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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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白露站在擂台下將簽署的契約和信物分別給在場的所有人展示了一遍,凡是武林中人都識得昆侖丘的信物是刻有蓮花的昆侖玉,蓮花底座上還寫著“昆侖”二字,是用昆侖的特殊功法印記的。而昆侖丘的蓮花旁邊竟然還放著三樣不屬於中原的東西,分別是北狄刻有老虎的一塊黃金,高麗刻有狗熊的一塊玄鐵,倭國刻有夜鴞的一塊銀子。
    縱然眾人不認得高麗和倭國的圖騰,但是他們與北狄交惡這麽多年以來,所有人都知道那隻黃色的老虎代表北狄王族的命令,那麽,嚐鼎一臠,其餘的兩塊就是許鬧所說的高麗和倭國的信物。
    許鬧又說道:“對了,有件事忘了跟大家說,春天我將令氏一族從雪域搶奪來的兩株千年天山雪蓮和兩顆萬年龍骨固心丹送到了雪域,七月收到了雪域之王才旦益西的感謝信件。”
    有人問:“不是三株三顆嗎?”
    許鬧唇角浮起涼薄的笑意,目光在四下一掃,語氣時而戲謔,時而狠厲:“對啊,當年搜出來兩個,我還納悶兒呢,把令氏又翻了一個底兒朝天,還是沒有,直到去年九月,濟世醫聖賀江東被一個用換顏丹的人重傷,我就去了昆侖丘,在他們那裏找到了被邢如海從令氏那裏瓜分來的千年天山雪蓮和萬年龍骨固心丹。他們的掌門邢如山對這兩件事供認不諱,兩位長老亦是幫凶……眾所周知我許鬧脾氣不好,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傷我護著的人,還是我義兄,這怎麽行?所以,隻給他們三個各留了一條腿苟延殘喘,因為我答應邢如山不殺他,我向來說話算數的~”
    大家突然覺得臨州的秋老虎不那麽熱了,周身都冒著寒氣,隻剩一條腿……那豈不是徹底殘廢了?
    許鬧又是一笑:“他們應該過不久就學會金雞獨立了。”
    王桂一想起當日的慘狀就忍不住痛罵:“許鬧,你這個殺人魔頭!你不得好死啊……我們掌門和長老就是因為你讓晝白、冥夜、霜降砍得他們隻剩下一條腿,不堪受辱自盡,都怪你!”
    許鬧的眼睛仿佛能在王桂身上剮下來一層皮肉,嗤笑道:“我從來不主動找別人麻煩,是他們想跟水幫一起聯合外族人殺我淩風穀,還動手殺我的人,順序你搞清楚了!總不能隻允許你動我的人,不允許我反擊吧?昆侖丘跟令氏一族一樣,是叛國通敵,按大浥律法是要通通誅九族的,你看我多善良,隻收拾了這些外國人,你們昆侖丘我也隻處理了掌門和長老這幾個決策者。”
    王桂突然指著離府的離荒夫婦:“那離府還做海外生意呢!”
    許鬧雙手一攤:“可是人家離府主的夫人是皇商啊,名正言順,在沒有渠漫之前的海上生意,人家也是逐次通報官員得到許可的~”
    離荒從樹林的陰涼處走過來,與離歌相貌有七分相似,說話擲地有聲:“最主要的是,我離府隻做生意,從不跟外邦人簽署任何有損我大浥朝的交易,更不會協同外邦人禍害我朝中人,我們有良心!”
    許鬧風輕雲淡地笑了笑:“這倒是,我記得昆侖丘和水幫的契約上允諾,隻要滅了淩風穀,燕州和東郡就是倭國和高麗的?嗬——我的封地我還沒有說話,你們就急著幫我往外分了?”
    王桂像一條喪家之犬,馬上變了風向,跑到許鬧身邊想拉扯袖子給對方告饒求情:“那是我們掌門的決定啊,不能怪我們……”
    冥夜一劍打斷那雙還未觸及她家穀主的髒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好大的膽子!”
