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霜喚出星河，一劍刺中那漆黑的蟲子。劍身依舊是直接從虛影穿透，紮入地麵，並未如她所願地那般將蟲身斬成兩半。
    可見此蟲亦是魂體狀態。
    而那條蟲子身上的氣息持續潰散，最後隨著虛影的萎縮徹底消失。
    林如霜皺眉，問養魂珠道：“我竟從未聽說過這等手段，你可有頭緒？”
    養魂珠難得猶疑，吞吞吐吐地道：“我不確定，這看起來像……像是蠱神教弟子會使出的逃跑招數。但蠱神教已經覆滅了好幾萬年，怎麽會？”
    蠱神教？
    方才那條奇異的蟲影，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是蠱術？！
    林如霜立即轉身前往張軒殘屍所在之處，隔空取來他的儲物袋以及儲物戒，逐個翻找，在其中一枚最高階的儲物戒中發現了幾枚形狀奇特的蟲卵。
    除此之外，張軒的身家可謂是富庶非常，能比得上一些較為窮困的金丹修士了。
    作為煉氣境的外門弟子，手頭靈石竟然有中品靈石兩千三百有餘，下品靈石上萬，高階防禦符籙，療愈丹藥之類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林如霜最在意的還是蟲卵。
    這些蟲卵形狀各異，色澤漆黑。許是因為曆經了長久的歲月，表麵上血紅的古樸符文已經幾近消磨，看不清原本的內容。
    養魂珠語氣帶著一絲不敢置信：“還真是蠱種……那練氣小兒從哪得來的？！”
    林如霜也好奇，隻可惜剛剛為了對付離體生魂，直接將之打得魂飛魄散了……沒來得及搜魂。
    她收起蟲卵，問道：“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麽蠱麽？”
    養魂珠：“從前倒是略微接觸過蠱神教那群難纏的瘋子，對他們的手段略知一二，但光憑這些蟲卵，本至寶可認不清是什麽。”
    彼時林如霜已經手腳麻溜地將張軒的殘屍燒毀，並且馬不停蹄地朝著寧州東境的華寧城趕去。
    禦劍途中，林如霜聽到養魂珠稱蠱神教弟子都是一群難纏的瘋子，便是問道：“怎麽個難纏法？”
    養魂珠道：“嘁！蠱神教那群家夥的蠱術層出不窮，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幹不出來的……
    就拿你方才碰上的練氣小兒來說，雖說修為低，一手移魂蠱使得倒是出神入化。那種蠱術可強行拔高魂魄遁速，本至寶都沒反應過來，差點就讓他給跑了。你說難纏不難纏？”
    林如霜挑眉道：“移魂蠱……原來你知曉他使得蠱術是什麽，當時怎麽不提醒我？”
    養魂珠麵上頓時掛不住了：“他藏匿得那樣深，又事發突然，本至寶一時之間沒有聯想到蠱神教罷了！”
    “不過，你又沒有陰係法器，也沒聽說過過移魂蠱，當時是如何將之攔截下來的？”
    養魂珠想到林如霜先前在幽州遊曆期間，鑽研了兩年多的煉器，但從未煉製過陰係法器，今日使出的手段更是莫名其妙，連它如此見多識廣都沒能想出名堂，因而相當好奇。
    林如霜但笑不語。
    養魂珠見林如霜還賣關子，也不高興了，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反正本至寶也沒有很想知道。”
    林如霜目視前方，唇角微勾：“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休想。”
    養魂珠下意識說完，可疑地沉默幾個呼吸，接著猶猶豫豫地小聲說：“那個，說說唄。”
    林如霜：“嗯……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養魂珠惱羞成怒：“你不要得寸進尺，本至寶可是已經求過你了！”
    “喂，聽見了沒，不要說話不算話！”
    林如霜麵上笑意不改，不再搭理養魂珠，任憑它如何氣惱地說三道四。
    即將靠近華寧城地域之時，養魂珠終於說累了，蔫巴了。
    最終還是屈服，悶悶地小聲說：“服了你了。求求你說一下，這樣行了吧？”
    林如霜心情很暢快：“早點求我不就好了。”
    養魂珠好奇得都有些難受了，顧不得自詡為天地至寶的矜持，連忙道：“是是是，您開金口說說？”
    林如霜滿意地點點頭，道：“我的確沒有陰係法器，單單憑借靈法也奈何不了離體的魂魄。但既然有製作陰係法器的原材料，為何不能當場祭煉一個出來？”
    養魂珠遲疑地說：“當場祭煉？開什麽玩笑？……不經過爐子幾天幾夜地淬火塑形，叫什麽煉器？”
    林如霜沉吟道：
    “提純，熔煉，鑄胚，結陣，成型……此乃器道尋常步驟。”
    “但，有誰規定必須要走完全部的步驟，才能叫器道麽？”
    “大道至簡，天下大同。器修苦心精煉數十載之法寶是器道，凡人以碎石削出長矛亦是器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僅僅凝聚血傀之血肉塑出針形，直接結陣成型？”
    “這般成型的器物，雖說一擊即廢，同招魂幡那等正兒八經的陰係法器沒法比較，但也夠用了。”
    養魂珠聽罷，罕見地沒有同林如霜抬杠，久久不言。
    林如霜說的道理其實很淺顯，沒什麽難理解的，普通修士也都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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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經過前幾道工序處理的原材料，毫無靈氣浸潤，又質地鬆散；不是不能使用，亦不是想不到，而是在上麵結陣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林如霜僅僅塑出基本形狀，竟然還能在短短一息內結陣成型，發揮出效用……
    她學習陣法才多久呢？
    養魂珠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她器道學得過於大膽了，還是陣道方麵的天賦也確實超凡脫俗？
    “……”
    養魂珠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它差點忘了為何會落魄至如今的地步。
    它被那個人封印住神通後，長久身不由己。
    幾經他手，或顛沛流離，或助紂為虐，最後輾轉流落至一處不知名的凡人小世界蹉跎數年，幾乎快要失去重見天日的希望。
    後來，即便是陰差陽錯之下，被林如霜重新帶回靈界，也依舊頹喪。
    它對林如霜這樣沒有高貴血脈，出身也卑微，靈根資質普通的尋常人族修士根本不抱有能夠解開封印的希望，甚至做好了在不久的將來再一次因宿主死亡而魂力潰散，陷入沉睡的準備。
    但偏偏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族女子，一次又一次地令它感到意外。
    倘若說前幾次的機遇乃至是死裏逃生，都還可以歸為運氣好；
    今日的變故讓養魂珠意識到，林如霜真的一直在成長。說不定有一日，真的能夠成長至替它解開至寶封印的地步。
    ……哼。
    才沒有在期待！
    養魂珠莫名覺得極其羞恥，連忙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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