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回首望當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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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鬧點頭:“倒也是,名和字叫的不同,禮貌歸禮貌,就是好麻煩啊~很多時候不熟悉的人壓根連大名都忘了,哪還記得字?”
    秦帥也點頭煞有介事道:“你是懶得記,除了玩得好的、感情深的,你能記住幾個字?”
    許鬧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撓撓頭:“也就秦楓、梅君鶴跟竹塵賦、離歌他們,其他人要不是別人當場喊過,我還真記不住誰是誰了。”
    二人說笑起來,結果忘了通知丫鬟仆人們不必再避開,竹塵賦站在垂花門急的團團轉,後來幹脆帶人殺進去。
    一個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婢女不慎撞在竹塵賦身上,還把自己的胸往竹塵賦小腹蹭,竹塵賦一陣惡心,連忙側身避開。
    許鬧一枚飛鏢紮過去,那個婢女捂著胸口倒地,另一個站在婢女跟前的矮個子低著頭一心想出院子,小小的步子不是金蓮碎步,而是撒著木屐那種拖著腳走路的樣子,很是別扭,正欲離開,卻聽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站住,你準備往哪兒走?”
    竹塵賦有片刻的愣神,看秦帥盯著許鬧似乎想知道後事,遂陪在秦帥身邊一起欣賞。
    在許多人眼中許鬧的行為簡直為人不齒,堂堂一個穀主,竟然為難一個粗實丫鬟:“張嘴我看看,走兩步我瞅瞅,把鞋脫了。”
    秦帥站在臥房門口,神色冷淡,見那丫鬟毫無反應便知這是有恃無恐,以為自己的不言不語就是對許鬧行為的不讚同,看著那個婢女說了一句,話語中透著威壓,那是疆場統領三軍的氣勢:“許穀主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滿院子的丫鬟不由自主地都打了一個冷戰,那個被許鬧攔下的婢女哆哆嗦嗦地走了兩步就站定,不敢抬頭看許鬧和秦帥。
    許鬧皺了眉頭:“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走幾步!”
    婢女怯怯地嘟囔了一聲:“您剛才說的兩步。”
    秦帥最初以為許鬧隻是想幫自己處理“小三”,此時也發覺了問題所在,走上前用食指勾起婢女的下頜,盯著丫鬟審視了少時,本來攏起的眉頭忽然舒展,淡笑著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你從何處來?誰派你來的?你的主子是誰?目標和目的又是什麽?”
    “叮!”一聲脆響,許鬧擋在秦帥身前,滿臉陰霾地鎖住那人的喉嚨,語氣極其肯定:“你是倭國人,你的忍術很高,派你們來浥朝的首領在與慶陽王府作交易!”
    倭國女子眼神微微一閃,尋常人的確難以發現,可她運氣不好,碰上了兩個女煞神,一個是曾見過無數敵人狡詐模樣的人,一個是江湖鼎鼎大名的人,兩者都閱人無數,擁有極度敏銳的觀察力。
    許鬧的手下一緊,女子當即昏迷,她直接將人挑斷了手腳筋再反手綁起來,見那人又疼醒了,便將女子的外衣撕掉進嘴裏:“不好意思,我憎惡小日本鬼子,所以下手沒輕重,畢竟這仇恨世代相傳、不共戴天,是刻在骨子裏的,改不了~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回答我的任何問題,包括我朋友問你的,沒關係,手腳筋都斷了再塞住了嘴,也不怕你上天入玩逃跑玩自盡了,你盡管好好歇著,我有的是時間!”
    秦帥的雙手也緊緊攥在一起,仿佛在看一個死人,語氣冰冷:“沒錯,世仇不能忘,隻要是日本人,我管你是什麽時代的日本人,但凡有害人之心,一個都不能放過!”
