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西裏結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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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裏美是紅葉鎮土生土長的女孩,這裏是豐緣西北一處偏僻的小村莊,道路不通,發展一直遲滯著,連精靈球都是稀罕物品。
    “呐,美子醬,畢業後你要去找工作嗎,還是幫忙家裏的店鋪?”高橋香子推著自行車問道。
    高橋香子是陪她一起長大的玩伴,兩人關係一直很要好,就像現在這樣,一起放學回家,走在鄉間小路上。
    西裏美沒有自行車,跟在她身旁,抿了抿唇,如平日那樣溫聲笑道:“我呀,打算去凱那市,純平君要在那裏工作,我也想一起去。”
    “凱那……”高橋香子腳步一頓,純平君和她們也是一屆的,最近才開始和西裏美交往。
    “為什麽去凱那市?之前不是說好一起在紅葉鎮嗎,還要一起幫早未奶奶照顧寶可夢,我們還約好了一起攢錢開一家甜品店……”
    “你跟著純平君走了,那……我算什麽?”
    高橋香子咬牙瞪著她,聲音卻慢慢小下來,而後一言不發地騎上自行車。
    “香子醬!”
    西裏美連忙小跑追在後麵:“香子醬,你等等我呀——香子醬!”
    最後自行車還是停下來,西裏美坐在後座,緊緊摟著她的腰肢,悶悶不語。
    小路一直延伸到海岸,學校放學早,她們沒有回家,來到了四公裏遠的海邊。
    “呐,美子醬,不去可以嗎,為什麽一定要去凱那市?”
    “我……想去外麵看看。”
    “……”
    “香子醬?”
    “那……我呢?家裏人手不夠,媽媽要我留下來幫忙,又不能和你一起去,你走了以後,我……”
    “我也會回來的呀,以後每個月都會來看你的。”
    “……不能不去嗎,在外麵肯定很辛苦的吧。”
    “再辛苦也沒關係,我都會堅持的!”西裏美眼眸裏熠熠生輝,又回眸笑道,“說不定呀,我還會被星探看中,然後成為明星呢。”
    她長得很標致,在學校也一直很受歡迎呢。
    太陽吊在海平麵上,散發柔和的光暈,海風吹拂過發梢,捎來淺淺的鹹澀。
    高橋香子愣了愣,低下腦袋,良久才輕聲呢喃:“太不公平了。”
    “香子醬?”
    “……沒事。”
    “……”
    除了浪花和風聲,自行車旁的二人默然不語,這樣的沉悶的氛圍第一次出現在她們之間。
    “呐,美子醬。”
    “嗯。”
    “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對嗎?”
    “當然啦。”
    “……嗯。”
    ……
    換乘了好幾次交通工具,花費了數日行程後,西裏美和山本純平來到了凱那市。
    山本純平的舅舅在凱那市開了一家報社,在這種大城市的工作機會,也是他舅舅給的。而西裏美在街上走了好久,才找打了一家招臨時工的快餐店。
    兩人一起租了一間公寓,山本純平溫柔體貼,一直對她很照料。雖然工作忙碌,少有閑暇,但能和相互愛戀的人一起生活,西裏美很滿足。
    直到一位身形略顯臃腫的中年人來到快餐店。
    當他露出名片後,西裏美心跳停了半秒,眼中滿是驚喜雀躍。那位中年人和日緣傳媒的星探,叫西浦賈麵。
    最初的單子是拍攝一組平麵廣告,薪資的慷慨讓她不免恍惚。
    這是一份比快餐店打臨時工要好得多的工作呢。次日,她辭去了快餐店的工作,專心投入到新的工作崗位。
    她開始用西裏結衣這個藝名,開始學習管理表情,努力放鬆身子讓動作更加自然。拍攝工作愈發順利,甲方也對她讚歎有加。
    直到……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西裏美難以置信地看著西浦賈麵,她從未想過她的訂單費用會低到這種程度,這樣的工資連快餐店的臨時工都能碰瓷。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西浦賈麵認真地盯著她,“先前的單子是你作為新人給的待遇,現在你要和前輩們競爭了。”
    “這個……怎麽競爭?”
    比誰漂亮?還是演技好?西裏美帶著憂慮和困惑,跟著西浦賈麵來到其他場地,那裏,她的前輩們正在工作著,赤裸地工作。
    “這種平麵廣告?!”西裏美咬牙切齒,甩手就要離開,“不可能!”
    西浦賈麵沒有阻攔,隻是瞥了她一眼:“換個地方說話吧。”
    最後,她還是跟上西浦賈麵,來到一處豪華的咖啡店。溫文爾雅的侍者向她行李,而後微笑著詢問要點些什麽。她有些拘束地看了看餐牌,上麵的數字讓她眼花繚亂。最後是西浦賈麵點了兩份咖啡和甜品,帶著她走到座位。
    “會不會……太貴了。”
    “沒關係,請你一份茶點的錢,我還是有的。”西浦賈麵依舊是那副平淡的神情,“你想要進入這個圈子嗎?現在退出是最後的機會。”
    西裏美眸子微縮,輕咬著唇,眼中滿是糾結:“我……可以不做那些事情嗎?”
    “那樣是活不下去,在這個圈子裏,沒有熱度就等於死亡。你沒有那麽多資源,能得到熱度的方式,少之又少。”
    “可是……我更想成為那些,可以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明星,想拍攝文藝浪漫的電影……”
    “現在的你,沒有搶機會的資本。你要拿什麽,去和日比野集團從六歲開始培養的女團比?她們嚴格把控身材,甚至服用藥物,每天跳舞、唱歌,工作時要四、五個小時保持微笑。”
    “我……”
    “在大城市工作很辛苦吧。”
    “……”
    “我看過你的資料,紅葉鎮對嗎,其實能在那種地方生活,很讓人羨慕啊。”西浦賈麵難得放鬆眉宇,看向窗外,“現在你還有退出的機會,如果你選擇接受工作,當然有以此為跳板,成為一小撮人的可能,但真的值得嗎?”
    西裏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是豪華的街道,閃爍的霓虹,和衣著鮮麗的人群。
    [那種工作……並不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吧……隻是被人看去而已……]
    [成為那一小撮的人,這種機會,一輩子就隻有一次吧。]
    [紅葉鎮……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至少……我還是幹淨的……純平君也會理解吧……]
    最後,西裏美應下了,西浦賈麵目送著她離開,眼眸複雜地起身,收回了牆角的催眠貘。
    她現在,已經成為了西裏結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