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生死何必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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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鬧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抱著盆栽魂不守舍,莫名地落淚,就好像心底等的一個人突然消失又出現,可謂是百感交集。
三個月一晃而過,七年之後她第一次見秦帥,二十五歲的秦帥比七年前變黑了一些,瘦了很多,頭發也紮成了短短的馬尾,隻不過左臂還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已然多年未見,七年後再見到就掛著彩:“你傷在哪裏了?嚴重嗎?”
秦帥右臂將她一攬往極為僻靜的小公園走去,一副無關緊要的神情:“傷在左胸和小臂,以後,我可以多陪陪你了。”
許鬧心裏卻是咯噔一下,但最終搖搖頭:“你的任務搞砸了?不應該啊,你就算死了也會在完成任務之後再死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信念必勝!”
秦帥將她抱在懷裏不想鬆手,這種被人信賴的感覺真好,勝過臥底期間所有懷疑受的苦:“真是傻瓜,這麽信我,就不怕被我賣了~”
許鬧與她相識多年,聽得出她語氣多少有些失落,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靠近她低聲試探性地詢問著:“你為了完成任務並且已經完成了任務,之後被敵人瘋狂報複,敵人窮途末路想跟你們同歸於盡時,敵人死了你也受了很重的傷,雖然搶救回來但隻能退居二線,對嗎?”
秦帥猛地抬頭,眼神帶著一股寒冷的殺意和冷冽的警惕,再看了一遍那雙明亮而憂傷的眼睛,心頭一軟,微微歎氣:“鬧鬧,你真是聰明,如果不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會本能的想要封口。你說的不錯,我是軍人,在我心裏,隻要能完成任務,生死何必論!”
許鬧先是心頭一緊,像被人猛地扼住喉嚨不能呼吸的窒息感,那是,殺氣……她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咽了咽唾沫。封口?是被殺嗎?
她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孩子究竟經曆了如何殘酷的淬煉,隻能憑感覺認為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折磨,但最後她的帥哥還是完成了,對於軍人而言,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是職責,包括生命。
許鬧心酸又心疼,繼而將她輕輕抱在懷中,一手放在她的後肩一手拍著後背勸解和寬慰:“沒事的,是人都會受傷的,我家帥哥可棒了,是梟龍特種部隊中的佼佼者,就算退居二線也能培養出一個個優秀的士兵!”
秦帥微微愣住,沒好氣地問:“你猜到我在梟龍了,真是的,有沒有你猜不到的?”
許鬧替她撩了一縷掉在臉頰的發絲,淡笑著:“梟龍又不是什麽秘密部隊,是華國向世人展示出來的優秀特種部隊,也是你念書時候的理想,更是老爺子的心願,我記著呢~但是,我猜不到我家帥哥究竟經曆了怎樣殘忍的摔打和磨煉,不過我相信我的帥哥能變得更好、更強,也更優異!”
秦帥望著許鬧,她們這段對話仿佛什麽都說完了,心中的驚喜和感動久久不能平靜,將她抱的更緊了:“鬧鬧,謝謝你。”
許鬧依舊輕輕拍著她的背:“帥哥,別謝我,好好陪著我吧~”
秦帥突然想起打聽到的消息,這種事對她們而言很簡單,在確認無誤後才趕來許鬧所在的城市,笑著問:“好,我會多陪陪你。聽說你找了一個兵哥哥,怎麽樣?”、
許鬧聳聳肩:“分了,帥哥,我單了~”
秦帥嗬嗬一笑,眼神清明:“單著就單著,姐來保護你!”
……
秦帥一個腦殼彈在許鬧的腦門兒上:“你又想什麽呢?”
許鬧揉了揉,回到現實中,在寒風中打了一個噴嚏:“嗐,想你消失的那些年唄~心疼我家帥哥了~”
秦帥微怔,替她輕輕揉著額頭:“鬧鬧,我是軍人,為了完成任務,吃苦都是應該的,你不必憐惜我。況且該心疼的不是我,而是你……”
許鬧翻了一個大白眼給秦帥:“那我關心你,這叫‘軍民魚水情’!”
秦帥明白鬧鬧不肯提起,隻得搖頭:“我說不過你。”
許鬧這才鄭重其事地緊緊盯著她,語重心長道:“帥哥,你是軍人,保國安民是你職責所在,但是人民也應該心疼軍人的,我們是被保護的人,不能忘恩負義!”
