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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了。”
    “工作辛苦啦。”
    西裏結衣溫柔地幫他脫下外套，笑道：“你要先吃飯還是洗澡？”
    “嗯……先洗澡吧，麻煩你了。”山本純平揉了揉她的腦袋，眸光柔和。
    即便已經同居了，他們之間卻還停留在剛剛戀愛一般，平日裏接吻便是最大的尺度了，還能讓兩人羞躁地把腦袋悶在被子裏。
    用過晚餐，收拾好餐具，西裏結衣才輕聲將今天的一切告訴他。
    女孩的聲音微微發顫，她背對的自己的愛人，不敢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抱歉……要是我能工作得再努力一些就好了。”良久，山本純平才輕歎著說道，從後麵抱住女孩，語氣複雜，“答應我好嗎，等我賺得錢多了，就把工作辭掉吧。”
    西裏結衣嬌軀微微發顫，眼眸不自覺紅了。
    “然後我們一起生個寶寶，你就在家裏帶孩子，我呢努力工作，讓你和寶寶能住上自己的家。”
    她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緊緊抱著山本純平的手臂：“現在的公寓已經很好了，你也要好好休息……”
    “嗯，現在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很幸福了，所以……就當是為了我，換份工作好嗎？”
    “我……嗯。”
    後來，兩人之間的閑聊就更少了，彼此忙碌著工作，對話時也避開這些話題。西裏結衣還是沒能辭去工作，這些事情也沒對山本純平說過。
    以往溫馨的小公寓，好像……沒那麽純粹了。
    ……
    特殊的平麵模特工作倒也順利，接連的幾個廣告訂單，讓西裏結衣得到了豐厚的酬勞。恰逢日緣傳媒舉辦的嘉年華，她也在西浦賈麵給予的名額下，有幸參與。
    全程現場直播的嘉年華，耀眼奪目的燈光散發各種繽紛色彩，奢華寬大的舞台上，青春靚麗的女孩們載歌載舞，底下是歡呼熱情的粉絲們。
    這些熱鬧都是別人的，西裏結衣隻是一個旁觀者，安靜地坐在角落。
    嘉年華從晚上八點一直持續到十一點，哪怕隻是在旁陪笑，都讓她臉頰發僵。好在這幾天純平君外出加班，她也不用急著回家做飯。
    [莫名感到疲憊呢……明明今天沒做什麽。]
    [閃閃發光的舞台，真是太棒了……]
    [呼……為什麽呢……沒做什麽……但是好累……]
    等回到家門口，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今晚的月亮很亮，但又不是完整的圓，帶著瑕疵，漸漸隱沒於層層撥不開的雲中。
    西裏結衣動作一頓，她看見門口蹲坐著一位熟悉的身影。
    “香，香子醬？！”
    蹲坐門前的高橋香子腦袋一抬，連忙站起身來，頗為欣喜地出聲道：“美子醬！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呀，我還以為找錯地方了。”
    “你怎麽來了？”西裏結衣眼眸微紅，緊緊上前抱住她，“這裏離紅葉鎮很遠，車費一定很貴吧。”
    “沒事沒事，能見到美子醬都是值得噠。”
    “嗯……我們先進去吧。”
    兩人進了公寓，公寓裏麵並不大，廚房和洗手間更是狹窄，唯一能稱讚的便是向陽的窗戶，但可惜現在是晚上。
    兩人坐在柔軟的地毯上，電視裏播放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廣告，話題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從幼兒園聊到學校，從學習聊到戀愛，從紅葉鎮聊到凱那市。
    “呐，美子醬。”
    高橋香子眸子微垂，將手機遞給西裏結衣，聲音沉悶：“做這種事情，真的可以嗎？”
    手機裏是西裏結衣拍攝的裸體平麵廣告，她側身對著鏡頭撅著屁股，眼眸裏滿是笑意。
    那是她嗎？
    那是西裏結衣，她是西裏美呀。
    “不……不可以嗎……”西裏結衣低著腦袋，聲音不免小了些許，“生活和工作是分開的，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西裏結衣，也許……”
    “你到底在想什麽？！”高橋香子柳眉倒豎，憤憤道，“你才不是西裏結衣！你是西裏美！”
    “對，對！！”西裏結衣也大聲喊著，“我當然是西裏美，所以和西裏結衣沒有關係！”
    “……”
    高橋香子瞪著她，喘息了幾聲，才從牙縫裏惡狠狠地鑽出一句話：“這是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的嗎？”
