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心魔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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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霜將結嬰所需的避雷符等物拿到手,回到藏劍峰,跟天璿商量過後,決定等待一段時日再嚐試突破元嬰。
    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能影響到修煉的心境瓶頸,因而不需要再外出曆練,隻是還需要調整好情緒和心態:
    無論吐納修煉,還是境界突破,都要講究一個心平氣和。林如霜剛到手這麽多避雷符,情緒無疑是欣喜且帶點激動的,這種狀態尤其不適合過心魔劫。
    因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林如霜遵循師尊的要求,跟在她身邊修煉靜心訣。
    除卻領悟心法的時間之外,師徒二人則是坐而論道,談天說地,為的就是盡可能地讓林如霜能夠靜下心來,保持理性的思考,探尋內心的聲音,如此才能以最佳的狀態應對心魔劫。
    和煦的暖光籠罩在殿內,天璿與林如霜相視而坐。
    林如霜此前已經同師尊討論過劍道,但大多都是圍繞著林如霜個人展開的討論。她好奇師尊的劍道是什麽,於是問:“師尊,您所追求的劍道又是什麽?”
    天璿微微怔愣,旋即輕輕笑著說:“……大抵是守護吧。”
    林如霜一直認為劍道主攻殺伐,劍修大多好戰。因而聽到天璿這句話,感覺有些意外,但細細想到師尊多年來對自己的耐心教導,又覺得確實如此。
    天璿注意到了林如霜的神情,微微歎息,輕聲說:“霜兒,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修行都是為了追求成仙。為師坦然接受劍道踐行途中的凶煞,但更願以手中劍,作為守護的力量。”
    “師尊,您想要守護什麽呢?”林如霜問道。
    天璿淡笑道:“興許是人族正道吧……不過,為師應是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林如霜察覺到天璿神情中的哀傷,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天璿止住,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好了,不要再談論為師了。你如今結嬰在即,該專注於你自身才是,不可被幹擾了。”
    半個月後,林如霜已經完全靜下心來,做好了準備。
    鑒於林如霜上次渡劫在藏劍峰造成的巨大破壞,這次天璿有了經驗,提前將林如霜帶到宗門之外的空曠荒野,提前將附近的走獸人修等軀驅趕離開。並且,穩妥起見,她還叫上了紫霄真君。
    天璿想的是,紫霄作為大煉器師,手頭有保護作用的靈寶數不勝數,萬一林如霜在渡劫過程中遭遇什麽意外,他能起到最關鍵的作用。
    紫霄嘴上一直叨叨著真麻煩,最後還是答應了天璿,帶上一堆靈寶,來到林如霜的突破現場。
    一片荒蕪人煙的平原之上,林如霜已經穿戴好靈寶重甲,打坐於陣法中央,開始運轉結嬰吐納術——《周天化嬰術》。
    她按照此吐納術,緩緩調動體內的靈力與神識。
    丹田之中的金丹緩緩旋動,帶起筋脈各處的靈力,將整個金丹包裹,形成了一團完全由靈力構築的“卵”。
    與此同時,林如霜識海也開始翻湧起來了,塵封的記憶開始一段接一段地在腦中閃現,完全不受控製。
    她心中一凜,知曉這是心魔要被喚出來了。於是立刻同時運轉靜心訣,在失去現有記憶,墮入被心魔編織出來的夢境之前,盡可能地保持住堅定的心態。
    ……
    不知過了多久,林如霜識海一痛,似乎是從一片朦朧的混沌中醒來,睜開雙眼。
    入目所至,還是空無一人的寂寥荒野,天璿和紫霄立於不遠處護法。她還未經曆心魔劫,此時此刻,天空之上卻是已經聚集起了滾滾濃墨般的雷雲,雷光躍動,帶來一陣強烈的危險感。
    林如霜暗暗奇怪。難道她是連一點心魔都沒有,所以不需要過心魔劫?
