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情意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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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船會自己動耶!”葉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李授搖搖頭,真是個粗心的!
“想不想自己劃?”
葉秋眼晴亮了亮,不好意思的說,“那個,我不會劃呢,要是把船劃翻了,咱們兩個都掉水裏去,那樂子可就大了。”
李授掩拳抵在唇上,笑意滿滿,“不用擔心,你隻管玩,有我看著呢。”
葉秋心癢癢的,很想試試,李授一臉鼓勵地望著她,她定了定神才道,“你說的哦,一定要看好哦,掉進水裏,我跟你沒完。”
虛張聲勢似乎是她的拿手本領,他已經領略了幾回。
葉秋信以為真,屁顛顛地跑到船頭剛彎腰要拿起船槳,不知怎麽的,船晃了一下,她嚇得一屁股坐下來,嗚,好痛!
好坑爹,為嘛船頭這裏有一個梁?她想揉屁股,又覺得在李授麵前的形象要掉光了,忍著酸痛,抽著腳,索性歪在船頭。
小心地挪啊挪,難免還是扯痛到。齜著牙對李授還揚起一抹笑來。
李授本也是想捉弄下她,哪裏料到她死要麵子活受罪,明明摔痛了,卻不肯告訴他。看她的傷處,他也不能明著說。
他伸手想扶她,擔憂的問,“你……要不,還是我來吧?”
葉秋恨恨的想,都到這份上,再走回去,太沒麵子了。咬咬牙,笑道,“不用不用,我可以的,”見李授還是不太信,她鼓了鼓嘴,不高興道,“喂,你不相信我啊?”
李授哪裏是不相信她啊,看她堅持的模樣,再逗下去,她定要不開心了,才小心地問,“如果實在受不了了,咱們下回來玩也是一樣的。”
葉秋嘟囔了一句,“玩兒的就是心情,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心情啊?”
再說了,她想出來玩,未必還能跟他單獨在一起呢。
“你別羅嗦了啊,乖乖坐好了,我馬上就開始了啊。”葉秋笑道。
她一左一右握著木槳,學著印像裏的船夫劃,一下,“咦,怎麽會打轉呢?”
船沒動,船槳倒是自個打起轉來。她不明所以,“明明我看人家就麽劃的啊。”
李授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誰家劃船是輕輕鬆鬆的劃的啊,你手上沒有兩斤力,怎麽能控製得了?”
葉秋歪頭,還是不信邪,“誰說的,我們以前也劃過的,明明劃得起來的。”
她說的是現代,去遊湖時,輕輕的踩幾腳,船就自己向前劃了。
而實實在在的船,她真沒劃過。
李授看她還是不省心的,一遍遍試,到底被她試出了些經驗,船槳沉在水裏,她半彎腰控製好船槳,用力往下一按,船果然往前動一點點。她再來,許是力度的原因,船是動了,但是,卻隻在原地打圈。
李授,再忍不住,在船尾笑得前俯後仰。葉秋那個氣啊。明明他就知道怎麽劃的,就是不肯指點一下她。
生氣的人哪裏有理智呢,她一生氣,也不劃了,把槳往水裏一丟,她使壞的往李授倒的另一邊用力踩,用力晃,希望把他給搖出船外。
哪知,她害人不成反而害已,一個力度沒把握她,她晃起手咿呀一聲叫出來,“救命啊!”
真是樂極生悲。
李授顧不得藏拙,立身飛起,抱住她既將倒入水中的身子,回抱她落到船中央。
葉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心髒快嚇得跳出來,傻愣愣地盯著李授的臉看。
她比剛進府時臉圓潤多了,也長開了些,隱約能看見豔麗的容姿。此時臉色蒼白,紅唇無聲的顫動,勾得他心緒不寧。
剛才那一幕在他腦中不斷回放,他從來不知,他會因為一個人,一個女人而產生心跳停擺的可能。
隻要一想到,她可能掉入水中,無聲無息,他的心髒就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一樣,遠比他以為的,她被父王收為妾時還要強烈百倍。
他想,或許,他對她動情了。不,不可能。
他驚慌地一把放開她,確定她站好,退開幾步,背對著她。心亂如麻。
他隻是看她可憐,像極了幼時的他,同情了她幾分。
他隻是覺得父王新納的妾還不足以享受母妃同等的愛,來試探她一二。
他隻是認為她人笨癡傻,呆在後院會無法生存,才好心的拉扯她一把。
他沒想占有她無辜稚嫩的青春,他也沒想跟她朝朝暮暮長廂私守,那為何他會被她吸引,忍不住靠近?
“李授……”葉秋好容易平穩心情,輕聲叫了下他。
李授的身子震了震,緩了緩臉上的表情,轉身問,“怎麽了?”
