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藿香正氣散(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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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華茶樓,客人、跑堂的來回穿行。

    郭秘書老神自在地在包廂喝著茶看著報。

    忽然,“啪嗒啪嗒.”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隻見三個男人走上了茶樓二層,走在最前麵的,看起來斯斯文文,身後跟著一胖一瘦兩個麵帶傷疤的健壯男子。

    胖刀疤到了門前抬手叩門,三重兩輕。

    門開了,郭秘書站在裏麵,一臉矜持地看著他們。

    “請問,這是劉先生擺的茶嗎?”胖刀疤禮貌地問。

    劉先生是黑市上的掮客,這三個殺手正是他介紹的,郭秘書點了點頭。

    胖刀疤微微一笑,對著斯文男點了點頭,側身讓了讓,斯文男先一步走了進去,郭秘書這才恍然,原來斯文男才是帶頭的。

    郭秘書邀請斯文男坐下,一胖一瘦兩個刀疤男跨立在身後。

    畢竟是初次見麵,氣氛有些沉悶,郭秘書為了緩和氣氛,笑著從兜裏掏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

    斯文男瞥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慍色:

    “什麽意思?”

    “隔壁就是春香樓,這點錢你拿去,帶兩個小兄弟去放鬆一下。”

    原來如此。

    斯文男笑了笑,遞給身後的小弟,讓他收著。

    今天是來辦正事的,自然不能去妓院,不過對方出於好意緩解氛圍,他們也不能拒絕,給對方難堪。

    氣氛瞬間融洽了,郭秘書進入主題:“要不幾位做個自我介紹?”

    “我叫霍金,他們兩個是我親弟弟,霍銀,霍銅。”斯文男很爽快,“咱們兄弟是職業殺手,手裏帶了好幾條人命,一直被通緝呢,但那幫廢物警察根本找不到人,嗬嗬,這一來二去,就博得一個外號,叫藿香正氣散,先生聽說過嗎?”

    聽說過,但那是從唐代孫思邈《千金翼方》裏看過的。

    這藥名也能做外號?莫非這霍家三人以前是開藥鋪的?

    郭秘書暗自納悶,嘴上卻恭維說:

    “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藿香正氣散?”

    “不錯!”霍金得意一笑,“他們一直以為藿香正氣散是一個人,實則是三個人,咱們兄弟可是連環殺手。”

    身後的霍銀、霍銅與榮有焉,各自一挺胸膛,得意非常。

    郭秘書麵上點頭,心裏嗤笑,管你什麽藿香正氣散是一個還是三個,在道上有什麽名頭,今天充其量就是個演員。

    不過對方表現得如此“專業”,他也不能讓對方小看了,瞥見霍銀霍銅腰間鼓鼓,直截了當地說:“如果我所料不錯,幾位好漢用的是點三八吧?”

    “佩服,先生慧眼如炬。”

    霍金眼眸裏閃過一絲亮色,一豎大拇指,“點四五,穩準狠,點三八不卡彈,黑市上有賣,查不著。”

    郭秘書矜持笑了笑,從腳邊拿起一個中藥包擺到桌麵上。

    霍金打開,隻見裏麵包著三支新舊不一的駁殼槍和幾十發子彈,底部還藏著三份戶籍證件,不覺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上麵就是這麽要求的。”郭秘書並不解釋,又掏出一根小黃魚推過去,“你們聽命行事就好,隻要事辦成了,你們過往犯的那些事一筆勾銷,從此改頭換麵,重新生活。”

    他見霍金還在猶豫,加重語氣道:“這隻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一根,如果你們願意為國效力,大老板給個一官半職,也不在話下。”

    霍金還未說話,霍銀霍銅已一臉希冀地看著他,誰天生也不是壞人,誰天生又願意當殺手啊,如果能夠漂白,能夠當差吃糧,誰願意躲躲藏藏顛沛流離啊。

    猶豫的時間不過幾秒鍾,霍金義無反顧地說:“幹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郭秘書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給幾人看了看,交待了幾人目標的家庭住址,又叮囑了一番,才讓幾人離去。

    幾人走後,郭秘書走到茶樓前台撥出一個號碼:“老板,好戲開場了。”

    “銅啊,打起精神來。”

    “大哥,三弟太胖了,咋不讓他拉車,累死我了。”

    “累什麽累,幹咱們這行的,賺錢就是最大動力,有錢有美女,還覺得累嗎?”

    霍銅緊緊握住拳:“說得很對,我要賺錢。”

    “大哥的媳婦都八字沒一撇呢,你也想找女人?”

    霍銅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霍金哈哈一笑:“你想找什麽樣的?”

    “等這票幹完拿到錢,就找一個.嗯,長得漂亮,又嫵媚,又溫柔,不會衝我發脾氣的,對我百依百順的。”

    “那你就是想找妓女咯?”

