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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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風夜燈既然能開口,就一定有主意。可是,他怎麽敢,怎麽敢讓她去殺那個魔鬼一樣的人?那一去便是一個死字!
    要知道,這世上除了秦楓,梅冷再無敵手了!
    風夜燈沒有再回話,因為在那雙狐狸眼中,有從未見過的後怕和堅決。
    她明白梅君鶴心中所想,不需要自己再多言,她緊緊抱住身側人:“我會陪著你。”
    他心頭湧滿酸酸的感動,深情相擁,下頜抵在她的肩頭:“夜燈,謝謝你……”
    風夜燈揚起笑臉:“咱們去屋裏睡覺唄?”
    梅君鶴抱起她進了屋,輕手輕腳地放下來,掖好了被子:“我去隔壁,你先睡。”
    風夜燈真是困成狗,很快便入眠。
    梅君鶴坐在榻邊看了許久許久,在她額頭吻了吻,才吹了燈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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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某隻已在榻上滾了n個來回,就是不願意起來,反正不像之前在家,老爸總會催人早起,簡直不要太煩躁!
    她一個人翻滾了些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騰地躥起來,衝到梅君鶴的屋前,敲了敲門,沒反應,再敲了敲,還是沒反應。
    她猛地推開門,空無一人,早起突然很想吃醪糟,洗漱一番走到廚房。
    風夜燈看灶台燒著火,又見一旁的大銅盆裏泡著大約五六十斤糯米,像是已經泡了不少時候,看來沒有白跟她們幾個丫頭交代。
    古代的衣服也太寬大了,為了避免袖子打濕,直接脫下來掛在竹架上,卷起內裏的中衣。
    她認真地洗了一把手,撈起一小撮糯米,輕輕撚碎了一粒米,又在嘴裏嚼了嚼,瞬間喜笑顏開。又抽出籠屜擱上幹淨的屜布,這才將籠屜擱在了大鐵鍋上麵,又撈出所有泡好的糯米放在籠屜上蓋了鍋蓋。
    風夜燈在碗櫃裏翻出一塊酒曲,樂滋滋地取來擀麵杖,所有東西清洗幹淨後,又擦幹。這才把酒曲擱在案板處鋪好的綢布上,鬆鬆地包好酒曲塊,這才放下擀麵杖狠狠滾動。練了功夫就是不一樣,這手勁兒,比那會兒做苦力的時候還要大!
    十個來回左右,完整的酒曲被碾成了粉末,拿來一個搪瓷碗,將綢布罩在上麵抖了幾下子,一丁點都不浪費。忙完這些,她在菜籃子裏搜羅到二刀肉,和著幾個小菜。
    幾個平常的農家小炒分分鍾搞定,本想蒸米飯,但是又怕賀江東跟白露她們是北方人,吃不慣白米飯。
    她思來想去,決定孔幹飯!
    用涼水兌了熱水淘米,這個天還是不要找刺激比較好,畢竟古代可比現代冷的多。
    用四川話說,二十八月,又不是三伏天!
    淘好了稻米,撿出秕穀扔在一旁,準備送給隔壁軒轅朗逸家喂雞吃。又拾掇好豇豆,掰成幾段扔在鍋裏,倒上一點點熟油,避免粘鍋嚴重。
    最後將淘好的稻米倒在豇豆上麵,蓋上沉重的鍋蓋。
    這樣一來,兩個灶頭都被占用,隻能傻眼看著,縷縷白煙在空中飄啊飄……
    她坐在幹草垛子上,不時挑挑柴火,思緒也漸漸飄遠,她始終在學武,從霜降教她變成賀江東,再變成梅君鶴,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有所收獲,這世上沒有梅君鶴更厲害的高手,所以她每天練功都很用心也很努力。此時的許鬧自以為足夠上心,但後來發生的一切讓她深刻體會到什麽叫“盡力而為”,什麽是“竭盡全力”,努力和拚命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人的潛力也是巨大的,需要適當的時機激發出來才能更好利用。
    灶火傳來的熱量將她燒的臉頰通紅,汗水滑過眉睫,要掉下來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抹陰影,一張白色帕子輕輕擦拭她的臉頰與脖子。那雙手將她滿頭胡亂挽起的長發披散開來,細細地梳順,再辮成她最喜歡的蠍辮,從腦後繞到胸前的長辮子多了一個蝴蝶結,又挽起來用一根翡翠玉簪別住。
    她欣喜地往那人懷裏一靠,結實的胸膛,熟稔的梅香:“你一直在旁邊那麽看著,都不知道幫我的?”
