老老實實窩家裏頭賣我的馬匹。”
    屈原哎呦一聲,這位仁兄不是同行更像同行啊,“先生是真知我商賈的艱苦呐,一言一字,絲毫不差。”臉上微微一紅,“說來慚愧,在下家資不厚,隻能吃苦冒險。先生的做法,屈某何嚐不知。那做法,怕是唯有趙國的王氏那等大商家才有足夠本錢,至於在下,隻能夢裏想想了,慚愧,慚愧。”
    “不敢,不敢。”衛鞅連連拱手,不斷的勸酒。
    兩人越喝越開心,越喝越投機,快要稱兄道弟了。別看屈原年紀不大,打小走南闖北,見識可謂是廣博。從楚國的珠寶玉石,到趙國的兵器,魯國的絲絹,魏國的糧食,燕國的皮革,韓國的生鐵,齊國的鹽。何處價格高,何處價格低。楚國猗氏的牲畜最好什麽時候買,病痛少。北上草原最好幾月出發,幾月回來,怎樣恰著時間走,路上的天氣最好。洋洋灑灑,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衛鞅快要五體投地了,從他看來,甭管那個屈原名氣多大,這方麵肯定比不上這個屈原。如果非得挑一個衛鞅更敬佩的,非眼前的這位屈原不可。
    “聽屈兄一席話,勝過衛鞅讀十年書啊。”衛鞅如此感慨,盤算著往後是不是專門花錢請想屈原這樣的商人來陪自己聊天啊,用不了多久,他對各國各地的商情了如指掌不敢說,徹底彌補他這一塊缺板是肯定的。還別說,衛鞅有那麽一項自豪了不少年的能耐,耳力記憶能力超強。別人的話進了他的耳朵,能記住個七七八八,甚至幾年都不會忘。在這個看書靠體力,寫書靠刀功的年代,他慶幸有這項能耐。
    “秦國有什麽買賣可做?”衛鞅末了問道。
    屈原失笑道:“秦國能有什麽買賣可做?你問問天底下的商家,有幾人去過秦國做買賣的。”
    衛鞅顯然覺得不可思議,道:“雖說秦國窮得狗不吃屎,可偌大一個國家,就沒有一門生意可做麽?”
    屈原想了想,說道:“非得說有,怕是唯有火油了,秦國生產火油,是別國所無。隻是火油攜帶不便,一不留神,人貨俱焚。再說了,商家販賣貨物到秦國去,過函穀關扣留一半不說,過了函穀關,秦國人也買不起。一年到頭來,賺不了幾百個金幣,人力消耗都不夠。去秦國做買賣的商家,虧的多,賺的少。”
    衛鞅聽得點頭,想想也是,窮得狗不吃屎的地方,誰去做生意啊,自找罪受不是,道:“也是秦國人不行,窮者越窮,難怪越混越差。不想秦國的生意了,反正也快亡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