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逐日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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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逐日西行
    逐日西行,煙塵尾隨,關河路險。遙望秦嶺所在,雄哉壯哉,秦征魏伐,河水滾滾,不意經年。原野幽幽,山林擬墨。古道延綿,黃土不知歲月。人若螻蟻,天地茫茫。
    衛鞅從來不是文青,更不會不要臉的在魏昂這種更不要臉的人麵前炫耀什麽文采。心裏默默著搗鼓些詞句,排遣旅途的無聊。心窩裏不愉快是有一些,他其實一直不願意往西走,總覺得虧欠著秦國些什麽。指點屈原經營奶糖生意,說到底,是想做點補償。每年十萬金的收入,不算多,可對於秦國而言,不能算少了。從接觸到的情報,衛鞅知道,秦國的國庫收入,不過是三十萬金。每年送他們三分之一的國庫收入,夠厚道了。至於屈原為何可以結交他,衛鞅的判斷是人家知道他一個小小中庶子在相國府中有著不對等的地位,尋常間諜行為,他懶得例會那麽多。
    旅途的確很無聊,魏昂的豪華馬車內,兩個大男人你眼瞪我眼,找句話說都找不到。這些天能說的話都說完了,就連龐涓大將軍新納的小妾喜歡在上麵這種話題,他們都能聊一個時辰。
    男人的八卦之火不論何等的熊熊燃燒,總有熄滅的時候。
    馬車內,安靜了太久。衛鞅忽然說道:“總該告訴我原因了吧,我總猜想你拐我出來,是打算將我賣了。私下跟你打聽一下,你計劃按什麽價格賣我這身肉?牛的價格?還是羊的?”
    魏昂切一聲,道:“你還想賣牛的價格,整頭賣你個十金九金的不錯了。”
    衛鞅說道:“感情說,我比豬還便宜。”
    魏昂這次終於不賣關子,說道:“魏堯回安邑了。”
    “大梁令魏堯?”
    “我三哥,一個娘胎的。”魏昂說道。
    “又如何?”衛鞅道。
    魏昂言簡意賅的說道:“三哥說王兄無進取之心,王兄說三哥不懂審時度勢,老娘讚同王兄的治國之道,卻更喜歡三哥這個人。我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所以,他回安邑了,我出來躲躲。”
    “鬥得很厲害?”衛鞅問道,敢和魏嫈叫板,政治觀點暫且不提,實力肯定不弱。
    魏昂一翻白眼,說道:“肯定會死人,不然我為何寧可去挨龍大姑的揍,也不願呆在安邑。”
    衛鞅無語了,道:“你跑了就算了,把我扯上陪你無聊啊。”
    魏昂眯著眼睛,看的衛鞅心頭發毛,“三哥的大兒子,我的侄子叫做魏穂,和公叔盈是訂了親的,你說你要不要跑路?小子,老子救了你一命。魏穂是個瘋子,我這叔叔輕易都不敢惹他,你更算了。”
    衛鞅再次無語,說道:“感情是我睡了人家的未婚妻。”
    魏昂道:“公叔盈好歹是我的外甥女,輩分是我晚輩,你睡了便睡了,說的時候能不能換個好詞,比如兩情相悅,君子好逑之類的。”
    “可不可以不要那麽狗血。”衛鞅不知該如何發表意見。
    魏昂鄙視他一眼,道:“公叔盈實歲十九了,還沒出嫁,你還以為她嫁不出去麽。不過是,三哥和老公叔不對頭,婚事一直拖著。不然,哪有你的份。小子,便宜占了便占了,你不會真想娶了公叔盈吧。”完了還補充一句,“說實話。”
    實話就是,衛鞅還真的沒想過。不是沒想過娶不娶,而是沒想過娶。不管是怎麽想的,身為一個男人,這消息聽來,心裏的確不是滋味。一夜夫妻百夜恩談不上,可白占女人便宜從來不是衛鞅的風格。總有一天老公叔死了,他衛鞅也得從相國府跑路。和屈原談交易時候,讓他每三個月將分紅送到相國府交給衛鞅,等他跑路之後,隻需吩咐屈原把接收人改成公叔盈即可。實際這筆錢財是衛鞅留給公叔盈的“遺產”,一個女人家即便老爹死了沒了依靠,可一年有幾萬金的收入,怎麽說都不能說是虧待了她。話說她還有個公主老娘,該吃吃該喝喝該嫁人就嫁人,不愁沒個著落。
    見他默認,魏昂更加鄙視他。
    “還有,就算沒你那攤子爛事,魏堯和老公叔向來不對付。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你這個相國府的小小中庶子,同時又是老公叔的得意弟子,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被捏死了。你知道那種人最容易死嗎?就是你這種,身份低微,能耐還不小。相國府的政務有一半出自你手,這種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魏堯。”魏昂繼續說道。
    衛鞅苦笑,道:“什麽時候我成了那種人見人踩,鬼見鬼殺的香噴噴的窩窩頭了。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該弄個大官當當呢?他們神仙打架,我一個小小的螞蟻,吹點風碰點皮便掛了,日子沒法過啊。”
    魏昂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是有我護著你麽,把心放回肚子裏好了。你現在想做大官,隻要我和老公叔力保,其實也不難。隻是我跟你說一句,純屬找死。況且,那也不是我們這種人願意過得日子。假如沒有辦法了,我們真的非要擔當重任的話,也要等老公叔死了,龐涓死了,王兄把魏堯打垮了,也死了。到那時候,太子申做王上,我做大將軍,你當相國,那才是我們該過的日子。在此之前,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衛鞅道:“我這時候是不是該說,承蒙公子高看一眼,鞅感激涕零,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舍此身而已。”
    魏昂笑道:“放在心裏就好,這種話掛在你嘴巴上,聽起來不靠譜。”
    衛鞅罵道:“滾一邊去。”
    衛鞅心念一轉,皺起眉頭,道:“魏堯實力怎樣?”
