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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魏卬脫口說道。
    衛鞅：“我沒問你信不信。”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信了。”魏卬無所謂的說道，以他對衛鞅的了解，與其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充當襯托衛鞅高大光輝形象的傻子，不如一開始便從源頭掐斷。“就算你說你能一隻手斬殺秦國八十萬大軍，我也信。”
    對於魏昂無恥的表現，衛鞅微微歎息，淡淡的說道：“一隻手斬殺秦軍八十萬，我還沒那種能耐。不過，我的神術，可以讓絕大多數士兵，天黑之後不成睜眼瞎子。雙眼如同白日做不到，修築營寨，補補缺漏之類的，不成問題。”
    魏卬眼睛一亮，一手抓住衛鞅胸口衣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拎起來，拚命壓低聲音，幾乎要把嗓子憋破的叫道：“沒開玩笑？”一萬大軍守禦營寨，十幾萬秦軍攻擊。兵力懸殊，營寨建設得再堅固，也擋不住秦軍的輪番攻擊。隻要秦軍的主將不是傻子，看到一座堅固的營寨在眼前，采取的戰術絕無意外是先緩慢攻擊，以破壞防禦設施為主，待防禦設施破壞得差不多了，集中精銳一舉攻破大寨，屠殺魏國士兵。銅鑄的防禦，也耐不住十幾萬人馬去磨，三天磨不爛，五天總能看到點盼頭。魏昂這些日子最愁的事莫過於此，甚至在手底下全是新兵的問題還是其次。如今衛鞅說晚上士兵也能幹活，有利於白天黑夜趕工更好的建造大寨倒是小事。等真正打起來的時候，秦軍白天衝擊營寨，一麵衝殺一麵破壞，天黑收兵。第二天早上一看，昨天耗掉的防禦設施完好如初，忙活了一天死了那麽多人，成白幹活了。那時候，有好樂子看了。如此一來，一個白天加一個夜晚，結果遠遠大於一個整天。假如這事能成，魏卬真有信心守上一兩個月，甚至衛鞅叫囂的三個月，也不是沒有一線希望。
    “沒點壓箱底的本事，老子留在這裏陪你們等死麽。”衛鞅好像忘了是他自己拉著魏卬駐軍洛濱，等著秦軍來打的。
    “多少金？要我幹嘛，說吧。”魏卬冷靜的說道。
    衛鞅一翻白眼，道：“我是那種人麽。”
    “一成。”
    “成交。”
    一成，指的是這一仗打下來後，魏卬作為主帥獲得的軍功獎賞。
    魏卬斜著眼，眯成了一條線，不由得又多信了幾分。這一仗要是打輸了，大家夥能不能活命是個問題，至少軍功獎賞是沒有了。能讓士兵夜間能視的法子，該值多少錢啊。要是把風放出去，諸國能為了搶衛鞅發起一場大戰。以衛鞅的性子，這麽值錢的貨，搭在一個不怎麽靠譜的結果上，顯然信心不小。
    “你有幾成把握？”魏卬問道。
    衛鞅反問：“你對我有幾成信心？”
    “比原來多了三成。”魏卬伸出三個手指。
    “我問你現如今有幾成把握。”
    魏卬一張帥臉抽搐了一下，道：“也是三成。”
    衛鞅牙縫裏透著冷氣，無語了。
    “要我做什麽？”魏卬道。
    “鑒於你原本壓根就不信我，能不能提到兩成？”衛鞅道。
    “不能。少廢話了，你我之間的情誼，用得著談錢財麽。我姐姐的女兒都送給你睡了，你還想要什麽。”
    衛鞅叫道：“鳥，那是我的本事，跟你有半個鏟幣的關係啊。”
    魏卬生氣了，扭頭就走。
    “這是你的中軍大帳，走什麽走？”衛鞅喊道。
    “送給你了。”
    “三天之後的晚上，你的家將全給我。”衛鞅妥協。
    魏卬哈哈一笑，春暖花開，從門簾外轉身回來，一腳踹開已經霸占了他主帥座位的衛鞅。
    衛鞅爬起來，表示無語。
    “說說，你的神術怎麽回事？”魏昂笑嘻嘻的。
    “是真的神術。”衛鞅正色的說道。
    魏卬笑容一僵，道：“你別那麽正經，搞得我還真的信了。”
    衛鞅神色不改：“洛濱這個地方你知道多少？”
    “有話直說。”魏卬沒好氣的道。
    衛鞅卻閉上了嘴巴，優哉遊哉的扣著指甲。
    魏卬無語，沒人給你碰臭腳你會死啊，老子不幫你搭腔，你話都不會說了是不是，無奈說道：“你將大軍帶到這裏，設下大寨，總有你的道理。”
    “那當然。”衛鞅顯然是嫌他捧臭腳捧得不夠賣力。
