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Chapter.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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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驅魔]地麵的護衛者!
    阿波克裏霍斯的目的還有雷亞、馬納和千年公的聯係,在亞連陷入昏迷變成了雷亞期間所發生的事情,莉亞一點一點細細地都給亞連說清楚了。在這上麵她並不像隱瞞什麽,首先雷亞對千年公說的話她並不是百分百相信,再者,亞連有知情權。而靜靜聽莉亞說到最後,亞連沉默了。
    馬納和雷亞是千年公的分/身,馬納是千年公的一部分,這一條信息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但是。”讀懂了亞連的心思,莉亞補充道“千年公的記憶有缺陷,那雷亞的記憶也不一定就是完整的,誰都不知道三十五年前都發生了什麽,就連牽涉其中的諾亞也……”莉亞頓了頓,抿唇道“三十五年前,雷亞死去的那一晚是馬納和雷亞的轉折點,也是這場聖戰的轉折點。那,雷亞所知道的,真的都是真相嗎?”
    “可是……”接過了莉亞的話,亞連苦笑,“如果馬納是千年公的一部分人的話,有一件事就能解釋得通了。”
    看向了莉亞,亞連眼簾微合,“啟動伯爵方舟的奏之曲,是馬納教我的。”
    莉亞怔住了,她一直以為,亞連可以操控方舟是因為雷亞,原來不是的。
    “嚇了一跳吧。”亞連輕笑著,但是這笑容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蒼白。
    輕輕地握緊莉亞的手掌,亞連抓起了莉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前。
    亞連“莉亞你曾經說過,說即使我在你的麵前你還是覺得很遙遠,你問我現在的我是真正的我嗎?你說你想知道我真實的一麵。那……現在,就在這裏。你願意聽嗎?我的過去。”
    莉亞的手遮蓋了亞連的半張臉,手指上傳來的是亞連額發的柔軟,手背上傳來的則是來自亞連的溫度。在亞連的注視下,莉亞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距離現在十年前,有一個被馬戲團收留的性格惡劣小男孩,他沒有了記憶,所以他也沒有名字,僅因為他的醜陋的左手,周圍的人都喊他為赤腕。赤腕,顧名思義,他的左手仿佛是沾染上永不退色的濃厚的血液,上麵還有幾道深深的皺紋,看起來醜陋無比。
    有的人因為他的手臂而不敢靠近他,也有的人因為這個欺負他。某年冬天的某個夜晚,有一位名為科基摩的小醜心情很暴躁,因為新來的小醜人氣越來越高,而在馬戲團裏人氣代表著一切,科基摩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以赤腕的眼神囂張為借口,科基摩糾起赤腕的衣領一拳就捶向了赤腕的肚子,鄙夷般,科基摩將赤腕扔到了冰冷的地板上,沉重的一擊讓赤腕的身體蜷縮了起來。施暴並沒有結束,科基摩這次用腳踩踏著赤腕的身體,踹他的胸口。
    赤腕沒有出聲,他隻是咬緊了牙關。他知道科基摩隻是想發泄心中的不滿,赤腕打從心裏鄙視他,不哭,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反抗。因為沒有屈服,暴力就一直持續,就在赤腕意識模糊的時候,馬戲團的團長出現了。
    ‘科基摩,發生了什麽事了嗎?’團長這麽問科基摩。科基摩說因為赤腕偷懶了。對此赤腕沒有吭聲,他知道,這裏沒有人會相信他。
    團長冷冰冰地看著赤腕,扣掉了他本就少的可憐的晚餐。
    然而科基摩的發泄並沒有結束,當晚喝醉了的科基摩把馬戲團的道具室弄得一團糟,要不是負責收拾道具的赤腕發現了,第二天應該就要被團長掃地出門了。也就是在這一晚,赤腕遇到了一隻狗,脖子上帶著小醜領的馬戲團的狗。赤腕認得這隻狗,它是新來的小醜帶來的,一直都有在台上和他的主人一起表演。
    這隻狗似乎很喜歡赤腕,經常找赤腕陪它玩,一直被疏遠的赤腕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但是這種感覺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過於奢侈。
    又是一個某天,科基摩喊住了赤腕。科基摩讓赤腕把玻璃渣混在狗的飯裏,赤腕拒絕了,招來的又是一頓毒打。就在他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他感覺聽到了熟悉的狗叫聲。