    “我”

    “停車。”霍金將黃包車喊停,拍了拍二弟的肩膀:“你這麽想也是對的,古話說得對,富貴不嫖娼,猶如錦衣夜行。幹完這票大的,咱們三一起找。但是.”

    說著,他臉色一正:“咱們三兄弟總不能都找妓女吧?那算怎麽回事,玩玩可以,但找老婆還是要找良家,傳宗接代的事可不能開玩笑。”

    “大哥說得對,他在老娘麵前答應過的。”

    霍家三兄弟一個拉車,兩個擠在黃包車上,大談著各自的抱負,描繪著這票幹完的美好生活。

    這一回三人都做了喬裝打扮,老二體型消瘦步履矯健,所以作黃包車車夫打扮,老大長衫禮帽,老二棉衣氈帽,作老板夥計打扮。

    三人此刻徘徊在張義家不遠的馬路邊,目光則牢牢地盯著對麵,老二斜依在黃包車上,車上的遮雨棚拉下來,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車裏麵還擠著兩個人。

    天色漸晚,但遲遲等不到目標現身,幾人不覺煩躁起來。

    “大哥.”

    “別說話,我想想。”老大霍金緊蹙眉頭,沉吟了一會,指著對麵的住宅區說:

    “住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反正是幹最後一票,不妨幹票大的。”

    老二瞪大眼睛:“大哥,你還要劫色?”

    “蠢貨。”

    霍金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反正要殺人,還不如順便劫個財。

    我們提前埋伏到他家裏,先收拾好金銀細軟,等他回來,直接做了他,如此幹淨利落,即便警察調查,也會以為是劫財的。

    這樣方便混淆他們的注意力,等他們去抓那些‘麻雀’的時候,咱幾兄弟已搖身一變,成了公門中人,說不定這件差事還會落到咱哥三頭上.

    嗯,到時候再找個倒黴蛋,就說他幹的,如此,又是一樁立功受賞的買賣。”

    “麻雀”是黑話,指的是專門溜門撬鎖的慣偷,這種人很多有案底,但屢教不改。

    這裏麵又分為兩種,一種隻是小偷小摸,叫文雀。一種敢搶劫殺人的,叫武雀。

    “高,還是大哥有主見。”兩個弟弟一臉佩服。

    “哼,你們以為我孫子兵法是白看的?”霍金一臉嚴肅,“知道這叫什麽嗎?金蟬脫殼,借刀殺人,行動!”

    清冷的夜。

    張義站在窗戶前,用手指勾開窗簾的一角,從縫隙裏向外望去。

    順著他的目光,馬路對麵,那輛黃包車已經趴在那裏很久了,中途拒載了幾個客人,不用想都有問題。

    再想到離開羅大灣大院不久,隱隱墜在身後的汽車,他心頭一緊,心裏有太多的疑問,這些人是什麽人?

    督查室的?

    自從局本部出現內鬼以來,戴老板派人執行任務的同時,督查室也會暗中安插特務監視,而且手段花樣百出。

    監視被監視和反複考察,被戴老板玩的爐火純青。

    可最近沒有什麽任務啊?督查室的人為什麽盯著自己?

    紅黨?還是中統?

    發現有人監視自己後,張義臨時改變了計劃,並未像以往一樣將汽車停在前門,而是遠遠停下,從後窗翻進了家。

    回家之後,他仔細將屋內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竊聽器,甚至連入侵的痕跡都沒有。

    但他並不敢鬆懈,給錢小三和猴子打了一個電話後,便暗自戒備起來。

    敵我不明,或許單刀直入是破解這個迷局最有效的手段,不管是什麽人,先抓了再說。

    正思忖間,突然客廳的電話響了。

    張義接起,對麵猴子用暗語說:“是大表哥家的客人,怎麽招待呢?”

    “大表哥家的啊,那就開門待客唄。”

    說完這話,張義就掛了電話。

    大表哥自然說的是中統,開門待客則是欲擒故縱,靜觀其變。

    “當!當!當”,張義剛放下電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巧的敲門聲。

    張義警覺起來,立刻將子彈上膛,隱藏在牆角。

    門外停了一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用力了一點。

    張義屏氣凝神,繼續等著,這種敲門聲,肯定不是自己人,但不管是誰,對他來說都是危險的。

    很快,他的判斷就得到了證實,見屋內沒有回應,外麵的人開始撬鎖了,“哢嗒哢嗒”的聲音,應該是用鐵絲在鎖眼裏鼓搗。

    如此不專業,張義瞬間想到了剛才瞥見的黃包車車夫,剛才接電話,一個不留神,這廝竟然溜到了自家門前。

    “老二,動靜小點。”

    這時有人說話了,聲音及其細微,但還是被張義捕捉到了。

    再側耳一聽,又隱隱聽見急促的喘息聲,由遠及近,不是說話這人發出來的,顯然門外有三個人。

    這麽想著,張義暗中舉起手槍,烏黑的槍口正對著房門。

    此刻門外開鎖的人,腦門上已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霍銀一臉鬱悶,平時開一把這樣的鎖,最多隻需要十幾秒,但今天已經過去了一分多鍾,鎖還是沒打開,此刻,他確實有點慌張。

    “要不踹開?”急促呼吸的那人悶聲說。

    “蠢貨,搞壞了門,目標發現了怎麽辦?”