    “晉公子重耳？”
    “重耳？”衛鞅輕輕一笑，“與他有關也無關？”
    “何解？”
    衛鞅笑道：“看來你並非完全是不學無術，曉得重耳曾經在洛濱避難的往事。”
    “說人話。”魏卬拉下了臉。
    衛鞅聳聳肩，道：“洛濱此地，有個特點，酸棗刺不帶鉤、螞蚱不叫喚，不知你發現了沒？”
    魏卬滿頭黑線，“沒。”
    “山野間傳言，這是因為重耳。”
    “你來過這裏？”
    “不曾。”
    “你如何得知？”
    “我可以不告訴你麽？”
    “可以。”魏卬已經咬牙切齒。
    衛鞅終於結束他扣手指甲的動作，拍拍手掌，說道：“重耳再次避免，最終得以脫身，因為洛濱這個地方。這裏酸棗刺不帶鉤、螞蚱不叫喚，不因為重耳，而因為這個地方。神奇之事，發生在神奇之地。因為這個地方有那麽一點特別，所以重耳、酸棗、螞蚱，他們也有點特別。我這麽說，以你的腦子，不知道明不明白。”
    “什麽道理？”魏卬愣了一下，直接忽略最後一句。
    衛鞅攤開手，道：“沒道理。”
    “說人話。”魏卬再次強調，顯然無法理解。
    衛鞅道：“天下九州，有九處神奇之地，洛濱恰好是其中之一。”
    魏卬：“誰說的？”
    衛鞅：“老師說的。”
    魏卬：“鬼穀子？”
    衛鞅黑下臉，罵道：“你他娘的才是龐涓師弟。”
    魏卬嘿嘿一笑，衛鞅口中的老師，顯然不會是公叔痤，公叔痤雖說神神叨叨的不是好人，但怎麽也跟神奇搭不上邊。衛鞅出山前的老師是那位高人，誰也不知道，包括公叔痤。此時摟草打兔子詐他一下，不亦樂乎。關於龐涓師弟的故事，在魏國上層不是秘密。早些年，有個龐涓的師弟來到魏國，投靠龐涓，不料反被龐涓使計割了兩塊膝蓋，發了瘋，最後下落不明。所謂龐涓師弟，就是傻乎乎的被自己人害死還幫著數錢的意思。
    衛鞅想了想，盡量用魏卬能聽得懂的話說，“其餘八處地方，你就不用打聽了。洛濱這裏，我也隻告訴你一個人，出去了別亂說，對你沒好處。其中的忌諱，我該怎麽跟你說呢——”
    魏卬沒來由打了個冷顫，攔住衛鞅，“你直說，打算怎麽做？”
    衛鞅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道：“五裏之外，有個小村子，住著三五戶人家，村子邊有條小溪，前天我們到過。”
    魏卬點點頭，身為主帥，自當將大軍營寨周邊的環境探查清楚，這是將領的基本功。自魏國占領五百裏河西之後，這塊土地上能找到的人家，比在豔來樓找個黃花大閨女還要難百倍，魏卬怎會不記得。
    衛鞅：“龍口便開在山坳口。”
    “什麽龍口？”魏卬問道。
    衛鞅一縮脖子，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假裝啥也沒說過的樣子，繼續道：“你先讓人遷走那村子裏的人，三天之後，陰陽交接之時，我在那個地方施展神術，連續三個晚上。然後，取井水，讓所有士兵在紫氣東來之時飲下，如此即可。”
    “何謂陰陽交接，何謂紫氣東來？”魏卬像個好奇的好學生。
    衛鞅一翻白眼，懶得廢話。
    “那個小村子的人家，我已經讓人遷走了。”魏卬道。
    “遷走了，還是——嗯？”衛鞅的意思不言而喻，大戰之前，將方圓多少多少裏之內的無關人員用軍隊的方式清空，以防泄露軍事機密，這也是領軍將領間的潛規則。附近的居民累世居住在一個地方，對戰場地形極為熟悉，如果被敵軍利用，很有可能給自家大軍帶來滅頂之災。比如說，村子裏的老獵戶，知道一條隱秘的道路，秦軍利用他，可以繞過魏軍的監視，悄悄來到魏軍的後寨，突然發起襲擊，那大家夥就玩完了。
    魏卬一翻白眼，沒好氣的道：“那也是我大魏國的百姓好不好，我怎麽下得了手。”
    衛鞅很是鄙視了他一下，什麽叫下不了手，好像沒幹過這種事似的。
    “讓人去看好哪個地方。”
    魏昂點點頭，“為何不今晚？”
    “你不是不懂得陰陽交接、紫氣東來是何解麽？”
    魏卬嘿嘿一笑。
    衛鞅也嘿嘿一笑，懶得解釋。
    “喝了那井水？士兵晚上能看的清了？”
    衛鞅繼續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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