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巔峰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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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夜收拾好心情,抽了抽鼻子,有些窘困地望著許鬧:“穀主,屬下去洗把臉,您也早點睡,明日還要跟秦樓主比武。”
許鬧笑意淡淡:“好,我這就睡,你去吧,不用守夜了。”
感受到四周再無旁人才坐在軟榻上出神,十年了,她知道冥夜的心思十年了,冥夜不說,她也怕自己刻意指出來會讓冥夜難堪,如今說透了,心裏也輕鬆了許多,感情這回事,誰又能真正說的清呢?
然而想到太平,太平可太難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想盡了辦法,從太平三年遣人當探子起,用了六年才除掉令氏一族那個一百年的名門大派;而賀蘭雪手底下不僅有慶陽王府、太尉府、雲夢侯等等朝中勢力,還有倭國忍者、滇國苗族,想要鏟除這些根深蒂固的毒瘤,秦樓、淩風穀、棹隱煙波、離府、竹家、丞相、太尉,還有涼王府和各將軍府都需要花很大的時間和精力,甚至是血的代價!
梅君鶴將棹隱煙波送給韜兒,後麵又培植了九宮格——聽書樓、聽雨樓、吹雪閣、煙雲閣、倚梅台、銀杏台、望楓亭、歸雁亭、鶴鳴九霄,前三者專對付倭國忍者,中間三個針對滇國苗疆的蠱毒,最後三個小隱隱於野搜集各方人才加以培養,鶴鳴九霄就是九宮格的總舵,除了陸驍、霍勻就隻剩她知道了。
起初她也並不知曉梅君鶴暗地裏做了這麽多,直至太平六年她去望天湖的那次發現了一些端倪,很快,君鶴過世了,陸驍覺得九宮格再下去會有群龍無首的局麵,隻好來淩風穀求見,這才知道,原來她愛的人背著她不聲不響地為浥朝做了這麽多,感動有餘,欽佩更甚。
她接手了九宮格,將那些鬧騰的、想要背叛的都做了處理,陸驍稱之雷厲風行,解決了燃眉之急,她也將陸驍提拔成總舵主,陸驍的能力和忠心她都知道,而針對聽書樓、聽雨樓和吹雪閣,她又多了一樣培訓——學日語,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要專攻倭寇就必須聽得懂對方的表達,這樣才能無往不利。
那些人員中她都是挑出一些對語言有相當大的天賦的人送到竹家讓秦帥教,秦帥精通三種語言——美英、日語和德語,泰語和越語用於普通交流,她本來學了韓語的,結果忘光了,還是在浥朝又重新去了高麗學了一些,她對語言很有語感,隻用了半年就恢複如初,而為了隨時保留還擄了兩個當地人給淩風穀的人教語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她需要用的時候可以在第一時間派遣這些人去當暗探。
所有的學習、培養都是需要時間的,敵人卻早就做了預謀,他們隻是後來者,還未到後者居上的時候,隻能養精蓄銳,保證浥朝未來少些損失。語言方麵她很有天分,她曾去過浥朝的一些地方,在河西她可以說金城郡方言,在青都她可以說青都官話,在遼東她可以說龍城話,在蜀州她能夠說巴郡話。現代的時候,朋友都很羨慕她,除了粵語和閩南語,她都可以聽懂,甚至在與對方接觸兩三個小時的交流以後學會一些常用語,可惜她討厭做題討厭考試,從小就討厭,實在沒有辦法改。因此她不止一次想,如果不做題、不考試全用口語聽力拿等級證,就好了!
翌日清晨,大家都精神抖擻地圍著淩風穀的練武場。
許鬧吃飯的速度依然如故,快的眾人以為她是餓死鬼投胎,吃完貼著牆壁站軍姿:“帥哥,看我這標準不?”
