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情報(求月票)
字數:4609 加入書籤
項廷元剛離開,一個情報處的偵查員匆匆走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義輕笑:“我要不回避一下?”“不用。”楊榮搖了搖頭,看向偵查員:“小劉,什麽事?”偵查員小劉一臉曖昧地說:“今天有個打扮洋氣的小姐進了汪副總裁家,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楊榮愣了愣,問:“查清身份了嗎?”“她戴著墨鏡,沒人看清她的正臉.我們突擊審問了拉她的黃包車車夫,車夫是在半路拉的她,同樣什麽都不清楚。”不知相貌,不知上車地點,找不到她的住址,身份神秘。楊榮還在思考,偵查員小劉又小聲說:“據黃包車夫說這女人皮膚白皙、香氣襲人,會不會是?”“什麽?”“嘿嘿,會不會是汪副總裁從外麵找的窯姐或是書寓裏麵的姑娘?畢竟夫人不在.”楊榮瞪了他一眼:“那畢竟是副總裁,說話注意分寸。”偵查員見他語氣並不嚴厲,猥瑣笑道:“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那麽大的人物,恰好老婆不在”“行了,你懂什麽。”楊榮打斷他的話,“不要在背後議論長官,汪先生早年就提出過六不主義,別人或許有這個雅好,他不會,再說了,陳夫人向來”這話沒有什麽說服力,楊榮自己都不信。汪某人追隨孫先生,卻力勸孫讓位袁大頭,為標榜自己,提出“六不主義”,即不做官、不做議員、不嫖、不賭、不納妾、不吸鴉片。隨後他和陳某君舉辦了結婚儀式,一起赴法國留學,中間雖幾度返國,卻超然於政治之外。但時過境遷,汪某人如今早就身居高位,他說過的這些話又如何能信呢?當然了,長官的話也不是句句都是真的,有些話隻不過為了讓你相信罷了。汪某人身居高位、風度翩翩,他身邊的女人自然趨之若鶩。不過有陳夫人這個又醜又黑又有錢又彪悍潑辣的悍婦看守,一般的女人還真的不敢招惹,但現在她不在,誰能保證汪總裁會不會偷腥呢?但楊榮知道自己的身份,長官的**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皺眉道:“這件事不得議論還有什麽事?”偵查員想了想說:“這個女人進去後大概十幾分鍾,低調俱樂部的其他幾人齊齊登門拜訪。”“我知道了,繼續監視,有情況隨時匯報。”打發走偵查員,楊榮看著張義問:“張副處長,你怎麽看這件事?”“還是先弄清女人的身份再說吧”張義思忖著說,他指了指不遠處笑意盈盈的項廷元:“項科長工作熱情這麽高,正好交給他處理嘛。”“嗯,說的也是。”楊榮點了點頭。慶功宴一直到夜裏十點多才結束。項廷元回到自己剛得到的陰暗冷清的洋房後,立刻打了一通電話。接電話的,正是二處黨政情報處的何處長,顯然二人的關係根本不像他自述的那樣。項廷元說:“這個冒名我的人,暫時無從查起,不過情報肯定是你們那裏泄露的何處長,我沒有其他意思.另外,我聽說電訊處當天是最早收到這份情報的,隨後又出現了呼叫紅黨的可疑電台,所以這件事情電訊處同樣脫不了關係.我初來乍到,對電訊處不熟,還望何處長幫我打聽一下,當晚哪些人曾接觸過那份情報。如果電訊處有內鬼,他還掌握電台,說不定是條大魚.何處長,你我也算有過合作了,你了解我的為人,隻要找出這個人我一定交給你們二處.當然了,這不光是為你,也是為了我自己在軍統的前途。”夜幕籠罩下,長沙這座古老的城市被戰爭的陰霾緊緊包裹著。街頭的路燈早已熄滅,隻有零星的火光在黑夜搖曳。謠言帶來的恐慌雖有所緩解,但巡邏的士兵還是神色緊張,腳步在寂靜的夜裏顯的格外沉重。張義端著熱茶站在窗口,回味著今天項廷元說過的那些話,越發覺得這個人不可小視。