    他順勢將小人兒放倒在臂彎,一手撥弄著灶火,一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著:“你做飯,何曾允許他人幫忙了?”
    風夜燈努了努嘴:“你又不是別人!”
    他瞬間覺得風靈策說的對——跟誰吵架都不能跟自己的女人吵架,尤其不能跟風夜燈吵架,絕對讓你啞口無言!
    盡管如此,他心裏還是美滋滋的:“你做的什麽?似乎之前沒見過你做過?”
    風夜燈上來就是一口四川話:“嘞是我們老家的飯,我們辣兒叫孔幹飯,就是北方人說的蒸米飯勞。”
    她說完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糊味兒,忙翻身起來,墊著兩塊濕抹布,把大鐵鍋挪了挪,一邊給人解釋著:“要把鍋底都轉遍,才能保證各個踏踏兒(地方)都熟勞!”
    然後,又舀了一勺水,打開鍋蓋繞著鍋壁澆了一圈,呲溜呲溜的聲響在耳邊此起彼伏。處理好米飯才想起來梅君鶴不是四川人,尷尬地解釋:“額,我說四川話,不,巴郡話你能聽懂不?”
    梅君鶴亦站起身,隨意地撣掉枯草:“你忘了,雪域挨著蜀地,何況我在江湖飄了這麽多年,什麽地方沒去過?雖然有出入,但聯係前後語句,尚可懂得。”
    他疑惑地望著風夜燈:“你怎麽這個模樣來做飯?沒穿外袍不冷麽?”
    風夜燈還沒來得及尷尬,想起有事:“哦,直裾袖子有點寬,我嫌麻煩,掛在一邊了。對了,我有事找你呢!我要把那天抓我的山賊閹了當太監呢!”
    梅君鶴似是而非地調侃了一句:“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風夜燈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你妹啊!我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瑪德,勞資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梅君鶴皺了皺眉,一時間頗為無語:“小夜燈,你的嘴未免有些野蠻了吧?”
    風夜燈跟吞了一隻蒼蠅般,嗬嗬一笑:“嗬嗬嗬嗬……我改行麽?”
    梅君鶴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乖~”
    風夜燈一把拍掉那隻豬蹄:“滾你丫的!”
    梅君鶴無奈地搖搖頭,心裏的溫柔女子養成計劃再次泡湯了!他無語地抱著風夜燈淺笑道:“不用你操心,我已經廢了他們。”
    風夜燈很滿意地點了個讚,順帶擠眉弄眼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梅君鶴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指著另一個灶台問道:“那個灶台在幹什麽?”
    風夜燈嘿嘿一笑:“還記得那天你問我,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梅君鶴秒懂:“米酒?米酒是蒸的?”
    風夜燈思索了一下,簡單解釋了一遍:“蒸過之後要放酒曲發酵,然後就是等著,時辰到了就好了。”
    梅君鶴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肩上:“我看著你釀好不好?”
    風夜燈真是拿他沒辦法:“好,那你離我遠點,不太方便的亞子。”
    梅君鶴像極了討好的孩子,歡喜地在她臉上偷襲一口:“你總是調戲我,今天換我當家做主了!”
    風夜燈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農奴呢?還農奴翻身把歌唱呢!去你的!不就是老摸你胸肌麽?不服啊?不服你也……”正說著,聲音戛然而止,她立刻換了一個說法,順便從他的臉摸到了胸肌和腹肌,“不服的話~我就換個地方摸唄~”
    梅君鶴真是長了見識了,捏著她的小臉輕輕扯了扯:“沒看出來,某些人淨說別人臉皮厚,自己貌似更甚一籌嘛?”