    等赤腕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是回到馬戲團找到這隻狗。當他掀開帳篷的時候,看到的是狗和他的主人在台上表演。赤腕徹底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他也看到了狗的主人和狗之間的默契。
    表演讓觀眾興奮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笑著的,台上的一切都顯得十分耀眼。
    曾經,赤腕以為自己一個人挺好的,其實卻不是這樣的。正因為過於淒慘,他根本沒有想過愛和被愛。當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明白了。
    他想要得到‘愛’,可他得不到。
    表演結束了,發現了赤腕後,狗朝著赤腕跑來了。搖擺著尾巴,吐著舌頭。但是赤腕踢開了它,他並不是討厭它,他大概隻是因為嫉妒,狗從此再也沒有再找過赤腕。
    聖誕節前夜,穿著小醜服的男人在樹下一動不動,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赤腕不會主動去接近別人,但是他卻很在意,因為這個男人是狗的主人。赤腕慢慢靠近了這個男人,然後他差點停止了呼吸。
    男人的身前是一個泥坑,他的狗躺在了泥坑裏一動不動,身上全是淤青。
    狗死了。
    狗的死,赤腕隻想到了一種可能,他壓抑不住心裏的憤怒跟狗的主人說了一切。是科基摩下的手,這都是人氣下滑的科基摩實施的報複,赤腕希望男人能給這隻狗報仇。然而狗的主人搖了搖頭,安靜地把狗埋葬了。
    他說如果這樣做的話就會被團長趕出去,之前就等於白做了。他還說他是外人,過了明天的聖誕節,就又要去別的地方了。
    赤腕生氣了,他覺得狗的主人很懦弱,他替狗有這樣的主人感到惋惜。
    ‘你是誰?’狗的主人問赤腕。
    赤腕沒有回答。
    ‘你身上也有很多淤青哦。’狗的主人打量這赤腕。
    赤腕不想搭理狗的主人,他想要離開,但是他的視線離不開狗的墳墓,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什麽,心中的情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眼角邊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滑到了他的嘴邊,鹹鹹的,澀澀的。
    想要釋放出心裏的壓抑,赤腕放聲痛哭。
    ‘是這樣的啊。’狗的主人這麽說道。
    ‘你是亞連的朋友啊。’
    赤腕終於知道,原來這隻狗,叫做亞連。
    這是赤腕和狗的主人的相遇,然後,他們的故事從聖誕節開始。
    聖誕節當天,狗的主人帶著赤腕在熱鬧的大街上派傳單。那是馬戲團的傳單,狗的主人為了吸引路人在街上開始了即興表演,不善於與人接觸的赤腕站在了邊上,赤腕不打算參與表演,可表演的中途狗的主人卻讓他上場,還指引他完成了一係列的動作。
    觀眾獻上了他們掌聲。
    這是第一次,赤腕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自從遇到了狗的主人,赤腕便遇到了很多第一次。
    ‘你是亞連嗎?’人群裏有人這麽問赤腕。
    ‘亞連是狗。’赤腕這麽回答道。
    但是對方卻告訴赤腕,亞連不是狗。
    ‘你不是亞連的話,就不要再靠近馬納了。’赤腕被這麽告誡著。
    ‘馬納。’赤腕這麽喊狗的主人,狗的主人回過頭應他了。
    赤腕終於知道了狗的主人的名字,原來他叫馬納。
    馬納說沒人知道他叫馬納,除了他的弟弟。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馬納決定要去找他的弟弟。
    赤腕沒有辦法阻止馬納,因為說到弟弟的時候,馬納仿佛變了一個人。直到傍晚,赤腕在路邊看到了精神不振的馬納,馬納並沒有找到他的弟弟,赤腕隨後將他帶回了馬戲團。
    聖誕節的表演如期舉行,首先上場的是馬納,而他跟在他後麵的則是科基摩。當科基摩從赤腕身邊經過的時候,赤腕用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看著科基摩。
    ‘你這是什麽意思。’科基摩沒有走上舞台,而是停了下來站在赤腕的麵前這麽說道。
    馬納是軟弱的人,所以他什麽都不做,但是赤腕不是。