    可是,不對啊,她也不至於沒有七情六欲啊?怎麽不大對勁呢?
    頭頂上方的雷雲緩緩壓低,雷光越來越明顯了。林如霜顧不得再分心思考心魔一事,全力運轉護體功法,使用靈力護住丹田,避雷符蓄勢待發,養魂珠則是照例為她保護魂魄。
    隨著上空威力堪稱恐怖的雷電匯聚,暴虐的雷電氣息斥滿了空氣,自帶幹擾作用,林如霜甚至要感知不到師尊跟紫霄師伯的氣息。
    她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然而雷劫不等人。
    轟——!!!
    第一道半徑達數十丈的巨大雷柱重重劈下之前,林如霜立刻催動避雷符!
    她感覺到一陣劇痛從天靈穿刺而來,但好在是勉強撐住了。可不妙的是,即便用了避雷符,她身上的靈寶重甲還是出現了裂痕,林如霜的心重重一跳!
    才第一道,威力就這麽大?!就好像避雷符沒有起作用一樣!
    七階避雷符連合體境的雷劫威力都能分走,為何……
    然而,不等她思考,天雷繼續下劈!
    這一次,雷光生生籠罩了方圓數百丈的地域!
    一陣極強的死亡預感從她心中升起,林如霜顧不得其他,這次她一口氣催動二十四張避雷符甩出!
    轟轟——轟——!!
    避雷符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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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整個人完全被雷電吞沒,靈寶重甲徹底脆裂,與此同時,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視線漸漸模糊之際,耳邊傳來了天璿和紫霄驚慌失措的聲音。
    “霜兒!”
    果然還是挺不過天劫嗎……?
    林如霜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第三視角。她看到自己的身軀無力倒地,渾身焦黑,丹田破碎,靈氣不斷流逝,氣數散盡。
    最後,連這一點旁觀的意識都要消散了。
    隱約間,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暗示她已經死了——
    林如霜的思想越來越混沌,快要跟隨這道聲音去了。
    可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她還沒悟出劍心,還沒看過昆侖山的雪景,還沒好好報答師尊的恩情……
    她還想活。
    縱然此生不一定能走到頭,她還是想活,想體驗那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這點信念一閃而過,耳畔的死亡低吟消失,林如霜的意識徹底陷入混沌,回歸於寂靜。
    又不知過了多久。
    “啊……!”
    林如霜猛地睜開雙眼,從小榻上翻身坐起,劇烈喘息,入目的是簡陋的竹屋陳設。屋外天光正好,透過竹窗照射進來,曬得她身體暖洋洋地。
    這裏……是她還是外門弟子時,在靈植峰住的竹園小屋。
    林如霜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連忙伸手一看——手掌瘦小,是十二三歲的模樣。再用神識檢查體內丹田,發現自己還是金水木三靈根,修為練氣三層!
    她也重生了?!
    林如霜不敢相信,呆愣了好一會兒。她認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說不定還在心魔幻境之中,於是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可痛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好不容成就的水靈體,好不容易金丹大圓滿了,就這麽沒了?!
    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林如霜再也維持不住淡定,呼吸慢慢變得急促,她連忙運轉清心訣,才終於冷靜了下來。
    林如霜用力壓下多年辛苦付之一炬的心痛,不斷告誡自己要平靜。
    重生就重生了,總比在雷劫之下魂飛魄散要好。而且,她現在有兩世的記憶,這怎麽不算一種金手指呢?說不定,這一世她能做得比上一世更好。
    林如霜不斷安慰自己,過了許久,總算慢慢接受了自己重生回到煉氣境的事實。
    正此時,竹屋之外傳來了靈力波動。林如霜起身開門,是一枚傳音符觸動了竹屋禁製。她十分熟稔地接聽,裏麵傳來了宋亦冷淡的聲音:
    “速來傳功堂,今日帶你去開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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