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墨家鄧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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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惹過墨家?”魏昂問衛鞅。
    “放屁,老子惹過他妹。”衛鞅罵道。
    兩個人麵麵相覷,墨家這幫子遊俠份子跑來暗殺,無緣無故的,憑什麽啊。
    魏昂鑽出床坑,跳出馬車外,開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麽時候成了好戰之將了。大魏國與你墨家毫無瓜葛,今日膽敢擋本公子的道,休怪他日大魏國對你墨家不容情。”
    衛鞅也罵道:“這小子一天到晚打敗仗,怎麽成了好戰之將了,墨家算什麽東西,當心大魏國將你們趕盡殺絕。”暗地裏開始打量當前情形,兩邊陡坡,攀爬不上,真他娘是個埋伏的好地方。魏昂手下的家將跟他們的主人一樣,都是蠢豬,這種鬼地方,通過之前為何不派尖兵查探占領製高點。前麵後麵各有四五十個黑衣人,手執長劍列陣堵住了道路,說白了已經無路可逃。眼看自家人馬,禦者早已死翹翹,十餘匹拉車,拉物資的馬匹也死光光,地上躺了三四十不會動的,十幾個動不了卻沒斷氣的靠在馬車邊上。得,人家一輪劍雨幹掉了過半人馬。現在敵我人數對比二比一,士氣對比十比一,形勢大是不妙。
    黑衣人中為首一人,個子高高,三十多歲年紀,手握兩把吳鉤,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自稱墨家鄧陵子的,估計便是此人。
    隻聽鄧陵子麵無表情的說道:“再申明一次,墨家行事,隻除首惡,餘人退避者可免死。魏國相國府中庶子衛鞅,雖惡行甚多,卻未違背兼愛非攻之大道,可免一死。”
    魏昂和衛鞅相視一眼,均暗暗心寒,人家是把這一行人的底細摸得夠仔細的了。
    衛鞅硬著頭皮往前一站,說道:“對麵可是鄧陵子?”
    “正是。”鄧陵子答道。
    “為何要殺魏昂?”衛鞅道。
    “魏國設河西、河東大營,集結大軍,意欲侵犯秦國,違背非攻,乃好戰之國。魏昂將領兵征秦,乃好戰之將,我墨家理應誅殺。”鄧陵子道。
    “你怎麽知道魏國設兩座大營,就是打算侵犯秦國?”衛鞅道。
    “事實如此,若非侵犯秦國,為何要設兩處大營,駐軍十一萬。”鄧陵子道。
    “我說魏國設置兩座大營,隻是為了防備秦國的攻擊,從無攻打秦國的打算,你信不信?”衛鞅道,低聲問魏昂,“對麵真是墨家的人?會不會有人冒充。”
    魏昂微微搖頭,道:“沒有人敢冒充墨家,他們對冒充之人將追殺到底。”
    “不信。”鄧陵子道。
    “放屁,”衛鞅罵道,“秦國屢次攻打魏國,墨家為何不去殺了嬴師隰?魏昂從未主動攻擊秦國,怎麽就成了好戰之將了。”
    鄧陵子並不受他激怒,神色不變的說道:“秦國攻打魏國,旨在收複河西失地,並未違背墨家非攻兼愛之道。”
    衛鞅一陣頭痛,現在已經證明,墨家就是宗教性質的組織,觀念閉鎖,強烈的以自我為中心。簡單的說,就是壓根沒法子講道理,因為他認為他就是道理。說道:“魏國攻擊他國最多的將領,是大將軍龐涓,你們不去殺龐涓,卻大手筆的來殺魏昂,未免說不過去。”
    “龐涓每日躲在大軍之中,我墨家要殺他,損傷必大,暫且放過。”鄧陵子說道。
    衛鞅叫道:“稍等片刻,我們商量一下。”
    鄧陵子楞了一瞬間,看為衛鞅從容的樣子,好像等他片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旁邊以為黑衣人說道:“鄧陵子,當心他們拖延時間。”
    鄧陵子道:“我墨家殺人,必讓人心服口服,甘願受戮。”又道,“附近百裏之內,並無魏軍駐紮,即便拖延時間,也等不來救兵。”
    衛鞅和魏昂低聲的交頭接耳起來。
    “想出辦法了沒有?”衛鞅問。
    魏昂微微搖頭,道:“用馬車擋道,戟手在後,其餘人馬從後方衝出去。後方三裏有一處密林,隻要能進了林子,才能有一線生機。”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辦法,部下被殺的幹幹淨淨不說,最終隻能換來一線生機。
    “花錢,承諾不攻打秦國,或者其他辦法。”
    魏昂再次搖頭,道:“墨家不吃這一套。”
    衛鞅道:“送一塊地盤,給他們建國。”
    “據說墨家總壇藏在神農大山中,他們又不是傻瓜,建一個國,等著別人去滅了他們麽。”魏昂翻白眼說道,“有人說,跟墨家打交道,最煩人的是,根本沒法和他們講道理。”
    “他們隻認為自己是對的。”衛鞅歎口氣,宗教這玩意,最害人了。
    衛鞅又走出來,說道:“魏國攻打秦國,這隻是你們所認為的一個假設。不管你們怎麽做出的判斷,至少至今尚未構成事實,以你們所謂的假設,來判人的生死,於理不合。”
    鄧陵子說道:“等魏昂到了大軍之中,我們要殺他,很難辦到,即便全力辦成,損失太重。等到他領魏國大軍對秦國展開侵略,秦國士兵、魏國士兵,不知要死多少。”
    衛鞅哈哈大笑,道:“按照你們的道理,我做個得罪的比方,男人長著那根東西,就有可能暴力欺負女人,諸位,你們是不是先給自己來一刀,不管大頭還是小頭,都可解決問題。實踐理論,從自己開始。”
    “放肆。”墨家眾人紛紛臉有怒色,齊聲申飭。衛鞅臉色不改,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墨家隻除首惡,這一地的屍體,你們作何解釋。據我所知,墨家法規,殺人者死,傷人者刑。你們殺了人,該當如何?”