    西裏結衣微微蹙眉，沒有看她，雙手抱著膝蓋，眼眸裏倒映著紅紅綠綠的電視廣告。
    “所以……我也勸不了你放棄嗎？”高橋香子的語氣軟了幾分。
    “……”
    “美子醬。”
    “我……並不討厭這份工作。”
    “……”高橋香子眸子微顫，片刻後咬著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公寓，重重地將房門摔上。
    西裏結衣始終沒有反應，隻是低著腦袋，輕聲呢喃著。
    “香子醬……”
    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呀，為什麽不能理解自己呢。
    ……
    後麵一個月的拍攝工作也很順利，甚至還接了一份短片。這在西裏結衣眼中，是第一次表現自己演技的機會。盡管她沒有一句台詞，僅僅是扮演一位被人刺殺的抽卡歐皇。
    吐血，倒地，露出穿著丁字褲的屁股。然後導演“哢”一聲，後麵就沒她事了。
    西裏結衣感覺自己已經能很自然地裸露在別人眼前，但事情的發展總不會是那樣盡人意的。
    就連平麵廣告這種單子，找上她的也越來越少了，再看看那些同行，她們不僅更放得開，甚至主動找上上司，扭動著身子露出媚笑。後麵的事情她不知道了，辦公室的門總不會一直開著。原來所謂的敲破腦皮也要擠進去，是這種擠法。
    這種事情她做不到，那樣純平君恐怕會很失望吧。
    熱度一降再降，酬勞愈發低了，坐不住的西裏結衣，最後還是找上了西浦賈麵，詢問有沒有提高熱度的辦法。
    “當然有，”西浦賈麵似是早有準備一般遞給他一份資料，而後站起身來點了一支煙。
    接過資料的西裏結衣看到內容，氣湧上頭，瞪著雙眼質問道：“這種事情不可能！”
    [讓她去拍攝那種片子，和陌生的男人做那種事情，為什麽你可以一臉平靜地說出這種方案？]
    她壓著羞恥心，辛苦工作，是為了以後能和純平君一起爽，而不是趴在床上讓別人爽的。
    “不可能？”
    西浦賈麵不免低聲笑了笑，沒有嘲弄和譏諷，就仿佛隻是聽見了有趣的笑話一般：“你知道日緣傳媒給你投了多少錢嗎？”
    “那些廣告、短片，會選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嗎？不過都是上麵拿錢砸出來的，你還有一份持續半年的單子對麽，那份單子的酬勞也會調低，理由是你的熱度降低，和原先協商的不符合。”
    “你的薪酬會低得近乎吃不上飯，但卻不得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賺不了多少錢的事上，因為你付不起違約金。”
    “而且……公司已經在你身上投了太多錢了，你回不了本，那些人可不好說話。”
    他平淡地敘述著，又吸了口煙走到門口。
    “你已經想了很久了是嗎？”西裏美沒有繼續看那份文件，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影，“為了讓我做這些事情，煞費苦心了嗎？”
    西浦賈麵似乎沒料到她的逼問，默然許久才輕聲道：“這些事不全是為了錢，你也要考慮一下自己了。這個圈子早就定型了，你繼續做些事情，也不會給你往前擠的機會。日緣傳媒裏麵，有位貴人願意給你機會，說實話，這很難得，連我也想不到你為什麽會被注意到。”
    “你說這種話有什麽用？”西裏美走到他麵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無比疲憊的雙眼，就如她一樣。
    原來，他和自己一樣，也生活得西裏糊塗了嗎？
    “我……我要回家。”
    她最後提著挎包，撞出門外，仿佛是落荒而逃的小醜，委屈和崩潰湧上心頭。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一次看著街景，卻隻覺吵鬧和麻木。
    現在回家太狼狽了，這裏離之前的咖啡店很近，她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點了一杯最廉價的咖啡，她坐在角落，抿了一口。
    之前她加了兩塊方糖尚且覺得苦澀，現在竟然覺得沒什麽苦味……好像也是，和自己比起來，咖啡也算是甜的呢。
    咖啡的餘香散去，工作的事情又接著糾纏她的腦袋。
    為了這份工作，她連高橋香子都失去了，現在難道還要失去自己的愛人嗎？不做那種事情，自己起碼會有半年要成為他的負擔了吧。連之前的努力都如同笑話一樣，毫無意義。
    ……
    她出了咖啡店，低垂著眼眸走著。
    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日緣傳媒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