    風夜燈眉一橫眼一豎:“哼哼!跟我鬥~”
    梅君鶴鬆了手,起身準備揭開鍋蓋。
    “啪!”地一聲,他修長美好的手印了幾個指印。他終於爆發了,一把掰過風夜燈的身體:“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哈!”
    風夜燈脖子一縮,眼睛一閉。完了,忘了老虎不發威,也不能當病貓!不等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嘴巴上便傳來-酥-麻-而疼痛的感覺。馬丹,你屬狗啊你!!!
    梅君鶴胸口猛地甩來一掌,瞬間後悔給她教武功了啊!夜燈的確是他所見過最有習武天分的人,且這般用功,十年一劍,料來多年後也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了。
    他拉過風夜燈的手,箍住她的小腰,加深了這個吻:“再打,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風夜燈倔勁兒又犯了,還真就不信邪了!她直接將巴掌改成了結實的拳頭,一下下錘在他後背、肩頭:“有本事……唔……有本事不客氣試試!”
    梅君鶴挑唇一笑,點住她的穴道,不住地點頭:“嗯~還是這樣比較乖一點嘛~”
    他悠閑地翻著鍋子,重複著風夜燈的活計,一點點將飯燒熟,角豆香味兒撲鼻而來,惹得那人肚子咕咕亂叫也不管不顧。那人自己卻猶似無人之境,安逸地將溫在灶上的幾個小菜端去飯堂,留給她一個瀟灑而決絕的背影。
    風夜燈真是醉了,最怕餓好麽?梅君鶴你個死娘炮、臭無賴!我媽最舍不得餓我,你丫的居然餓著我!嗚嗚……真是嘴硬惹人!
    沒想到她真的沒出息地哭了,眼淚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下直流啊有木有!
    正哭得帶勁兒,身上忽然多出了一樣柔軟的東西,暖烘烘的地裹住了她。腰被人輕輕環住,那雙手擱在她的小腹,溫暖結實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久違的溫情充滿了寵溺:“真是傻姑娘呢~不哭了,好不好?”
    風夜燈不說話,明顯還憋著氣,小嘴抿著,淚光點點地望著灶頭。老子被你點穴了,能回你的是鬼好不好?
    梅君鶴繞到她麵前,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抬手撫著她的臉:“傻姑娘,既然我知道你最怕餓,又怎麽可能舍得餓著你呢?”
    說著,為風夜燈套好了外袍,又給她披上了自己長長的朱色外袍:“許久了,定然是冷了,莫要著涼了。”
    風夜燈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薄唇輕顫。卻見那人埋下頭吻住她的唇,從未有過的溫柔,像是在嗬護最珍惜的花骨朵。
    “不哭了,好麽?”梅君鶴那樣情深似海地望著她,聲音如涓涓細流匯入心底,“小夜燈,莫要再哭了。嗯?”
    風夜燈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驀地想起那句詩——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她“哇”地哭出聲來,拍著他的胸口:“幹嘛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了!嗚嗚……”
    梅君鶴愣了愣,原來是自己的關注點不對,他忙緊緊地抱住風夜燈:“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他這句話看似簡單,卻是用了一生來完成——
    直至多年後,風夜燈才明白,對於有的人來說,有些諾言,是會用盡一生來實踐的!而她,也用了十五年為求一個清白,還他一世之諾。
    風夜燈淚汪汪地瞪著他:“不許騙人!”
    梅君鶴微笑:“不騙人的。”
    風夜燈這時才發覺穴道已經解了,邁開步子準備離開,腿早已僵了,一個閃身差點摔個狗吃屎。
    梅君鶴將她打橫抱起來:“小夜燈,以後不準再亂摸了,我……”
    他的聲音頓了頓,喉嚨咽了咽唾沫,“我怕我受不住……”
    風夜燈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知道了……”
    梅君鶴知道可以忍,可不能總是這樣任由發展吧?省得哪天這丫頭還仗著跟誰熟悉,亂摸別的男人怎麽辦?這丫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而且又好色又調皮,這種事絕對不是沒有可能!這是個問題!
    嗯,是很嚴重的問題……
    某隻就這樣暗搓搓地想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