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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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無影山腳下,楊老師要和武烽,溫千惠岔路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更重要的是,沒有路過的同行人。
    武烽和溫千惠兩個人要翻無影山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好在不是一個人,有伴好很多。
    隻有一條狹長的路,兩個人沒有手電筒,又剛下過雨,道路濕滑,武烽和溫千惠摸索著,小心翼翼的拾級而上。
    武烽在前,溫千惠在後,並刻意的保持一定的距離。
    無影山像一個巨大的怪物矗立在眼前,山風冷嗖嗖的。後麵的溫千惠禁不住打個噴嚏,走在前麵探路的武烽,聽到她的咳嗽聲停下了腳步。
    放下行李,解開捆綁的繩子,從裏麵找了一件外套讓溫千惠穿上。溫千惠推讓,說不冷,能扛的住。
    武烽說:“溫同學,這才是山腳下,越往上走,山風越大,溫度越低,別說你個小女生,我也得穿厚一些,不然誰能扛的住?不聽話,非感冒了不可。”
    溫千惠還想推讓,因為她和武烽初次相識,雖說是一個學校的,可是彼此並不了解。
    這荒山野嶺的,孤男寡女,小心防備為上策。
    武烽硬是把外套塞進她手裏,這才勉強接過來,拿在手裏,並不急於穿身上。
    臨走前媽媽再三交代溫千惠,路上一個人,要處處留個心眼。尤其是作為一個女孩子,更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畢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啥意思呐,與人交往,輕易不要欠人情,否則有時候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看著是光,沾上說不定就是坑。也就是說,不要占陌生人的小便宜。
    聽武烽說的有道理,再者武烽不像壞人,這才接過來他的外套,拿在手上,並沒有急著穿。
    看到溫千惠如此的見外,武烽並沒有生氣,他完全理解她,因為他的媽媽也是這樣交待他的。
    所以在學校的時候,武烽才獨來獨往,幾乎不主動與人交往,防備心也是很重的。
    就像蝸牛一樣,背著殼,躲在角落裏,獨自爬行,從不招惹任何人。
    盡管如此,還是有人欺負他,嘲笑他。
    這個世道,作為弱者,你想身處世外桃源,過平靜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
    總有好事者找你的事,即使你沒招惹他們。
    剛入校的時候,武烽個頭全班最矮,身體瘦弱,有人說他是小矬子,也有人說他是武大郎,還有人說他是土行孫。
    嘲笑他的不僅有男混混,還有女土匪,罵他是殘廢,誰要嫁給他,倒八輩子黴。
    一輩子娶不下老婆,斷子絕孫。
    除非是眼瞎,腿瘸,耳聾,啞巴才有可能嫁給他。
    武烽當耳旁風,假裝沒聽見。
    他的床鋪在下層,緊鄰宿舍的門第一個,誰想坐誰坐,誰想躺誰躺,也不脫鞋,在上麵任意造騰。
    每每弄的髒兮兮的,武烽心裏發怒,嘴上不吭聲。
    山溝裏出來的,人生地不熟,縣城裏沒有親朋好友,沒有依仗,父親對他說過: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丈夫。
    媽媽說:實在忍不了,就告訴老師。
    被褥枕頭,無端的被人灑水,也有人說是尿,弄的潮濕。起初他一言不發,拿出去晾曬,以為是誰不小心。
    次數多了,再傻的他也知道是有人和他過不去,故意的。忍無可忍,他告訴了老師。
    沒有把柄,老師也查不出來是誰幹的,隻能不了了之。
    教室裏,他的課本莫名其妙會被人撕掉幾頁,作業本被刀子劃爛,圓珠筆,鉛筆,鋼筆會丟。
    課間,幾個混子,有男生,也有女生把武烽圍在中間,用拳頭錘他,手推搡他,腳踢他,起名叫“炒鐵蛋”。
    或者幾個人,一人一個胳膊或腿,把武烽拉起來,提起高高的,朝地上猛摔,叫“打土夯”。
    武烽的腰都要被摔折了,疼的滿地打滾,可他自始至終沒有叫一聲求饒。
    混子們說,隻要他跪下來,給他們磕頭求饒就放過他。武烽隻是用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們,堅定的搖搖頭。
    咋打就是不服,混子們氣急敗壞,一齊朝他臉上吐吐沫,羞辱他是“窩囊廢”,“軟蛋”,“慫包”。
    武烽家窮,缺衣少糧,吃不飽,穿不暖,再被這些同學酷刑折磨,常常摔個半死不活,可在眾人麵前,從不流一點淚。
    隻有在夜裏,到空曠的操場上,大吼幾聲,他像一隻孤狼,仰天長歎,舔舐自己的傷口。
    多虧了王大元的出現,兩個人調位到了一起。天長日久,對脾氣,兩個人成了好朋友。
    王大元身材高大壯實,家是本地的,有一次,混子們又像往常一樣正在欺負羞辱武烽。
    被從家裏吃過飯來上學的王大元看到了,自行車還沒停穩,他扔掉不顧,自行車隨著慣性繼續走,“咣”一聲撞牆上了。
    他揮舞著拳頭,趕散了混子們,厲聲嗬斥:“有種衝我來,誰再敢欺負武烽,我的同桌,就是和我王大元過不去,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混子們一哄而散,王大元攙扶起武烽,幫他擦去臉上的血漬。心疼說他:信球,為啥不找他幫忙?
    武烽笑了笑,向王大元表示感謝。
    “你為啥不還手?連女生欺負你都能忍?”王大元憤不平。
    “我是男生,不打女生。”武烽淡淡的說。
    “那男生呐,你也不還手,打不過你可以跑啊?為啥蹲到地上,任憑他們欺淩?”
    “他們不值得我出手?”武烽仍是淡淡的說。
    “什麽?什麽?武烽,我沒聽錯吧。”王大元聽武烽這樣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他們動手,輕的話不濟事,重的話我無依無靠,他們有權有勢,可能會告到學校開除我,誤了我的大好前程。”武烽仍是淡淡的說。
    “那你可以先向老師告他們呀?”
    “如果告老師有用的話,他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了。”
    王大元細品武烽的話,還真是這個道理。
    班裏受欺負的不止武烽一個人,有人告訴老師,老師訓斥他們一頓。
    後腳剛離開教室,接下來就被報複了。
    獅子還是幼崽的時候,難免會受到鬣狗的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