秦帥隨意瞥了一眼:“你站軍姿一直都很標準。”
許鬧不到一刻鍾就散架了,在院子裏悠閑地緩步慢走:“秦楓,你慢慢吃啊,容我消化一會兒再跟你打架~”
秦楓細嚼慢咽,動作優雅,絲毫不覺得許鬧把比武說成打架有什麽問題,他覺得說好聽點是比武,說俗氣點可不就是打個架麽:“好。”
過了一刻鍾,秦楓總算吃完飯,許鬧肚子也不撐了,一群人開始慢悠悠地朝練武場走去。
夏日的晨風帶來一絲涼意,趁著日頭未高,上演一出曠世較量。
秦楓白衣勝雪,英眉朗目自帶風華,舉手投足皆是雅致,拱手行禮:“許穀主,請賜教。”
許鬧回禮道:“請。”
時隔四年,龍城之後青冥劍再未曾出鞘,此刻劍音長鳴,嗡嗡作響。
許鬧手中宵練劍幻化出淺淡光影,在日光中泛著一縷幽幽的碧色,無甚動靜,隻那般隨著主人的姿勢保持屹立。
練武場上眾人隻覺眼前飄忽,一白一綠交錯而過,隻恨自己功力不夠,看不清雙方如何交手,隻聽得一聲脆響,而後秦楓眼中閃現出一抹詫異,穀主倒是淡定非常,教大家不知二人方才究竟試探到對方什麽。
離歌雙眸都亮了,不可置信道:“怎麽會?!”
竹塵賦、晝白、冥夜、賀江東、梅青跟梅朔都一個表情,目瞪口呆地看著許鬧說不出話。
秦帥現在的功力是看不出有何竅訣,但她知道許鬧創立《一剪寒梅》共六招,每一招分六式,於是武林中人都習慣將這劍法稱為《一剪寒梅三六枝》,既是三十六式,也是解釋六招各六式。她看不清許鬧和秦楓各自的身法,但方才二人長劍相擊,她聽到了一聲長鳴中六聲短音,也就是說,在剛剛一招而過的彈指一揮間,兩人已經過了六式!
《一剪寒梅》阿驀也學過,是許鬧送給阿驀的舅母見外甥媳婦兒的見麵禮,由秦楓親自教習,後來阿驀意外習得《鳳鳴朝陽》便擱置了《一剪寒梅》,不為別的,隻因為後者太荒涼蒼勁,阿驀的心境適合前期的堅韌不拔,可練到第三招第六式風雪長浸險些走火入魔,秦楓便覺得阿驀不再適合後麵的招式。
秦楓說,鬧鬧之所以能夠於風雪傲立,是因為經曆太多世間涼薄,阿驀年紀小看不透,才會故步自封,無法突破。即便如此,太平六年的鬧鬧也隻練到了第四招,或者說世人隻見識到第四招,第五招無人得見,也可能見過的人都死了吧,總之鬧鬧不曾在他們麵前用過。
世人甚或懷疑過許鬧雖然自創了絕世劍法,自己卻並未練成最高成就,對此傳聞,她是不信的,因為她了解鬧鬧的性格,素來講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信條,自己做到才會去要求別人,所以鬧鬧隻是沒有機會展示,就算在戰場對付北狄人,那都隻是普通士兵,無需耗費過多的內力去殺他們,鬧鬧說過自己的招式適合對戰一流高手,而不是菜鳥,有點殺雞牛刀了。
就像梅君鶴當年在戰場的表現也隻是冰山一角,秦楓卻顯示出了全部實力,每個功法不同運用的地方就不同。因為對普通人而言但凡許鬧跟梅君鶴這樣的絕頂高手出招,他們橫豎都是死,所以根本無需再多用一絲內力,而對於高手就必須從速度、內力、身法各個方麵加強,才能將其置於死地!
《一剪寒梅》六招分別為:一剪寒梅(風雨如晦、撥雲見日、淩寒獨放、冰雪交覆、踏雪尋梅、梅冷清幽),傲然而放(壯誌淩雲、光芒萬丈、獨孤寒江、紅梅傲雪、一枝獨秀、雪意成霜),風霜不改(落英繽紛、天地蒼茫、霜濃冰咽、瘦枝疏萼、天涯舊恨、風雪長浸),君子三友(飛屑成堆、萬裏難覓、暮雲淺月、疏影浮香、歲寒三友、君子四意),玉骨冰魂(梅雪相爭、各領風騷、零落成泥、唯香如故、玉雪為骨、寒冰作魂),萬古長存(雪滿江頭、一枝不耐、梅破知春、皆有物華、矢誌不渝、無怨無悔)。
她不禁歎服:“鬧鬧,你這一招‘玉骨冰魂’當真是厲害,六式連發,秦楓有些不敵啊?”
