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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大營的堅固程度，每日都在成倍的增長。憋悶的五百主們，已經紛紛的開始殺人了。超過十萬的秦軍精銳將殺過來，這條軍機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中軍大帳發出的帥令，軍機僅限於五百主及以上高級將領得知，讓他們的心髒每時每刻都承受著極大的壓力。總是不由自主的往南邊看，放佛下一眼秦軍就會在哪個方向出現，黑壓壓的衝過來，摧枯拉朽的攻破大營，然後砍瓜切菜的將一萬魏軍殺個精光。所有人都想過逃跑，可是，活下自己一個，全家死光光的事，是個人都輕易幹不出來。別的將領領兵倒也罷了，明擺著的死局，逃跑隻要不被當場給抓住，也許將領會一時好心，放他們一馬。可得看誰誰在領兵，那幫安邑城了出了名的敗家子，你不惹他時，他們已無法無天，你關鍵時候給他們下絆子，全家死光光已經是他們心情很好了。
    有一個五百主，窩了一肚子氣，跑去訴苦。然後，掌管軍律的公羊悌說了兩個字，“砍了”，那位仁兄身首異地。替補上來的新任五百主，當天晚上就瘋了，公羊悌又說了那兩個字“砍了”。中軍對這支五百人隊伍表示很失望，直接令一個千人將任五百主。千人將每時每刻都要殺人的眼光，令人不寒而栗。於是，許多五百主開始殺人了。
    當殺人這事已經深入人心之後，接著殺人，起的正麵效應遠遠超出想象。半個月前的農夫，現在已經很有軍人的樣子。令行禁止不提，手腳靈活，行動迅速，幹活幹淨利落，不在保留農夫愚笨的一麵。
    第一輪防禦能力評比，由主帥魏卬，軍師衛鞅，軍律官公羊悌，行軍書記惠輝，斥候營主將陶懋擔任評委。十二個防守區域，前軍四個五百主包攬了前四名，無一例外。好家夥，那幫人在大寨前麵，用石頭對齊了三道三尺高的圍牆，挖了五道一次深的壕溝。中軍擔任後備軍，可是一支有亮點的隊伍都沒有，令自任中軍大將的主帥魏卬顏麵掃地。
    衛鞅拍手示意，說道：“老子要開始罵娘了。”
    出了前軍外，其餘人等紛紛低下了頭。一群紈絝以及千人將、五百主，進大帳之前，個個趾高氣昂，立了天大功勞似的。先是被龐毅勞皓的前軍打擊得銳氣盡失去，再被衛鞅聲明要罵娘，全成了蔫了的公雞。
    “後軍，陶吉，你是幹什麽吃的。”衛鞅開罵。
    “稟告軍師，我們後軍已經拚命了，陶吉將軍也已經盡力了。”後軍一個五百主帶著幾分不服氣。
    陶吉一瞪眼，恨不得要將這個兩個二百五湊成的五百主丟進河水裏淹死。比賽輸了，已經構成事實，回家自己想辦法去。在這裏強調自己已經盡力，那不明擺著本事不如龐大個子，那才是丟人丟到家。紈絝的世界，果然不是外人能懂的。
    果然衛鞅勃然大怒，拍著案子罵：“放你娘的狗屁，什麽叫盡力了，你以為我不懂你們後軍的情形。你們天亮開始幹活，天黑收兵歇息。你問問龐毅，他們前軍吃喝拉撒睡，一天歇息多長時候。”
    龐毅昂然說道：“前軍將士，一天歇息三個時辰，白天幹白天的活，晚上幹摸黑的活，吃喝拉撒不停手。”
    原本已經低下的許多腦袋，快要搭到胸口。
    “後軍的防禦我便不說了，帶上你們的人去看前軍看看。你們以為後營就不會受到秦軍的攻擊？還有，把你們的眼睛看遠一點，後山的水源做足防禦了沒？秦軍他娘的把水源一斷，全軍渴死。全軍的物資在後軍手中，亂糟糟的亂堆亂放，給老子有理有條的分類放置，打起來的時候，各軍要什麽，你們就能給老子以最快的速度搬出來。誰他娘的給老子來一句找找看，老子讓公羊悌直接砍人。營裏失火了怎麽辦，秦軍用強弓射火箭進來，燒著了物資怎麽辦？給老子挖地，掏出幾個地洞來，放糧食，放弓箭。我們手裏的都是新兵，指望他們一上陣就能和秦軍玩命，還不如我們自己抹脖子算了。糧食和弓箭務必給老子保存好。”
    後軍罵完了，罵左軍右軍，“龐榮，侯胖子，如果你們是秦軍主帥，看到龐毅的前營弄得跟個妖怪似的，你還會閉著眼睛去攻打前營嗎？你們以為秦國人都是二傻子是吧。看到前營難吭，再一看左營，右營，薄得跟——薄得跟樹葉子似的，大喜，揮軍直撲進來，破營，殺光。你們兩個傻不傻我不知道，四個五百主在我眼裏，兩個字，傻子。”