    那個細微的聲音再次響起,隻聽吧嗒一聲,似乎是打燃了打火機,他鬱悶說:

    “這不就是平常的雙喜牌鎖嗎?山城一半人家用的是這種鎖,老二,關鍵時候怎麽就掉鏈子了呢。”

    “馬上,馬上。”老二不耐煩地說著,抽出鐵絲,用牙咬了咬,然後再插進去用力捅了捅,猛地一拉,突然“卡塔”一聲,鎖終於被打開了。

    老二立刻推開門準備進去,老大霍金一把扯住他,小聲斥道:“專業點。”

    說著,從懷裏掏出幾條破布:“把臉蒙上。”

    見幾人在門口窸窸窣窣發出動靜,埋伏在牆角的張義訝然失笑,不知中統從哪裏找來的幾隻笨賊。

    他不動聲色地將槍收起來,拔出一把匕首,靜靜等待著。

    腳步聲逐漸響起,門又關上了,三個賊摸黑前進。

    突然這時,牆角黑影一閃,打頭的霍金心知不好,一邊摸槍,一邊警覺地喊道:“誰?”

    但已經遲了,話音剛落,黑影已到了身前,一隻大手倏地鎖住了他的脖子,往下一扯,膝蓋頂在他的肚腩上,不及他發出慘叫,又一記手刀打在他的後頸上,霍金眼前一黑,直接塌到了地上。

    “大哥?!”一道身影喊叫著,猛地紮了過來,迎接他的是一記重拳,砰一聲撞到牆上。

    後麵的胖子呼吸急促,見事機不妙,那管什麽大哥二哥,掉頭就向門口奔去。

    但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頭發,不待他拔出手槍,另一隻手扭住了他的下巴,雙手發力,像是搓撥浪鼓一般,用力一扭,嘎嘣一聲,胖子猝然倒地。

    “媽的,你是”剛才撞在牆上的那位狼狽地翻起來,雙手緊握駁殼槍,話未說完,一隻匕首直接朝他的脖子劃過,“呲”一聲,氣管連頸動脈一同被割破,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這人是老二霍銀,此刻他顧不上開槍,而是下意識雙手捂著脖子後退,驚恐地瞪著黑暗中那道身影,沒退幾步便栽倒在牆角,動脈的血依然在“滋滋”湧出。

    張義循著手槍落地的聲音一腳將槍撥開,打開手電筒,將其他二人手裏的槍繳了,才冷眼看著霍銀:“誰雇傭的你們?”

    霍銀想要求饒,卻發現自己喉嚨被割破,幹張著嘴巴發不出聲音,掙紮了幾下便徹底栽倒,死了。

    張義冷哼一聲,掏出一把幾人的駁殼槍,對著客廳“砰砰砰”開了幾槍。

    馬路另一邊的陰影裏,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不遠處,幾個小販遊離在街上,有的賣報紙,有的賣香煙,隻是眼睛都時不時瞟向對麵的巷子。

    汽車上,“總導演”郭秘書本在閉目養神,突然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表,蹙眉說:“不會出事了吧?”

    按照計劃,幾人埋伏在張義家附近,隻要他一出門,就猝然發動襲擊,今天不行那就明天,但這三個蠢貨竟然節外生枝,摸到目標家裏去了。

    幾分鍾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好歹是什麽“連環殺手”,你倒是搞出點動靜來啊。

    “應該不會吧?”旁邊的行動隊長盯著車窗外麵,隨口應道。

    郭秘書表情不悅,哼了一聲,又問:“姓霍的家裏布置好了?”

    這次行動隊長給出了肯定答複:“假身份證件,紅黨的宣傳廣告、書籍,密寫情報,槍支彈藥,該有的都有。”

    這些玩意中統倉庫裏的繳獲多的是。

    “那就好,做戲也要做真點,要經得起查”郭秘書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槍聲劃破寂靜的夜。

    “是駁殼槍的聲音,紅黨行動了。”

    行動隊長說著,直接跳下車,對著不遠處的便衣招招手,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街上扮做小販的十幾個便衣向著張義家一擁而去。

    不一會,“砰砰砰”,又是幾聲槍響。

    “成了!”

    聽到槍聲,郭秘書暗自得意,打開車門,正準備去檢驗戰果,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竄過來扯開車門,用搶抵住了他的額頭。

    “別動,動一動就沒命,下車。”

    郭秘書頓時大驚失色,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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