離歌是除了練武場上兩人武功最好的,也是剛才看的最清楚的,一通狂點頭:“對對對,你該不會還要用第六招吧?”
渠漫都驚呆了,她是這幾個朋友裏武功最差的了,哪怕現在秦帥功力大減她還是打不過秦帥,所以當離歌說出那句“怎麽會”的時候就知道許鬧是要勝出,急得她連忙製止:“鬧鬧,你怎麽一上來就開大招啊,敢不敢讓我這樣的菜鳥看的明白點?”
許鬧看了看渠漫又看了看秦楓,為難地說:“主要我覺得打的太慢,有點侮辱秦楓,怎麽說他也是高手,我這樣逗弄著像貓玩老鼠,不尊重人啊!”
賀江東被練習《洗髓功》三年後的許鬧震驚了,忙喝茶水壓壓驚,聽到這話一口水都噴出來,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愛笑,也經不起玩笑,怎麽說話各個都不講究呢,就不能等他喝完水喝完酒喝完茶再發表言論嗎:“我說小丫頭,你這句‘貓玩老鼠’才是真正的侮辱人呢!”
許鬧尷尬地看著秦楓:“那個,秦楓,我不是故意的。”
也幸虧是秦楓性子溫潤不喜歡動怒,雙眸渴望:“無妨,說笑罷了,當不得真!雖然自知不敵,但我還是想領教一下你的‘萬古長存’,請指教。”
許鬧也很認真:“指教不敢當,我可以將六式分開給你看看。”
秦楓也興致高昂地頷首:“多謝。”
話音未落,宵練劍身空中一劃,綠梅紛揚如雪,劍鋒直入。
“鐺——”
兩柄長劍蘊含渾厚的內力交擊而過,幽遠如深山晨鍾,聲音回響山林間每一處,一個清冷孤傲,一個溫暖如春。
秦楓額間漸漸覆上薄汗:“這是雪滿江頭和一枝不耐,我們繼續。”
渠漫隻覺得劍花在半空不斷疊加,如萬物複蘇層林盡染綠,最後一個劍花挽罷負劍而立,那層層疊疊的淺綠色光影卻像脫了線的風箏飛向秦楓身側,霎時間清輝萬丈,她用手一擋,眯著眼看去——
秦楓白衣飄飛時被飛刃寸寸割裂,此時看著頗有些衣衫襤褸的落拓中年大叔味道,白玉冠也碎了,頭發淩亂地散在後背,有一刹的愣神。
賀江東已經笑翻在地,也不知他是怎麽從自帶的小板凳上坐空的,地上的茶罐都倒在一旁灑了一地的水,大家隻知道濟世醫聖現在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見秦霜染如此狼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離歌一看賀江東笑成那副鬼樣子,他也著實忍不下去了,坐在地上跟賀江東哥倆好似的背對背狂笑:“哈哈哈哈……霜染,你這副樣子真的太有趣了!”
淩風穀前三圈圍觀的屬下也笑開了,就差像醫聖跟離府主那般捧腹大笑,盡管如此還是被少穀主訓了一頓——
梅青看似不溫不火,狐狸眼冷冽的在人群一掃:“你們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笑的人誰能看出來這是為何?”
那些弟子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們確實不明白,本以為是穀主故意的,但一想他們穀主從不是有意為難朋友的人,何況對方還是好朋友的夫君,在江湖中又是首屈一指的高手,他們實在想不出,隻能搖頭。
秦楓倒是渾不在意,拱手一禮:“許穀主,你這是為了避免我被梅破知春和皆有物華傷到,將內傷攻擊改為外力衝擊,有心了。”
許鬧收了劍,將空蕩蕩的劍柄掛在腰間,劍身借著日光在地麵投下虛無的影子,也是恭敬地回禮:“我們是兄弟,自然不能傷了你。”
秦楓笑容溫潤儒雅:“果真是‘人中龍鳳,馬中良駒’,你跟君鶴真是相配!”
許鬧笑道:“前半句過獎了,後半句我收下了~”
大家都被許鬧惹笑了,除了剛才笑話秦楓的那群淩風穀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