秦帥一時無言以對,他們當兵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並沒有施恩圖報一說,當然能收獲老百姓的善意也是幸福快樂的,但如果沒有也不應該心生不滿,自有國家替她們管理,不過像許鬧這樣的人多了,也就離和平更近了一分:“倘若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就天下太平了!”
許鬧自然明白她話中深意:“會的,帥哥,總有一天浥朝會迎來真正的太平盛世,沒有這樣你死我活、永無休止的廝殺。”
秦帥一麵點頭應承,一麵遞了子彈:“這麽多人都在努力,自然會有這麽一天。來,說好這些子彈都給你練手的,繼續操練起來!”
許鬧苦著臉再次挨訓了,因為發了會兒呆想了一會兒往事,她的姿勢又不對了……
……
二人折騰了一個下午,許鬧最終將每一環都鎖定在六環結束了一天的訓練,秦帥又吩咐手下去將新的子彈拿來明天用,許鬧整個人都不好了,沒完了啊這是?!
奈何自己說出的興趣,總不能這麽快就打臉,好歹秦帥也費心費力培養,放棄總歸不好,咬著牙堅持了一個月的艱苦訓練。
秦帥則是每天都鍛煉身體,也加大了荒山裏自己的秘密工廠的製造力度,想將步槍給逆風營一百個十夫長人手一把,雪魄給她來信時答應過的,再指導雪魄將一百人訓練成特種兵中的特種兵,體質跟得上,裝備也得跟得上不是?!
……
太平十三年,正月初一元日,竹家。
許鬧收到了一封緊急書信,是哥舒部落訓練的隼,霜降那一手醜的不能入目的字再度撲麵而來,內容卻叫許鬧心裏打了鼓——
穀主:
渠老板欲孤身入赫連部落求和,身邊隻帶哥舒部落一個奴隸,讓我們隨哥舒部落參戰,淩天說渠老板定有所安排,恐有性命之憂,望穀主請冥夜觀主與晝白首領相助。
霜降
許鬧鎖著眉,翻來覆去地將信箋看了幾遍,在秦帥詢問之前遞過去,雙唇微微發顫:“帥哥,我覺得漫漫不是為了求和,而是……同歸於盡!!!”
秦帥拿著信紙,一眼掃過,整個人都驚得站了起來,脫口而出的四個字與許鬧異口同聲:“同歸於盡!!!”
許鬧立刻寫了兩封信,一封回複霜降一封送去淩風穀,本是春節,可她們壓根沒有心情過節,焦急地等待烏茲國的消息。
十日後,霜降再次回信——
穀主:
屬下收到冥夜觀主來信,她與晝白首領正月初二已啟程;哥舒部落首領哥舒淺醉亦成功勸阻了渠老板,請安心。
霜降
許鬧和秦帥的心卻始終沒有落下,反而見渠漫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就被輕易勸說,渠漫的主意也是很大的,甚至在某些事上跟她們倆一樣,下了決心就不會再反悔,依著霜降的性子,渠漫如果跟哥舒淺醉有其他語言或者行動上的衝突一定會寫出來,但是沒有,沒有寫不是忘了而是真的沒有發生,渠漫不止沒有放棄這個打算,恐怕還為了掃清一切阻礙而對哥舒淺醉用迷藥。
時間耽擱的越久,她們就越是擔憂,然而秦帥的功夫大不如前,不敢去烏茲國添亂。
許鬧守著秦帥生怕再來個倭國的忍者,當天她去審訊那個被她挑斷手腳筋的忍者,卻發現忍者已毒發身亡了,她一度以為是被人殺害的,結果賀江東查看一遍告訴她,這是一種奇毒,那個忍者隻是超過時間沒有拿到應有的控製毒性的解藥,可她都沒有問出什麽重要的東西人就死了,這讓她更加不敢輕易離開秦帥身邊,也命采薇客棧和錢江酒樓搜尋了類似的人搜了很久,均一無所獲。
焦灼地等了八天,許鬧和秦帥再次收到烏茲國傳來的消息,當場怔住,那是一封厚厚的書信,由一隻哥舒部落的隼和淩風穀的鷹帶來了所有烏茲國內亂平定的經過。
正月十八,宜喪祭。
渠漫淡淡描了眉,輕挽發髻,薄唇稍稍勻了色,一身白衣,腰間墜著塊龍鳳佩的鳳凰玉佩,步履輕緩,淺笑著入了席。
奴隸月彌扶著她坐在席位上,安靜地伺候在一旁。
殘陽如血,彩霞滿天,餘暉鋪了一地,料峭的春風攜來陣陣寒意。
渠漫端起一杯酒,嘴角勾起一抹適宜的笑意:“我們作為獨孤王族多年的擁躉者自不可能倒打一耙,但為了我哥舒部落不被滅族我們隻能遠離烏茲國遠離紛爭,想來沒了哥舒部落,赫連首領收服整個烏茲國指日可待。既然赫連首領提出的條件我們哥舒部落已經答應,話說到此時也是時候奉上赫連部落的誠心了吧?”
