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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騰騰的天，熱騰騰的地，熱騰騰的軍帳，漸漸驅散紈絝們心中的寒意。
    “我這是熱的。”龐毅擦了一把汗，如此解釋。
    “還餓不？”為了表示感謝龐大個子的支持，衛鞅關切的問道。前軍主將的分量不輕，他發話，別人再無異議的表態支持。
    “餓。”龐毅回道。
    “四道軍令，完事用午膳。”衛鞅道。
    “十萬以上秦軍殺過來，我們這座垃圾大營，一天都頂不住。為了大軍安危，務必將大營的防禦能力提高到極致，以防禦二十萬秦軍三個月為目標。都給我打住，別質疑我開玩笑，沒有意義。要想活命，沒有借口，沒有理由，沒有不可能，要是有人質疑你們，我想你們不會介意殺人。嬴師隰誤判我們是魏武卒這事，列為軍中機密，僅限五百人將及以上得知。公羊悌，本軍師令甲，大營劃分為十二個防守區域，插令旗為界限，前軍、後軍、左軍、右軍十二位五百人主，各負責一個區域。告訴他們，給老子玩命構築防禦。秦軍攻來之時，給老子玩命的抵禦，誰的防禦區域被攻破，中軍頂上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五百主斬了。我相信，這道命令下去，有人不願拚命，這些五百主不介意殺幾個人。惠輝，大軍所需物資，請龍賈老將軍另派兩千士兵送來，你居中調節。”
    “喏。”公羊悌、惠輝一齊拱手應聲。
    “嘿嘿，三個月時間，龍賈老將若是還不能將河西大營打造牢固，他也該解甲歸田了。”衛鞅繼續說道，“乙，大軍一萬顆腦袋，一個不落全動起來，妙招，好招，歪招，毒招，隻要能有效的加強營寨的防禦，能延遲秦軍攻陷營寨的時間，能使得中軍危急即至，人至能戰，戰之必勝的，不吝重賞。就算有人說挖個茅坑在大營外，熏死秦軍，隻要真的有用，重賞。調集錢財八萬金，全軍二十位五百主各領三千金，手底下小兵小將，蝦兵蟹將，有一個主意算一個，分出甲乙丙三等，重賞。兩萬金留在公子卬手中，十二出防禦區域，三天比一次，最好的，五百主賞賜五千金。”
    “有用麽？”果然是紈絝，不在乎錢財。衛鞅的話中，透露一個重要的信息，他判斷秦軍將會在二十天內來到。
    果然，衛鞅道：“這次嬴師隰出兵，一來農忙時節，聚集大軍不便，二來，要迷惑我們，引我們更深入渭河大地，行動不會太過迅速。我推測，二十天後，秦軍將來到。二十天，把我們的大營建造成金城湯池，我沒這能耐，諸位也沒這般能耐。可一萬顆腦袋湊起來，我相信會有令人驚歎的奇跡出現。”
    “閑話少說，軍師令丙，前狩獵軍令不廢，稍作修改。自明日起，不再是各軍出營狩獵，改為每日五百主派出百人，五百人中各百人輪流。凡百人帶會獵物不足五百斤者，斬百將。”
    “軍師令丁，前軍、後軍、左軍、右軍、中軍、斥候營、軍律營，各軍將官兵卒衣甲服飾上用不同的標誌區分。用一尺長，一寸寬的白色麻布條縫在身上某處。前軍在前胸後背橫向一條；後軍前胸後背豎一條；左軍橫兩條；右軍豎兩條；斥候營布條綁左臂；軍律營布條綁右臂；至於中軍，前胸後背布條交叉，我覺得這樣子挺有殺氣的。公羊悌督促各軍執行，兩天之內完畢，無標識者，拿下，無令竄入他人軍中者，拿下。”
    公羊悌“喏”一聲之後，忍了好一下，忍不住的問：“太傻了吧。”
    衛鞅一翻白眼，道：“標識分明，將官一看，這是我的兵，士兵放眼一看，我的同伴在這邊。大營被攻破了，突圍的時候，各軍上下行動統一，力氣往一處使，總比亂糟糟的被秦軍殺個精光要好吧。秦軍的斥候混進我們大營，沒標誌，拿下，有標識而所屬那軍對不上，拿下。”
    公羊悌一想，全領悟了。不由得一拍腦門，這麽好的法子，從前怎麽沒想過呢，這腦子怎麽長的。
    何止是公羊悌，其餘人神情肅穆，不動聲色。顯然是強自壓製自己的懊惱，省得衛鞅看傻子一樣看自己。沒腦子的事實，自個知道即可，不足為外人道也。
    “軍師令戊，大軍所有軍馬，包括戰車的戰馬，五百主以上將官人手一匹外，其餘全數劃歸斥候營。斥候營士兵必須人人能騎馬，否則踢出斥候營，從諸位的家將中補充進去。陶懋執行，今日起，斥候營重歸陶懋率領。”
    陶懋一樂，挨了一頓火燒，得了全軍戰馬，這買賣還算不錯。
    惠輝還沒來得及想法子抗議，衛鞅已經大手一揮，道都忙去吧。