    “龐大個子，你少他娘在老子麵前得意。士兵一天歇息三個時辰，你以為老子會誇你。大中午，頂著火一般的太陽，將士們都曬殘了中暑了，你和老好人哥倆人去打秦軍啊。要不要我和魏卬，在你們倆身後給你們搖旗呐喊。每日未時，將士歇息，不得勞作，這是軍令。”
    龐毅傻眼瞪得大大的。
    “就你那營寨，擋得住十萬如狼似虎的秦軍幾天。秦國盛產火油，幾把火丟過來，就把你的寨門燒光了。”
    “我備有水坑。”龐毅辯解。
    “就你那幾個水坑，老子撒泡尿就滿了。火油用水能滅嗎？”衛鞅罵道。
    “備有砂石。”龐毅說道。
    “就你那點砂石，頂個屁用。砂石多備三十倍，水要活水，十二個時辰流動，用之不竭的活水。一個十人隊裏，專門挑出一個人負責滅火，有火滅不了，砍了。每五百人裏，專門挑五十人負責滅火，有火滅不了，閭長砍了。你給老子記住，秦軍至少十萬，最多十五萬。我們要做好堅守洛濱大營三個月的打算，三個月，記清楚了沒？就你那幾堆石頭，挖的幾道圖把口水就滿了的壕溝，頂多延誤秦軍一個時辰的攻擊。你那寨門，秦軍一擁而上就能推倒，繩索一套，拍馬一拉，立馬扯垮。龐大個子，你瞧你自己那樣，尾巴快翹上天了，學點老好人行不行，弄點三歲小孩的玩意就在老子麵前嘚瑟。不怕告訴你，要是老子帶了十萬秦軍來，半個時辰，也許半個時辰都不用，就能把你幹掉。打仗，打仗，用你的腦子想想仗是怎麽打的，你的腦子不夠用，你就想辦法把你部下兩千顆腦子也用上。老子給你們每個五百主三千金，是用來幹嘛的？你們用了多少？你們手底下的兵腦子都湧上了沒？沒有，都沒有，一個個至今還都把三千金藏在自己的褲襠裏。老子跟你們講明白了，十天，十天之後，你們這些五百主手中還剩一枚鏟幣，公羊悌就砍你一根手指頭，兩枚砍兩根，剩餘十枚，直接砍腦袋。有錢不懂花麽，花錢還要老子教麽。五百主豎起耳朵聽老子教你們怎麽花錢。下令所有將士出主意，無論大主意小主意，無論好招、歪招、妙招、損招，但凡有用，但凡有利於抵禦秦軍的進攻，有利於殺傷秦軍，有一條算一條，專人登記下來。分成一二三等，一等十條，各獎賞一百金，二等五十條，各獎賞二十金，三等一百條，各獎賞十金。公羊悌給老子監督好，發現有人要錢不要命的，砍了。那誰，說的就是你，你的營寨倒弄得最好，按律獎賞五千金。聽清楚了，五千枚沒有一枚是你的，你的五百手下，每人人分十枚。仗是怎麽打的，用你最強的手段，去攻擊敵人最薄弱的地方。魏國錢多糧多，秦國錢少糧燒。你們該怎麽做，用好魏國的錢，砸出一座牢不可破的大營，用好魏國的錢，把秦國人給老子砸死。”
    惠輝表示膜拜，洋洋灑灑的罵半天不帶換氣的。
    “還有中軍，我就不說了，中軍大將是不是該換人了，你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中軍大將職務免掉？”
    魏卬也隻好低下高貴的頭顱。
    “傳令，擊鼓，集結全軍。公羊悌，叫你的兵抬上錢幣，當著全軍的麵，把五千金的獎賞，分到士兵手中。”
    於是，眼紅的眼紅，眼漲的眼漲。
    拿到錢財的五百名將士，個個得意洋洋到難以置信的境地。
    其餘九千多將士，快要發瘋了，士兵還能領到賞錢，並且是如此大額的賞錢，前所未有，聞所未聞，他們真的要瘋了。
    完事後，魏卬指責衛鞅，“你浪費了五天時間。”
    衛鞅不以為然，道：“萬事難以一蹴而就，你看將士們的狀態，放在幾天前，跟他們說，好好幹活，有錢賞，他們理你才怪。即便真的賞錢了，他們早有預期，效果要打個大大的折扣。突如其來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好比秦國，嚷嚷了幾十年要奪回河西失地，萬一哪天當真奪回去了，最多高興三天。如果你魏卬，突然打下了櫟陽。一夜之間，天下震動，魏卬一舉成為天下第一名將，龐涓也得靠邊站。隻要你從此不再打仗，天下第一名將的稱謂，跟你一輩子，甚至被史冊記載幾千年。”
    魏卬一想，有點道理。轉念再一想，不對頭，合著說老子隻要打仗，注定打敗仗似的。
    衛鞅不等魏卬發作，忽然說道：“我會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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