赫連昊自然知道能逼迫哥舒部落離開烏茲國已是最大收獲了,他也打探到哥舒部落正在逐漸往鄰國撤離,哥舒部落素來信奉中原人的那一套重義氣,如果答應弄死獨孤王族他還會擔心是有詐,如今這麽坦蕩地直接退出戰爭才最讓他放心,但凡哥舒部落還有實力就一定會發起反攻,而現在一心隻想保全族人說明已到強弩之末,甚至隻派了一個遠嫁浥朝的女人來談判,這是哥舒的當家人都死絕了啊,看來以後烏茲國就是他赫連昊的天下了!
不過嘛……這個哥舒淺憶可是哥舒朗月那老家夥的心頭之肉,更是哥舒辰浩的掌上明珠,哥舒的長輩都死了,那群小子不成氣候,屆時再另尋人追殺到鄰國就是。
思及此處,赫連昊命人上酒,見哥舒淺憶口齒清晰並未含在口中不曾吞咽才端著另一個酒杯道:“如此,就當為你們踐行了。”
渠漫看出赫連昊眼底的輕蔑有些慶幸,慶幸這個時代看不上女子才能為她所利用,也慶幸回來之前去了一次淩風穀,鬧鬧給她的解毒丸在入席前就吃過,赫連昊自負到這麽直白地觀望自己是否中毒,單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將酒杯翻過來笑道:“多謝赫連首領賜酒。”
下一瞬就招了招手,月彌取出準備好的一壇十裏香,剛盛在酒樽就芳香四溢,赫連昊、赫連默兄弟倆皆陶醉地深吸一口氣,二人分別育有四子,春夏秋冬和寒來暑往,八個與渠漫相差五六歲的壯年男人都不約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解饞。
赫連昊隨即問道:“哥舒小郡主,你這是哪裏來的好酒啊?”
渠漫舉著酒樽在鼻子跟前微微晃了晃,眉目間彌漫著哀戚,悲痛欲絕地將酒樽送到嘴邊,眼淚滑過臉頰:“這是我從中原帶來的酒,本想與大哥他們分享,奈何哥哥們失蹤的失蹤,喪命的喪命,昏迷的昏迷,隻能自斟自飲了。”
她回到烏茲國見到祖父、父親、二叔的遺體痛心不已,大哥左臂斷了,二哥不見了,堂兄一直昏睡著,就連幾個侄兒都傷得不輕,尤其是三侄子左腿經脈被砍斷,作為一個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卻再難騎馬,而他今年才十六歲!
赫連昊眼見著那杯酒就要進入哥舒淺憶的喉嚨有千萬分不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忍再忍,最後徑直打斷:“哎~等等,小郡主,你看我們以後也是毗鄰之國了,你這酒能否給我們兄弟和幾個兒子們也品一品?”
渠漫護珍寶似的將酒抱在懷裏:“不行,你得用東西換吧?”
赫連昊知道哥舒部落這個家族中唯一的女子極其愛財,不會貪人小便宜,但也絕對不吃虧,哥舒淺憶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奇女子了,可惜哥舒朗月那死老頭護的太好,否則他早就搶過來給他當妻了!若是渠漫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一定會笑死,若不是下毒,祖父哥舒朗月和父親哥舒辰浩怎麽會輕易死?
他揮手命人將上好的羊脂玉與其交換,反正待哥舒淺憶的毒性一發作,玉石還是自己的不是:“這個跟你換,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