    ‘狗死了,渾身都是傷,隻有你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赤腕當著科基摩的麵指控了他的罪行。
    科基摩看著赤腕,笑了。他喊來了所有的人,他說狗是赤腕殺死的,是赤腕殺死了那隻可愛的,赤腕殺死了會表演的狗,因為赤腕他嫉妒。
    猜疑和鄙夷的視線此刻都集中在了赤腕的身上,赤腕的身體顫抖了,他知道,他說什麽都沒有用,也沒有人會相信他。
    抓起了身邊的酒瓶子,赤腕將瓶子揮向了科基摩。隨著砰的一聲脆響,有人倒下了,但是那人不是科基摩。
    倒下的卻是本該走上了舞台的馬納,最後的一刻,馬納保護了科基摩。
    ‘不可以做這麽悲傷的事情。’腦袋冒血的馬納輕聲地對赤腕說。
    為什麽要保護科基摩呢?為什麽這麽的軟弱呢?赤腕不懂,赤腕的憤怒開始轉向馬納。
    一拳,兩拳,赤腕把此刻所感受到的全部,都發泄在馬納的身上。
    “那一刻,赤腕本來弱小的左手似乎變得有力起來。”細細地訴說著,亞連的手顫抖了起來,這份回憶對他來講還是沉重了些。
    大概聽懂了亞連說的這個故事,莉亞依靠在了亞連的身邊,雙手輕輕握住了亞連的手,漸漸握緊。
    感受著莉亞手心的溫度,亞連低下了頭,眼眸裏的那一絲內疚並沒有因此消失。亞連繼續講訴道“馬納沒有反抗,最後是團長趕來了。團長命人將我帶走,關到了獸籠裏,而籠子裏麵有兩隻凶猛的豹子。”
    “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了,但是有人救了我。可救我的人說,馬納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我。”
    “原來,那一晚馬戲團的人都離奇失蹤了,等我回去的時候,隻剩馬納一個人。”
    “隻剩一個忘記了我,也忘記了自己的弟弟的馬納。”
    “他對著我說,你去哪裏了啊,亞連?”
    “把我和狗弄混了。”
    “這一刻我終於知道馬納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我是什麽意思,是因為我打了馬納,毫不留情的對著他的腦袋打了好多下。所以,我決定陪在馬納的身邊,作為亞連,告訴他,那些他所忘記的事情。”
    說到這,亞連看向了莉亞苦笑道“亞連這個名字,是我偷回來的。更過分的是,馬納死後,因為過於依賴馬納,我還將馬納的人設偷走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我。這就是赤腕的故事,我的故事。”
    盯著亞連,莉亞久久說不出話來。很多的話語,很多的事情在她的腦海裏碰撞著,然而她一句都說不出口。而在莉亞的注視下,亞連輕聲道“被嚇到了嗎?”
    莉亞抿了抿唇,下一秒便緊緊地抱住了亞連。
    “莉亞?”。
    莉亞的舉動讓亞連始料不及。
    並不是被嚇到,莉亞確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要說為什麽的話,是因為她現在想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成為為自己開脫的借口。比起亞連,真的小偷,她想,是她自己。
    一直思考著應該說些什麽,莉亞最後低下了頭,臉完全埋在了亞連的肩頭,喃喃,“對不起。”
    亞連一怔,摸了摸莉亞的頭笑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
    “那是因為……”緊抓著亞連外套的衣襟,莉亞抬起了頭,看著亞連悲傷的笑容,莉亞繼續道“因為……”
    這一刻莉亞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亞連,告訴亞連她不是莉亞,她不是繪理紗,也不是歐亞。但是……
    她知道,這並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這個秘密一旦說出來,將會牽扯到海洛和卡洛娜,她不能一個人擅自就說出來,不能。
    “我……我有想說的話,但是……”不能好好表達自己的感情,莉亞急的快要哭出來。
    輕輕撫摸著莉亞的臉頰,亞連輕聲道“是在煩惱不知道說些什麽嗎?”
    莉亞點了點頭。
    “那,我來問你來回答,可以嗎?”亞連笑著,拇指停留在莉亞的眼角,細聲問道“莉亞會變得討厭我嗎?”
    莉亞使勁搖了搖頭。
    “那……”亞連說著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對我的感情,會變嗎?”