    她還是有些鬱悶,自己的武功原來退步的如此大,賀江東說自己保住了經脈,她就以為當年的本事還在,可是後來痊愈與竹塵賦交過手,根本不是竹塵賦的對手,曾經她是打得過竹塵賦的,甚至江湖排名也比他高了五名,在第十一名,她是與十名一流殺手和三個下忍廝殺過的,如今卻連一個中忍的暗器都躲不過。
    許鬧更是擔心,這個忍者雖然水平不錯,但秦帥的情況更叫她犯愁,她想,自己此時的心情,恐怕跟當年梅君鶴護她一樣,就怕自己萬一不在身邊,那樣就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穀裏的事由冥夜全權負責,自己在秦帥身側寸步不離!她給賀江東傳過信後,就給冥夜飛鴿傳書,然後在竹家常住,因為竹塵賦也一樣擔憂這件事。
    竹塵賦、秦帥和許鬧三人在臥房大眼瞪小眼,竹塵賦先開了頭:“許穀主方才說,他們的首領是跟慶陽王做了交易?”
    許鬧拄著腦袋歪著頭,很沒形象地說:“朝廷現在以太平帝為代表的涼王府和皇叔慶陽王分庭抗禮,我們這些與涼王府走得近的人自然都是太平帝的護身符,來殺我們的人當然是慶陽王的人安排的,畢竟我們並不值得其他人覬覦,也沒有其他人再有這樣的膽量同時挑釁幾大門派。”
    秦帥靠著方枕倚在床上,蓋住薄被接下話:“當幾個江湖門派對戰幾個國家,很顯然是國家占優勢的。滇國、北狄、倭國,高麗和北狄雖然被收服,但到底山高皇帝遠很難管理到位,尤其是內朝不穩的情況下,偷渡幾個人當下屬也並非難事。”
    竹塵賦還來不及加入群聊就被一道聲音打破了氛圍——
    “小丫頭,哥來啦!喲,律辭和秦夫人也在啊?”賀江東扇著扇子,他還沒從姑蘇城回青都妙玉坊就接到了許鬧的來信,趕路趕的滿頭大汗,江南的秋天多少還是有些熱的,尤其是現在還沒有過仲秋,“這天兒也忒熱了~”
    等他擦了幾把汗,伸手拿出背上藥箱裏一個手枕放在小幾上:“秦夫人,請伸手,我來把把脈!”
    待秦帥將手枕好,賀江東又蓋了一方黃色絹帕,上麵繡著穀雨二字,輕輕闔眸,右手中指、食指、無名指分別輪換按壓,指尖偶爾挪動著,複而抬手將絹帕揭起來,等秦帥另一隻手放在手枕上,再次覆上帕子診脈,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劍眉卻越來越皺。
    良久,收了帕子睜眼,從懷裏摸出一個小葉紫檀木瓶,倒出一粒藥丸遞過去:“吃下去,我立刻開方子煎藥,必須馬上打掉這個死胎!”
    秦帥接過藥含著,竹塵賦端來水,她咽下去才問:“怎麽會是死胎?昨天還好好的啊?”
    賀江東一手漂亮的字寫在紙麵:“今早你是否腹痛,流過血?”
    秦帥怔忪片刻,下意識地捂著小腹,失落道:“是……”
    賀江東頭都沒有抬,將紙給竹塵賦遞過去:“你親自去抓藥,不論誰說這方子不對都必須一個不差地抓回來!”
    竹塵賦拿了方子就走,賀江東給秦帥遞了一個眼神,秦帥命下人都退出去離遠點。
    賀江東麵色有些凝重地望著秦帥,分外嚴肅:“我先把話說明白,如果我親自為你調理身子,你可以活到五十知天命,但如果要生育二子,至多十年,五年壽命換一個孩子,你確定還要嗎?”
    秦帥不假思索地微微一笑:“當然!我九月初一剛滿三十六,十年就是四十六,在這兒已經算高壽,還得多謝你!”
    賀江東擺擺手:“別,我承受不起~你本來底子就不錯的,要不然十七年前你早就沒命了!”