    鄧陵子說道:“惡霸好戰濫殺者,墨家必殺之,維護墨家必殺之人者,墨家必殺之。”
    對方的耐心越好,證明對局麵越有信心。不論是在前麵的衛鞅,還是在後麵的魏昂,明白這點,兩顆心不斷的在下沉。
    衛鞅怒道:“在你們試圖射殺魏昂之時,他們並未作出維護魏昂的舉動,直接就被你們射殺了。”
    鄧陵子道:“他們注定會維護魏昂,眼前的士兵,列陣應對墨家,便是明證。”
    衛鞅道:“眼前列陣的這些士兵,還有我在這裏和你們爭辯,你們也打算一劍殺了麽?”
    鄧陵子道:“是的。”
    衛鞅脖子一片冷意襲來,這次算是惹禍上身了。
    鄧陵子繼續說道:“維護墨家必殺之人者,墨家必殺之。衛鞅,你不必與我爭那口舌之利。墨家殺人,必使人心服口服,若爾等不服,墨家有論戰台,論戰台上墨家一一列數爾等必死的緣由,爾等可與辯解。必定使爾等心服口服,甘願受戮。若爾等當真無罪,墨家賠禮道歉,恭敬送出神農山。”
    “稍等片刻。”衛鞅又回到魏昂身邊,開始交頭接耳。
    “有辦法了沒?”
    “把你也扯進來了。”魏昂滿是歉意。
    “少廢話,你以為他們當真能放過我和這些士兵啊。”衛鞅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
    “他說的那個論戰台,靠不靠譜?要說辯論,你我兩張嘴加起來,好歹還有幾分把握。”衛鞅算是計窮,抓最後一根稻草了。
    魏昂無語,反問道:“你覺得呢?”
    衛鞅也覺得不靠譜,道理長在別人身上,你去和人家辯論,除了多活幾天,沒別的好處。說不定到了人家的地盤,為了實踐甘願受戮的諾言,那得受多少罪,才能甘願受戮啊。
    魏昂補充道:“凡是去了墨家總壇的人,沒聽說能活著出來的。”
    衛鞅的心繼續下沉,思索一下,毅然說道:“你做出承諾,絕對不主動攻打秦國,我做人質,跟他們去神農大山。”
    魏昂翻白眼,道:“他們肯信麽?即便信了,要證明我這輩子不打秦國,你在神農大山裏邊做一輩子俘虜?我不去打秦國,換個人帶兵,你這個俘虜有什麽意義。”
    “我可以找機會偷溜,我不是武將,他們不會太過提防我。”衛鞅咬牙說道,“我說我能脫身,我便當真有本事脫身。”
    魏昂道:“這可是你說的。”
    衛鞅點頭。
    魏昂一大巴掌推開衛鞅的臉,大踏步走出去,叫道:“大魏國公子魏昂在此,鄧陵子,我與你做個交易。”
    鄧陵子一抬手,身後黑衣墨家子弟弓箭上弦,立即進入備戰狀態。“墨家不接受交易。”
    魏昂冷笑道:“你墨家八十九人,本公子家將可戰之人四十五。你墨家之人個個身手不凡,我手下皆為沙場百戰老兵。你墨家之人為了所謂理念,能做到舍身拚殺。我的部下,追隨我無數次出生入死,何曾後退半步。大家拚殺一陣,我們固然死光,本公子保證,你們能活下來的,絕不到半數。”
    家將們齊聲怒吼:“甘願與公子同生共死,拚死一戰。”
    魏昂道:“一個條件,放走衛鞅,本公子與四十五部下,絕不抵抗。”
    鄧陵子雙目掃過魏昂的部下,家將們麵露堅毅之色,臉沉下來,冷冷的說道:“墨家絕不受威脅,墨家弟子聽令,斬殺魏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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