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誤傷與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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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子漢高祖!
“太公,不好了!”盧綰敲開門後,幾乎沒有停頓的這句話讓劉執嘉不高興了。
這個和兒子劉邦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一直跟著劉邦在泗水亭做亭佐,可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還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我很好。你有何事?”
“唉呀太公,您還有心開我玩笑,大哥他,他又進監獄啦!”
“啊?”劉執嘉現在也著急了,一把抓住盧綰的胳膊,“快說,怎麽回事?”
“唉呀,我不跑,您倒是讓我坐下說啊,一句話說不清楚。”盧綰苦笑了。
原來,之前一直在縣衙做車夫也就是廄司禦的夏侯嬰最近雙喜臨門,一是通過了吏試,當上了正經的吏掾。
(s雖然還是趕馬車,但大概相當於有了正式編製的縣政府辦幹部?)
二也順理成章有了穿吏服與佩劍資格,他請人精心打造了一把寶劍。
剛好最近有公事經過泗水亭,於是和劉邦喝酒,高興之餘二人各自拿出寶劍誇耀鋒利,於是開始比劍玩格鬥。
沒想到刀劍無眼,二人都喝了不少酒,劉邦不小心劍鋒劃傷了夏侯嬰的手臂,血流如注。
二人驚慌之下,趕緊讓盧綰去求醫,知道事關重大、後果嚴重,所以隻是含糊告訴醫生說是不小心。
誰知,這一幕直到求醫,都被人看見,然後舉報到了縣衙,因為這個人就是想要報複劉邦!
他就是第一次調戲曹寡婦,被劉邦揍了的無賴,眼見劉邦英雄救美還竟然讓曹氏投懷送抱、生下兒子,他心裏就非常憤恨不平。可知道劉邦手下有一幫兄弟,而自己勢單力孤,隻能暫且忍耐。
可小人就是小人,隻要被他惦記上就麻煩了。而劉邦當上亭長,更是讓他不服和嫉妒。
這天他喝得半醉經過,正好看見劉邦和夏侯嬰在鬥劍,而夏侯嬰受傷。
這下讓他高興得醉意全消,趕緊到縣衙去出告了。作為時常惹是生非的無賴,他對秦律中對民間私鬥的處罰之重知道得很清楚。而劉邦作為亭長,是拿俸祿的官吏,犯罪更要罪加一等的,何況動了民間百姓禁止擁有的刀劍兵器呢。
於是,和縣令曹德不睦,並因為劉邦是和縣令交好的呂公女婿,早已看劉邦不順眼的縣尉二話不說,就將劉邦投入了監獄。而作為劉邦好友的夏侯嬰雖然傷勢未好,但也一起遭了殃。
(s:秦簡雲“或與人鬥,縛而盡拔其須麋(眉),論可(何)殹(也)?當完城旦。”
官吏犯罪要比百姓遭受更多的處罰。就以賭博為例,如果是百姓被抓到了,會麵對“奪爵 各一 級,戍二歲。”的處罰,如果是官吏被抓到了就要“完為城旦”,城旦也就是修築城牆,為期可是四年哦!)
一旦罪證屬實,劉邦的亭長被免不說,處罰可就不止是城旦了,而終身的名譽前途也都毀了。
“蕭主吏知道此事嗎?還有曹獄掾?”劉執嘉以來回踱步來減輕自己的不安和憤怒,一邊聽著盧綰的敘述,他首先想到了上次劉邦入獄,出力最多的這兩個人。
“我這不趕著來向太公您報告嘛,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們。”盧綰此刻才喘息方定,搖搖頭。
“你還年輕,腳程快,辛苦你趕緊到縣裏找蕭主吏告知,我去監獄看能否找到曹獄掾,首先要確保別動刑才好。可能的話,見見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看他到底怎麽說。”劉執嘉吩咐盧綰道。
這次有縣尉親自參與,當然表麵上是名正言順的,畢竟劉邦和夏侯嬰都是小吏不同於普通百姓,事情就遠比上一次劉邦犯事要棘手、後果也嚴重得多了。
劉執嘉沒能見到曹參,也許是在這個時候為了避嫌吧,因為誰都知道劉執嘉可是坐牢的劉邦之父,而監獄可是縣尉的勢力範圍,耳目眾多。
盧綰倒是見到了蕭何蕭主吏,蕭何精通法律,要盧綰趕緊找人證明劉邦與夏侯嬰是好友關係,不會為了仇怨而鬥毆,然後自己會設法通過曹參見到夏侯嬰,讓他堅持是自己練劍誤傷,與劉邦無關。先保劉邦出去再說,否則後續就難以預料了。
盧綰帶回的消息,讓劉執嘉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夏侯嬰能否寧願自己受委屈嗎?
接下來更不利的消息卻一個個傳來,讓劉執嘉近乎絕望了。
一是縣尉收集了不少不滿於劉邦平時諷刺挖苦的官吏證明,說劉邦結下私怨甚至造成私鬥是情有可原;二是那個舉報的無賴這回有縣尉撐腰,堅決不肯接受劉執嘉讓盧綰私下和解的建議,堅持原來口供。
看著剛剛對丈夫樹立信心,現在卻又丈夫惹是生非不斷而充滿怒氣的兒媳呂雉,劉執嘉一時手足無措了。
好在剛過兩天,蕭何傳來消息,已經見到夏侯嬰,夏侯嬰答應堅持說是自己不小心自傷到的,而蕭何的建議也因為很快找到曹氏以及樊噲等,證明這無賴和劉邦有私怨,證詞存疑。這樣劉邦就可以先取保出獄了。
這次的入獄,讓劉邦變化非常之大。當然主要是精神上的。
“真沒想到,這縣尉對我下手如此之狠,他的那幫平時被我嘲笑的小吏本事不大,落井下石倒是如此及時,甚至巴不得置我於死地啊。”劉邦悶聲說著,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妻子呂雉帶著惱怒和心疼兼有的神情看著丈夫“所以我時常勸告良人,不要惡語傷人,要搞好同僚關係。特別是對上司一定不要得罪——你巴結他還來不及呢。”
“你這也為難他了,一是他本性使然,二則誰讓他是你夫君,縣尉當然把他劃入縣令一派,不整他整誰?”劉執嘉及時為兒子說了句公道話。
“此事遠未了結啊!我好在有曹獄掾關照,還沒挨打。可夏侯嬰本來就是車夫,地位低下,如今雖然也身入官吏之列,但還是沒有關係保護,再加縣尉一心想讓他承認自己做了偽證,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了。萬一——”劉邦沒有再說下去,可臉上的擔憂之色是掩蓋不住的。
劉執嘉知道劉邦沒說出來的意思。萬一夏侯嬰熬不住,說出互相比劍被劉邦誤傷的真相,那劉邦可就完了。夏侯嬰能為了兄弟情誼承受如此大的壓力嗎?雖然他承認偽證也要擔責,但畢竟比眼前的皮肉之苦要輕得多了。
更讓劉邦和劉執嘉沒想到的是,還有人出頭誣陷劉邦憑借公職,魚肉鄉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