    許鬧看了看王桂皮肉下的骨頭,癱軟凹陷的手說明不但被冥夜打斷了,還打碎了,這下完了,連接骨都接不上了啊,嘖了一聲,真慘,上一次是令江城要過來抱腿求饒被晝白打斷,她家冥夜直接給王桂弄碎了,真是厲害!
    她一挑彎眉,笑容如三月的明媚春光溫暖明亮,語氣卻似數九天的霜雪,能將人凍住:“今日諸位都在,我就重新說一遍,我要護的人,不準任何人動;我守的地盤,不準任何人奪!在此,我奉勸各位一句,不要妄圖挑戰我的耐心和底線,要麽你就弄死我,要麽惹了我,我就弄死你!”
    最後三個字,蘊含內力向四麵八方傳開,在整個回雁峰下的峽穀回蕩開來。
    許鬧說完這話仿佛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麵帶微笑道:“水雲煙,不好意思,因為你趁我不在淩風穀,派人去了楓林鎮殺了我封地的一百個村民還偽裝成北狄人所殺,我隻好有樣學樣,趁你在衡山下參加武林大會把你家偷了,你的弟子,北上殺老百姓的我一個都沒留,屍體在你水幫祭壇上,其餘的就地解散了!”
    水雲煙隻聽懂了前邊的話,他是想將淩風穀的大批人馬引出來,因為燕州戰役時,許鬧為帶著淩風穀所有弟子給死在戰場上的人挖墳造墓,他相信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許鬧仍然會派淩風穀的弟子傾巢出動去為老百姓收斂入葬。
    但這事兒他絕不能承認:“許穀主莫要空口白牙冤枉人!我何曾派人去楓林鎮屠殺老百姓,那種惡毒之事隻有北狄那群禽獸才能做得出!”
    許鬧頷首:“你們水幫辦事確實小心謹慎,手法與北狄當年殺害老百姓如出一轍,殘忍狠毒,我也並未從現場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水雲煙就知道許鬧是無的放矢,想要詐他,也要看他上不上當:“所以許穀主這是在誣陷水某,真是為了排除異己無所不用其極!”
    許鬧笑著朝台下的某個方向招了招手:“所以,我為了查到有用的證據,親自率領冥夜、晝白、冷千秋拿下了你的老巢,不然你以為我這大半天不來在幹什麽呢,剛從你家雲夢郡雲夢湖過來,五百四十裏地趕的挺累的。不過,你家沒了,你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水雲煙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一聽被人“陰了”,氣的跳上擂台就要動手:“許鬧你敢……”
    冷千秋幾個回合將水雲煙打下擂台:“你竟想傷我家穀主!”
    許鬧笑容微滯,為啥她家三個首領都這麽自覺,搞得自己無用武之地好嗎?她望著被冷千秋打翻在地的人搖頭,而後笑言:“水雲煙,你這麽急著反駁我作甚,我話都沒說完,證據還沒上來你就不打自招了啊?嘖,沒勁兒~”
    驚蟄帶著一塊與昆侖丘簽字的契約材質一模一樣的金帛,那個盤子上還放著與昆侖丘同樣的三種印信。
    其中永徽坊的向天放最先發話:“水雲煙,你們這群外邦人的走狗,怎麽能作出這種事情?你難道忘了當年北狄對我們燕州做了什麽?”
    離荒不但跟離歌相貌有幾分相似,跟離歌的脾氣也有幾分相同,在得知老百姓被自家人殺了早就按捺不住想剁人了:“還用問嗎?為了一己之私,連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能拿來當牲口一般宰殺的貨色,能是什麽好鳥?邢如山就算不自盡,今日也不能活著走出去!”
    許鬧將台下眾人的神情掃視一遍,淡淡道:“好了,廢話不多說,今天我來,一是為了解決浥朝這些外患,二是為了盟主之位,剛才打到哪兒了,誰上來跟我打?”