    魏昂問道:“你打什麽主意?能跟王兄對著幹這麽多年,你說實力怎樣。具體的說,李相變法之後登上台麵的很多新貴族向著他,當然也有很多向著王兄。這裏邊太複雜了,一句半句的說不清楚。總的而言,魏堯的看法是,趁著魏國魏國強盛,別國較弱的大好局麵,大打出手,盡情欺負,最終魏國成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霸主。萬一哪天魏國衰弱了,打不動了,豈不是浪費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而王兄呢,李悝變法使得魏國強盛,而且國力還在不斷的增長,就該花大力氣盡量發揮變法的作用。等魏國無比強大了,或者變法的作用到頭了,那時候,什麽九合諸侯,什麽爭霸,什麽滅國,甚至一統天下,愛怎麽樣都行。”
    衛鞅道:“明白了,就是一個激進,一個穩妥,底下那幫牆頭草,誰能給他們好處,就跟著誰混。你支持誰?”
    魏昂道:“我——”
    “咻”的一聲,一支長箭穿過馬車側壁,擦著魏昂的耳邊而過,釘著木板上。
    衛鞅“靠”一聲,反應何等敏捷,一腳踢開魏昂的屁股,掀起馬車內床榻的,下麵是個能容納一人的空間。魏昂馬車上這些保命機關,他早熟悉了。身子一滾,人進去了,蓋子一合,然後安全了。
    魏昂大怒,趴了下來,“你占了老子的坑,老子怎麽辦”,不管了,蓋子一掀,整個人往裏邊一轟,蓋子蓋不回來,伸手一扯被褥,擋住漏縫的地方,暫時也安全了。
    “奪,奪,奪”數不清的長箭接連不斷的釘在馬車內木板上,那聲音聽得魏昂頭皮發麻,要是慢了半拍,非得成刺蝟不可。
    馬車外,禦者一聲慘叫,不用猜測,已經中箭死翹翹了。拉車的幾匹馬,狂奔幾步,馬車停了下來,估計也死了。
    家將們一頓高呼“敵襲,保護公子。”
    “敵襲,保護公子。”
    其中間雜著幾聲慘叫,卻不多,看來魏昂的家將不愧是百戰餘生的好手,損失暫時不算慘重。
    衛鞅在底下被他轟得一聲慘叫,怒罵道:“你他娘的是武將,躲什麽躲啊,老子不喜歡男人。”
    兩人一個麵朝上,一個麵朝下,臉貼著臉,嘴巴各自對著對方的耳朵,魏昂也罵道:“誰家武將擋得住弓箭啊,你他娘的占了老子的坑,老子怎麽辦。”
    衛鞅罵道:“這關頭了,還廢什麽話,仔細想想,你招誰惹誰了,這還在魏國境內,誰吃了豹子膽,敢來殺你。”
    魏昂鬱悶,罵道:“我怎麽知道。”又放聲高呼:“本公子無恙,諸將士安心應敵。”
    “喏。”家將得知魏昂無恙,紛紛應聲。
    弓箭攻擊還在繼續,兩人不再吵鬧,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判斷家將損失的情況,以及從敵人攻擊的強烈程度,判斷敵人的實力。
    “秦國人?”衛鞅猜測。
    “不像,弓箭不要錢的放,不是秦國人的習慣。要是秦國人,早死命殺過來了。”魏昂說道,“要是秦國人敢對老子動手,等老子到了河西大營,直接發兵去打他。”
    “不會是魏堯吧?”衛鞅繼續猜測。
    “呸。”魏昂唾了衛鞅一耳朵,“那是我親哥,同一個老娘生的。”
    弓箭的聲音足足響了一刻鍾,這才停息。
    “別急著出去,等他們殺過來先。”衛鞅提醒。
    魏昂壓根不用他提醒,高呼道:“諸將士聽令,列陣迎敵。”
    “喏。”
    家將中首領有條不紊的安排布陣,高喊:“戟手在前,劍手在後,弓箭上弦,傷者靠後,誓死保護公子。”
    不遠處傳來一個人高喊聲:“墨家鄧陵子,奉巨子命,誅殺好戰之將魏昂。墨家行事,隻除首惡,諸軍退後,可饒爾等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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