    沒想到亞連會這麽問,莉亞怔住了。握著了亞連的手腕,莉亞哽咽道“怎麽可能會變啊,笨蛋。”
    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了莉亞的額頭,亞連閉上眼笑了“謝謝,莉亞。這樣的話就足夠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莉亞反問道。
    “嗯。”亞連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就能繼續往前走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亞連,亞連沃克。”
    “亞連……但是”
    “如果說還有什麽的話……”
    打斷了莉亞的話,亞連忽然坐直了身子。
    看著疑惑中的莉亞,亞連偏了偏頭,“聽說,在你離開教團的三個月裏一直和瓦伊茲利在一起,那是,真的嗎?”
    “呃。”莉亞一瞬間結巴了,最後三個字亞連是加了重音了,看來他是挺在意的。
    可聽說?聽誰說?想起了白天卡洛娜所說的話,莉亞真是又氣又恨。她之所以會跟著瓦伊茲利是因為需要瓦伊茲利幫忙找到亞連啊,事實證明瓦伊茲利確實幫她找到了亞連,雖說三個月裏一直和瓦伊茲利在一起不假,但是卡洛娜這麽給亞連轉達會死人的啊。
    “呃是什麽意思?”亞連追問著,笑意更深了些。
    無奈,莉亞點了點頭,隨後補充道“因為某個協議,確實一起行動來著。說到底,我之所以會和他一起還不是因為你,那天死活要一個人走,拉都拉不住。如果不是瓦伊茲利,我根本找不到你。”
    越說越覺得在這件事上自己占理,莉亞變得氣鼓鼓的。
    得知莉亞和瓦伊茲利走在一起的原因後,亞連隻恨自己太年輕。
    “可惡,這個無處不在又輕浮的印度人。”亞連嘟嚷著。
    和亞連並排坐著,莉亞靠在了亞連的肩膀上,“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瓦伊茲利,他真正感興趣的,是歐亞,還有那些被我忘記了的事情。我配合他找回我失去的記憶,他幫我找到你,在那三個月裏,我們就是這麽簡單的關係。”
    “失去的記憶?”亞連不禁重複。
    “嗯。”莉亞點了點頭,目視前方,“在莉亞遇到弗蘭斯和露緹前,在來帶孤兒院前,作為繪理紗時的記憶。”
    沒有留意到莉亞用的是第三人稱,亞連輕聲道,“你說繪理紗……那現在,都想起來了嗎?”
    嘴角輕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莉亞喃喃“並沒有,隻是想起了當初是怎麽離開教團而已。”
    “離開教團?莉亞以前就知道教團嗎?”這展開有點出乎亞連的意料。
    想起前不久在巴勒摩所發生的事情,莉亞解釋道“大概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知道,當時是從教團裏逃出來的,因為移植聖潔的實驗失敗了。差點就要死了,但是被救出來了。逃出來了,被聖潔選上後什麽都不知道就回去了,現在又跑出來了……到底在做什麽呢,我。”
    聽著莉亞的碎碎念,亞連偏了偏頭靠在了莉亞的腦袋上。第二驅魔師第三驅魔師,中央的實驗,亞連知道一些,隻是他不曾想過,莉亞曾經也是實驗品之一。
    莉亞當時極有可能因為實驗失敗死去,但此時莉亞就坐在他的身旁。
    “謝謝……”想著,亞連親吻著莉亞的額頭,“謝謝你現在還好好的在我身邊。”
    莉亞的臉刷一下就紅了,猛地坐直了身體,“重點是這個?”
    亞連怔了怔,笑了。
    “嗯。”
    遠處,原本坐在樹上的金發男子一躍而下。最後看了一眼湖邊黑發少女的背影,男子垂簾,最後朝著篝火的方向走去,然而才踏出一步,便有人喊住了他。
    “林克監視官。”戴眼鏡的男子從邊上走了出來。
    “是你?”林克愣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也還沒睡嗎?喬尼。”
    喬尼點了點頭,“嗯,忽然醒來,發現大家都不在。”
    科學班的喬尼,這個人林克印象並不深刻。
    “回去吧。”留著這麽一句話,林克繼續往走著。
    “我可以認為,林克先生和亞連是同伴嗎?”在林克身後,喬尼輕聲說道。
    林克這一瞬間遲疑了,然而他沒有回答喬尼的問題,甚至沒有回過頭,林克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
    在黑暗中,喬尼低著頭,眼鏡下的神情,誰都無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