葉秋忍住脫口而出的喜悅之情,自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她敏感的查覺到,他雖近在咫尺,卻遠隔重洋,他將她擯棄在他的世界之外,她別想踏入其中一步。
她眼含癡笑,強忍淚意,為何要在給我希望後,讓我跌入無望的深淵。明知身份不合適,為何還要帶給我溫暖?如果對我無意,又為什麽幾次三番出手救我?
她無聲的問話差點就擊潰李授剛剛建立的防線。
他向前剛剛抬腳,遠處就響起一連串的樂聲。抬起的腳步沒來得及邁出,就定在原處。
葉秋悲哀的想,是她奢求了,她已然是他父王的人,又有何資格與他談情說愛。即使她拋下道德人倫,也不能讓他被人非議。盡管在大齊,父親的姬妾是可以送予兒子,但是,她不願意把自己貶到塵埃裏。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這樣。她苦笑一聲,她隻想跟他單純的談場戀愛——這個念頭本就不應該有。
她注意到他抬起又落下的腳,輕笑出聲,抬頭笑若春花,“謝謝你,李授。”
謝謝你,幾次出手救我。
謝謝你,帶給我的溫暖。
謝謝你,讓我感覺我還活著,而不是飄蕩在大齊之外的世界。
謝謝你,我無果的愛。
李授下意識的搖頭,他不知心中彌漫的悲涼從何而來,隻是看著她的表情,他就覺得好難過。
隱約間,歌聲自遠及近,有歌女在唱。
“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
兩心之外無人知。
深籠夜鎖獨棲鳥,利劍春斷連理枝。
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
惟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後期。”
葉秋緊皺眉頭,心中越發悲泣,似乎此時的心情正被唱了個夠本。
是不是來人也知她的這段情兒無望?來替她訴出口?
她輕笑,“這是誰家的畫舫,怎的不知唱些好聽的歌兒?”
李授心中一痛,隻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的愁緒,喉嚨滾了幾滾,才啞聲道,“是暖香塢裏的姑娘。”
葉秋伸長了脖子,喟歎了一句,“聽著像是青樓裏的姑娘?”
李授臉色黑了黑,“隻是教習歌舞的人,賣笑不賣身的。”
葉秋擺擺頭,“真沒看出來,就是唱個歌,跳個舞的,坐的船都這麽高級,比咱們的小破船可高檔多了。”
葉秋也覺得奇怪,怎的到了大齊,她還改不了仇富的破毛病。就因為想到這,她無聲的笑出來,衝淡了李授帶給她的難過。
“不是……”李授張了張口,想解釋,他隻是想跟她兩個在千島湖看看風景,潛意識裏不想別人來打擾。
又怕她覺得玩得太久,會無趣,才找了仆人去請暖香塢的姑娘唱曲舞給她看。
那些都是給她解悶的。可是,現在一切都覺得說不出口。
如果她問起,他該如何回答。他已然忘記,前不久,他剛剛還打趣兒問她是否看上他了。
原來,心境不同後,連帶的有些話,都不敢說,不敢問。就怕再牽起傷口,惹得悲傷。
葉秋沒等來李授的解釋,她垂頭掩下又漫上來的難過,再抬頭,畫舫已經離得不遠。
果然見高三米的大船上,彩帶飄飄,有歌女在船頭迎風而舞。這一次,唱的卻是“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多少是合些情景的。
葉秋又笑了起來,“倒是個可人兒。這唱詞唱曲,真是有些學問的。世子爺好福氣。”
怎麽這麽沉不住氣。葉秋歎息一聲,酸味兒真濃。
李授今日心緒都隨她走,此時聽得她不陰不陽的開口調笑,一句世子爺也讓他大為光火。
“我怎麽好福氣了?”甕聲甕氣地反擊了句。
葉秋朝著畫舫上的姑娘呶了呶嘴兒,“可不是好福氣。會唱會跳,還長得好。帶在身邊可是倍有麵子。好好一朵解語花,怎的不是有福氣?”
葉秋心中有股不平之氣,想撒出來,又被她壓著,難免語氣不佳。
李授雖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到底不願在她眼中落下一個風流的印象。
當即招了人上來,“你叫什麽名字?”
葉秋這才轉頭望向李授,不知何時,他身後也劃過一艘大船,不過此時,她已經注意不到船的豪華了。
隻因李授帶過來的人盯著她猛瞧,片刻後不管不顧地給她磕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的真不是有意害您的。您千萬不要來找我!”
葉秋皺眉,正欲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李授冷哼一聲,接口道,“你還是自報家門,坦白招來你幹的好事,本世子或可饒你不死!”
葉秋咦了一聲,這又是鬧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