    許鬧納悶地在二人身上看來看去:“你倆瞞著我啥呢?十七年前怎麽了?”
    賀江東一想起當年整個人都不好了,鬧情緒般直接出了門,遠遠傳來一句話:“你讓她親自跟你講吧,我生氣!”
    秦帥倒是可以理解,賀江東不僅僅是因為大家合起夥來騙他瞞他,更氣前慶陽王沈伏的心狠手辣,遂將往事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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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前,永安二十一年秋。
    葉廉清審核新兵入伍,這也是她來到浥朝第一次招收新兵,為了培養特種兵,除了挑軍中已有的優秀者,還希望廣大群眾中有更多的可造之材,所以她很上心,對新兵的家庭情況和個人情況都會簡單了解之後再作分配。
    其中一人很特別,會些拳腳功夫,嘴皮子靈活,不是那種會奉承人的偽善,而是會一些簡單的兵法,說起來頭頭是道,讓葉廉清眼前一亮,臉色莊重但語氣帶著欣賞:“比起紙上談兵我更喜歡身經百戰,你嘴巴伶俐,若有朝一日有本事坐到將軍職位,我希望你可以用自身的經驗來做講解,屆時,你說的話就會更有分量。”
    第二天早朝剛下,葉廉清回了軍營繼續審核士兵盯緊訓練,一個叫做漆雕慕遠的新兵較之昨日的士兵更為優異,原來漆雕慕遠的父親是鏢師,兄妹二人自小習武。
    不過浥朝有一個規定,獨子不參軍、雙子參軍一人,自然也有例外,比如家裏實在窮得叮當響養不起孩子的,比如她的千夫長竇鄒成和百夫長黨如翼;或者確實一心想要投軍報國實現夢想的,比如她的主將江梧、副將江桐是雙生兄弟;又或是家中獨門獨戶隻有一人投路無門的,比如她的小將盛軒逸、十夫長全盛威。
    漆雕慕遠初生牛犢不怕虎,性子也有點傲,上來就要挑戰葉廉清,主將副將都看不上:“我漆雕慕遠要跟統帥過招才服氣!”
    江桐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指著對方你了半天:“怎麽說我哥跟我也是一個從三品一個從四品的將軍,你居然一點不放在眼裏,小子,你……”
    漆雕慕遠毫不膽怯地掃視一周,目光僅僅盯著遠處那個站在教武場上的人開口道:“我爹說,要麽就做到最好,要麽就當個廢物,我聽說蒼甲軍的主帥是涼王葉威遠,但這兩年出征的統帥是少年將軍副帥葉濁,聽聞車騎將軍親自勘察新兵,不知在下可否請教一二?”
    江梧眉頭微不可查地一蹙:“你可知曉你這句話的輕重?”
    漆雕慕遠依舊盯著不斷走近的身影:“自然知道,葉將軍不是也說,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將軍!”
    葉廉清笑著走過去,一手擋開語塞的江桐,將他氣的發抖的手按下去,依然麵帶微笑:“好,有誌氣,你與百夫長黨如翼交手的本事我看過了,念你十三歲年紀比我小,我單手讓你,三十招之內不輸,我給你十夫長的位置,如何?”
    漆雕慕遠兩隻小鹿眼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擺開架勢:“好,葉將軍可要說話算話才是!”
    葉廉清背過左手,邁開與肩同寬的一字步,眉毛微挑,微微一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話音未落,卻聽一道刺耳的聲音在軍營門口響起:“太子教令,葉廉清聽命——”
    尖細的嗓音傳來,葉廉清大步上前,一撩衣袍,單膝跪下。
    “葉廉清假公濟私招錄刁民,徇私舞弊縱容下屬胡作非為,依律為將者刑責雙倍,處四十軍杖!”太監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雙手捧著太子寶印的朱色教令,見葉廉清毫無反應,幾乎用鼻孔說話,“車騎將軍,您是沒聽清呢還是耳朵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