    待人都走了，衛鞅哈哈一笑，道：“此地名為洛濱，不如大營命名為洛濱大營，如何？”中軍大帳內，隻剩下他和魏卬二人，這話自然是對魏卬說的。
    魏卬雙手用力的搓臉，這才恢複少年名將的俊容，說道：“很好。”
    衛鞅不停的點頭，甚是開懷，說道：“沒有人提議請龍賈老將軍及早派援兵過來，看來這幫人還是靠得住的，這一仗，我的信心多了兩成。”
    魏卬撇撇嘴，說道：“龍賈派一萬來，多死一萬，來兩萬，多死兩萬，來三萬更好，嬴師隰直接揮軍把三熊山拿下，全殲河西軍不過旬日間的事。話說回來，你這一仗要打出什麽樣的功勞出來？信心多了兩成，你原來有幾成把握？”
    衛鞅伸出兩根手指，說道：“也是兩成。”說完輕鬆的一笑，兩成雖少，好歹翻番了。
    忽然，一團不大的影子朝衛鞅的臉麵閃電般飛過來，影子越來越大，越看越像個拳頭。衛鞅一聲慘叫，仰麵倒下，那果然是個拳頭，魏卬的拳頭。
    “你是怎麽讓秦國人認為我們是魏武卒的？”魏卬顯然氣得不輕。
    衛鞅捂著眼睛，搓著滿天的星星，疾口罵道：“公子卬，你休得信口開河，誣賴老子。老子什麽時候接觸過秦國人了。”
    魏卬怒道：“老子誣賴你個屁，你要是跟秦國人通風報信，老子早砍了你了，揍你一拳，是看得起你。我是問你，你到底怎麽讓嬴師隰誤以為我們是魏武卒？你玩這一手，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大家夥會一起死光光的，你難道不知道。”
    滿天的星星亂竄，衛鞅嘶著牙隨口說道：“龐榮、龐毅兄弟，在魏武卒中名聲那麽大，秦國找個人認出他倆不難吧。”
    “放屁。”
    “全軍上下，一個個穿的都是新衣裳，嬴師隰很容易猜到，這是魏武卒，剛剛換了河西軍的服飾。”
    “放屁，都他娘的新兵，不穿新的，做成農夫打扮啊。”
    “堂堂當世名將，大魏國公子魏卬出征，怎麽可能不帶河西大營的精銳呢。河西大營裏的精銳從安邑城調過來，軍服沿襲安邑軍，和魏武卒一身甲胄兵器齊全大有不同。魏武卒想要偷偷摸摸的隱瞞身份來曆，當然要集體換成河西軍打扮。”
    “放屁，放屁。”
    衛鞅擺擺手，不屑的說道：“魏武卒的特點是什麽，能跑，能戰。我放縱前些天士兵亂跑，這就是能跑。這些天又放縱士兵出去打獵，說明什麽，能戰啊。有實力才有信心，別的軍隊對陣秦軍，無不戰戰兢兢，小心應對，而我們呢，不在乎，還有閑情去狩獵。還有，那些士兵見到一隻斑鳩，弓箭就不要錢的一頓亂射，有錢敗家，這不是魏武卒，還能是誰。還有，還有，反正我用了好幾種方法。公子卬，你何必糾結這個呢，反正有你們九頭大肥羊在，是不是魏武卒，嬴師隰都會拚了老命殺過來。”
    魏卬大怒，握緊拳頭叫道：“怎能不糾結，你知不知道當然白起殺秦國人殺得有多慘，五萬魏武卒，把秦國五十萬大軍打得屁滾尿流，割讓河西五百裏，秦國從此一蹶不振。我們一萬魏武卒，嬴師隰要不精銳全出，老子把腦袋擰下來給你做夜壺。”
    衛鞅滿不在乎的說道：“切，老子用不上這麽大的夜壺。老子是什麽人，衛鞅，你是誰，魏卬。我們打的就是秦軍的精銳，秦軍若非精銳盡出，我們來什麽勁啊，傳回安邑去，也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功勞。”
    “放屁。”魏卬忽然眼珠子轉了兩圈，“嗯？說明白來。”
    “嬴師隰撐死了能拉出十五萬人馬，別忘了現如今是什麽時節，粟米在地裏長的正歡，眼看快要收割了。當真有十五萬，證明他老人家玩命了，老子睡覺都能笑醒過來。公子卬，我們的功勞，不在乎殺多少秦軍，而在於兩個字，糧食。十五萬人馬被我們拴在這裏，經我們這麽一鬧騰，秦國人這個冬該怎麽過？”
    魏卬眼珠子直轉，感情是這個道理。
    “再說了，你沒發現你的一萬大軍經我折騰之後，有點不同麽？”
    “什麽不同？”為了套衛鞅的話，魏卬隻能昧著良心的當他的哏。大軍的點點滴滴動靜他若不了然於胸的話，眼珠子早該摳出來當泡踩了。
    衛鞅輕輕的笑著，“我們一萬人，都是戰兵，沒有農夫輔兵，就連兩千後軍，也被我弄成戰兵。而秦軍呢？即便十五萬，農夫五萬，輔兵五萬，戰兵五萬，其中精銳又能有多少呢？我們一萬戰兵，加上一座穩固得變態的大營，再加上我們隻守不攻，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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