發報的事情他雖然做的天衣無縫,但對方提起的新出現的可疑電台卻讓他心生警惕。隻要是做過的事情就有痕跡可尋,一台被掌握呼叫頻率記錄在冊的電台隻要繼續發報,那它距離暴露就不遠了。他隻希望那位同誌再小心一點,更小心一點,危險永遠沒有過去,永遠是剛剛開始,而所有大的錯誤,都是由小錯誤開始的。【今日情報已刷新】【1、您今天見過小劉,獲得相關情報--日諜阿香今天奉影佐禎昭之命見過汪填海,讓其赴上海談判。阿香,本名沈碧玉,原忠義救**成員,叛變後加入特高課。】女漢奸?張義搖了搖頭,心說汪某人這隻神鳥看來要做鳥人了啊。一旦走出這步,不說三十年英明掃地,還將永遠被釘在曆史的屈辱柱上。他想起楊榮說的“六不”之說,冷笑一聲,大人物說的話都是有意味的。汪某人嘴裏這麽說,但留學期間多次往返,顯然是觀察政治氣候,再細細思索他後來的一些列操作,都說明這個人是有政治智慧的。但此刻和日本人媾和,將和平的希望寄托在日本人的施舍上,無異是綿羊將活著的希望寄托於餓狼有沒有善心上,簡直幼稚至極、愚不可及、可笑至極!可見,這麽多年,汪某人的政治智慧非但沒有進步,反而退步了不少,急功近利、目光短淺。難道他看不出隨著武漢會戰的結束,從戰略上說,日本人已經失敗了嗎?在經曆了最初的順風順水之後,他們已經陷入苦戰,被拖入了持久戰的深淵。由於擴張過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對占領區實施有效的控製。隨著戰線過度延伸,兵力明顯不足的同時,卻無法從占領區獲得足夠的補給。而此前的幾場大戰已將這個彈丸小國這些年積攢的戰爭資源消耗大半,僅僅依靠自己本土的經濟支持,他們短期之內已經沒有實力對中國發動全局性的大規模進攻。日本此刻急需的便是在其控製區恢複秩序,實現正常生產,以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所以,他們急需扶持一些傀儡漢奸政府,幫助他們恢複社會秩序。但“中華民國臨時政府”,這個日本人扶持起來的華北政務委員會漢奸政府的頭麵人物都是北洋時期的小人物,號召力太差了。那些有號召力的,比如曹某人、段某人、吳某人都是寧死也不做漢奸的。說來搞笑,當年果黨北伐要徹底打倒消滅的北洋軍閥頭目,居然沒有一個人當漢奸,而汪填海這個果黨的二號人物現在要去當漢奸了。剛被日本人看中的唐紹義被軍統的趙理彪幹掉,日本人正缺一個有影響力、號召力的漢奸時,汪副總裁主動送上了門。想想都可笑。【2、您今天見過戴春風,獲得相關情報——紅黨官員因貪汙腐化畏罪潛逃,已投奔張某人。】張義心神一凜。此刻在戴春風的住處,毛齊五、二處處長何商友和張某人坐在一起。張某人侃侃而談。戴春風聽說實際隻是個團級幹部時,神情逐漸不耐,他曾對張某人嘔心瀝血搞出的“來歸”人員那一套極為讚賞。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前來投奔的除了張某人曾經的心腹,其他人不是貪汙受賄畏罪潛逃的就是在那邊混不下去的,這和戴老板的期望相去甚遠。對他失望之餘,不免冷言冷語,進行諷刺挖苦。此刻他打斷張某人的話,問道:“張兄,這位團長的隊伍開到什麽地方了?”張某人聞言一愣,隨即麵不改色道:“他先過來,等安全了,再重新打回去聯係部隊,放心吧,雨農兄,肯定能將部隊帶出來。”戴春風嗤笑一聲,知道張某人又在吹牛了。紅黨的部隊是那麽好拉出來的?而且這個人是因為貪汙**才叛逃,名聲都臭了,誰還願意跟他,即便有人願意追隨他,估計也是貪生怕死貪圖享樂之徒。他冷哼一聲,拿著手絹擦拭鼻子,不再搭理姓張的。張某人訕訕笑著告辭了。他一走,戴春風不再掩飾,冷笑一聲,說:“這個人在紅黨內部已經被批、倒批臭,誰也不會再跟他走了。