    眾人都如同被噎住一般,拍拍自己的胸口,本能地搖頭擺手,右邊那群人聲鼎沸的地界忽然異口同聲道:“還是不了,我們不是許穀主的對手。”
    他們可不想被打死,就許穀主這凶殘樣,他們不死也得殘了。
    昆侖丘李長老不怕死道:“許穀主,就算我們有錯在先,你也不能仗勢欺人,還有其他門派中人,豈能聽你一家之言?!”
    許鬧彎眉一條微蹙一條上挑尋思了少頃,展眉一笑道:“不如這樣,為了讓大家心服口服,你們所有門派挑最能打的上來跟我過招,一個一個來……不,我嫌麻煩,你們挑身手最好的,一起上,省事兒!”
    離荒剛被自家夫人喂了一顆葡萄,硬是生吞進嗓子眼,灌了好多茶水才緩口氣:“許穀主,你確定?”
    許鬧望著離荒,微笑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絕頂高手和一流高手,甚至二流高手都在我們這邊,我相信你們不會沒事找事,何況大家還都是朋友對吧?”
    離荒又躺回椅子:“那倒是,我們這四個門派哥倆好著呢~”
    許鬧放眼望去,秦柏正跟李、文卻鬥地主鬥得嗨皮,自從秦楓給他們交了鬥地主,這股風氣盛行啊~洛川看她家立春的眼神怪怪的,該不會是看上她家立春了吧?立春今年二十九歲了,是該趕緊嫁出去了,剛好洛川人也不錯,她給驚蟄使了一個眼色,去打探一下情況。
    而後對擂台右邊的那群人招了招手:“來來來,你們挑出最能打的沒有,快點的,這都未時三刻了,等下天黑了,我還要吃飯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大家都覺得有被侮辱到,群起而攻之,勢頭迅猛,猶如破竹。
    離荒夫婦放下了吃的,秦柏、李、文卻放下了紙牌,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四人停止了交談,洛川、東長老、北長老和南長老也一並向最中央看去。
    他們都以為晝白、冥夜和冷千秋都會在擂台上幫忙的,結果那些人一哄而起衝向擂台時,三人卻反而下了擂台,一人抱著一把劍站在擂台外的木樁上靠著柱子站立,紋絲不動。
    古人雲:雙拳難敵四手;老人言,猛虎不敵群狼……
    可是,在強大的實力麵前,都是過往雲煙!
    一個時辰後,在天色黑盡之前,水雲煙跟王桂是直接變成了一灘爛泥被許鬧扔下擂台的,王桂隻是被打受傷,水雲煙是經脈盡斷。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許鬧是在為她楓林鎮的一百來戶村民報仇,若非本著不想殺生的天性,恐怕早就大開殺戒了,哪裏還會允許水幫自行解散,哪裏還會留水雲煙一條狗命?不,不是留人一命,這世上除了賀江北、賀江東和白露三人,再無人能救活經脈盡斷之人了,這三人可都是向著許鬧的,這是讓水雲煙活活等死。
    許鬧站在擂台上看了看天:“現在天黑了,我要去吃飯,武林盟主的事,咱們明天再說,我今天的話,你們最好放在你心裏了,我向來說一不二,不要以身試險,後果不堪設想!”
    說罷,帶著淩風穀的人都走了,可謂來如影去如風,棹隱煙波、離府、秦樓也各自散去。
    剩下擂台下那群哼哼唧唧、晃晃悠悠才站起來的武林眾人,互相攙扶著走了,空餘水雲煙一人躺在地上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都散去,自己沒有絲毫力氣,隻能等死,從未覺得等死也是一件苦事……
    此時他想起了那些被他殺掉的老百姓,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以及十月懷胎的孕婦,他們哭著求自己放過他們,他們的男人拚上前想保護她們,自己的手腕還有被一個孩子咬下的傷口,至今未愈。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許鬧沒有當即將他斃命的道理,是讓他也嚐嚐被無助吞噬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生命在流逝,如何都抓不住那些消失的力氣,隻能歎息一聲:“許鬧,你不愧是曆經生死,人生起落的人,果真深諳人心……我心悅誠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