委座說得對,對紅黨叛變過來的人,隻能利用,不能親近,因為他們能背叛紅黨,有朝一日也會背叛我們。”聽到“利用”二字,二處處長何商友眉眼一閃,說道:“局座,能不能將這個人交給我運用?”戴春風似乎沒聽見他的問題,靠在沙發上,一邊擦鼻子,一邊思考著什麽。過了片刻,他才開口說道:“這幾天一閑下來,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份電報到底是誰發的?還有,情報又是如何泄露的?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你分析過嗎?”“想過,第五戰區沒問題,知道此事的除了杜科長外,隻有我的秘書,但他是鄉紳之家出身,家裏的地被紅黨分了,對他們沒有好感,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傳遞情報.”何商友小心翼翼道:“所以我懷疑還是那個美人魚,或者他的餘孽在作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戴春風冷哼一聲:“即便有餘孽在,但情報的範圍這麽小,除非他有千裏眼順風耳,否則怎麽可能知道?”“是啊。”毛齊五接話道:“這個人不清除,終究是個毒瘤,以後還有何保密可言。”何商友點頭,看向戴春風:“有時候想要讓魚兒上鉤,必須先把水攪渾,魚兒要是想法太多,就會自投羅網……我有些想法,不過需要局座將朱崇心交給我運用。”戴春風挑了挑眉頭:“你的意思是?”何商友立刻湊近他,低聲說了幾句。山城,馬鞍山。電訊處電監科科長趙友新小心翼翼地掛斷電話,既惶恐又激動。剛才他接到了戴老板的長途電話,雖然隻是寥寥數語,其他的都由毛秘書傳達,還是讓他激動不已。想不到局座他老人家還記得自己,如果能將他交待的事情辦好,那他的職位是不是也可以動一動了?想到這裏,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從抽屜裏麵拿出紙筆,思索著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這裏麵全是他電監科的人員,包括上次和他一起打麻將的幾人。注視了一會名單上的人,他醞釀著開會的說辭,拿起電話:“讓大家到會議室集合,對,全部。”不一會兒,會議就開始了。趙友新先是老生常談了一番偵查諜台信號和破譯密碼的艱巨性和緊迫性,然後環顧了一眼大家,接著說:“告訴大家一件喜事,除了上次的項廷元,又有一位紅黨的高級幹部向我們投誠。”說著他從文件夾裏麵拿出一張電文,說道:“這個人是叛逃出來的,紅黨那邊遲早會知道,肯定會圍追堵截,所以我們軍統外勤的各個站點要接引。戴局長遠在長沙,他對那邊的報務人員信不過,所以將聯絡相關站點的任務就給了我們。”說到這裏,他停下來,起身後一臉嚴肅道:“事關重大,情報一定要傳遞過去,尤其是一些電台是敵戰區的潛伏台,不確定因素很多,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呼叫,直至聯係上。”“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處座將這麽重要的任務就給我們,大家都是專業人員,希望不要讓我失望電文我已編譯好,現在分配任務。”接著一張張寫有電文、電台頻率、呼號、聯絡時間的紙條被分發了下來。坐在末尾的張未林接過電文隻看了一眼,就認出這是軍統的通用密碼,很快就在心裏翻譯了出來。“來歸人員,男,36歲,瘦子,鼻尖有黑痣,將於二十七日到達你處,請護送至”默誦著電報內容,張未林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