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今朝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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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和梨花進來時盤子已經空空如也,魚湯也已經幹淨的連魚刺都已經被我們嚼碎咽到肚子裏了。
她們好像都剛剛換了一身衣服,桃花紅衣如血,梨花白衣勝雪,兩人的頭發好像都沒有幹透,應該是剛剛沐浴更衣而來。
我們一抬頭都可以看到她們都是已經完全發育成熟的女子,輕薄的紗衣自然包裹不住一個成熟的身體,她們仿佛剛剛從夜雨中素麵朝天而來,隨隨便便站在那兒卻沒有一點點隨便的意思。
“看到被顧客吃的幹幹淨淨的盤子,做飯的人總是特別開心的。”桃花真的很開心的樣子,笑容在她的唇邊嘴角泛濫。
“越精貴的飯自然是越好吃的,吃的已是感覺,不是溫飽了”,冰女笑容如蜜語氣卻如刀。
“其實隻要再有一天再好的感覺真的都比不上溫飽的,可是我心太軟了總不想虧待顧客,賣飯的其實都知道顧客越餓其實是越容易出價的,可是我總是狠不下心來看來我是成不了一個絕好的生意人啦。”桃花笑著卻哀歎了幾聲,不知道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我們惋惜。
“看來遇到你這樣的生意人真是我們的運氣,桃花姑娘,”花花的酒足飯飽後語氣又變得油滑起來。
“公子客氣了,遇到你們這樣的顧客才是我們的福分。”桃花說著淺淺一欠身,仿佛道不盡無限溫柔。
女人有時真的很奇怪,對女人或許永遠唇槍舌戰,但對男人卻永遠仿佛是水做的。
“我想知道如果我們真的不識貨的的話,你們這頓飯準備賣我們多少錢呢?”花花好像一直對八百兩黃金一頓的晚餐有點耿耿於懷。
“如果諸位真的不識貨的話我們也隻有自認倒黴了,但這頓飯你們也是吃不了的了。”
“吃不了?”
“當然吃不了,我們還得賠上四口棺材,雖然這是賠本的買賣,但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的,而且替人送終本來就是積德行善的事,這種善事我們一般都是義不容辭的。”
“不識貨就得死?”
“來到人間的人本來就是準備下地獄的,千古艱難惟一死,我們豈非正是在助他們一臂之力。”
“看來姑娘的這頓飯不是每個人都配吃的。”
“也許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配下地獄的,所以公子和這位老先生真的不必內疚自己恰巧識貨才不得已吃到了八百兩黃金一頓的晚餐,這是上天的旨意,也是菩薩的意思。”
“菩薩的意思?”
“諸位難道真的不知道?諸位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剛才的這頓晚飯就是菩薩餐,吃過菩薩餐的人自然就是菩薩的朋友,菩薩自然會保佑諸位下地獄的。”
“如果不吃菩薩餐是不是就下不了地獄啊?”花花急忙問道。
“來到這裏的客人自然都是準備下地獄的,菩薩肯定不會讓每個人失望,但到底要下哪一個地獄,這完全是菩薩的意思。”
桃花的笑容現在看起來真的像一個菩薩,和剛才那位自稱生意人的老人完全不一樣的菩薩,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紅菩薩。
“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呢?”老鬼顯然問的比較匆忙,雖然他的語氣一直都是這樣慢悠悠的。
“菩薩既然已經決定要保佑諸位了老先生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既然終究要下地獄的,又不妨現在遊戲一番人間呢?”
桃花說著和梨花分別將兩個壇子擺在了桌子上。
“爺爺剛剛吩咐我們姐妹好生照顧諸位的,但兩個弱女子又能怎樣照顧好客人呢?”桃花說著唇邊不禁輕輕無力一歎,一絲嫵媚不由的就順著燭光爬上了她的臉。
“好在敝處除過爺爺珍藏的佳釀“心事”外還是有一些桃花自釀的酒水的,我們姐妹倆希望可以在雨夜紅燭下不枉這場夜雨陪諸位小酌一番,也算略盡賓主之誼,不知諸位是否肯賞光呢?”
桃花說著將目光落到了冰女臉上,也許他知道男人自然是都會留下的,但從她的表情裏看不出來是希望冰女留下還是離開。
“桃花姑娘是希望我留下呢還是希望我離開呢?”冰女臉上笑容依舊但語氣中明顯有挑釁的味道。
“說心裏話女人當然都希望喝酒時酒桌上沒有一個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的,但我卻又希望你留下因為我想看看一個比我漂亮的女人喝醉了是什麽樣子的。”桃花的回答即恭維了冰女又沒有一點示弱的意思。
“那我就留下”冰女的的笑容仿佛已有了淡淡的醉意,“大多數女人或許都討厭男人喝醉的樣子,但大多數男人其實都喜歡女人喝醉的時候。”冰女的目光從我們幾個男人臉上依次掃過去說道。
“冰冰姑娘說的很有道理,為了讓這幾位公子開心我們今夜又何妨一醉。”
“不醉不歸,相信這幾位公子一定會讓我們開心的。”冰女說道。
“桃花姑娘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們這酒的名字?”老鬼好像還在對剛才的“心事”念念不忘。
“這酒是沒有名字的”桃花說道。
“沒有名字?這酒可是桃花姑娘自釀?”
“正是,閑來無事聊作遊戲打發時間罷了。”
“姑娘沒有想過為它取一個名字?”
“小女正是想了很久才決定不為它起一個名字。”
“願聞姑娘高見。”
“先生言重了,在小女子眼裏它們本是極普通的一種液體而已,若賦名於它,不論我怎樣避免,總不免將自己的感情強加於它,知道它名字的人喝下去總不免將自己的感情摻雜進味蕾裏,那我們舌頭嚐到的也許就不是它本來的味道了。”
“姑娘此番見識真的讓在下折服,無名之酒才是最純粹的酒,但無名之人是不是最純粹的人呢?”老鬼說著輕笑幾聲,已是自然自語一般。
“先生見笑了,一個小女子的胡言亂語罷了,吾本無父無母之人,飲這無根無名之酒,豈非正好合適。”桃花說著慘然一笑,眼睛裏仿佛已經溢滿無以名狀的憂傷。
眾人都不說話了,窗外的雨聲灌滿了每個人的耳朵,偌大的雨點滴落在一汪池水裏,敲打在每一片飄搖的浮萍上,我們都不在雨裏,可身世浮沉雨打萍,哪片浮萍又真正能逃得過這場雨。
“既然今夜諸位肯賞臉同小女子同飲這無名之酒,那我們又何妨賜它一名,以祝雅興。”桃花好像不想讓氣氛哀傷下去,略一低頭,臉上又綻開一朵桃花。
“如此甚好,我們即使醉了也能醉個明白。”老鬼搶先說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能醉在有名有姓的酒裏,也不枉一場醉事。”花花附和著老鬼。
桃花忽然走到我的麵前,燭光下她的臉暈眩在淡粉色的朦朧裏,瞳孔裏和窗外的夜雨一般霧靄深沉。
“那就有勞王公子給這薄情水一個名分吧,”桃花的聲音輕的仿佛隻是在說給枕邊的人聽,未開口時唇邊已經綻開一朵桃花。
她的臉離我很近,我忽然聞到了一種本不該從她身體裏散發出的異香,這種香味也是今天到達人間時我才聞到的但絕不是從桃花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我心裏猛然一顫,這是梨花身上的味道,可現在站在我麵前的卻是桃花,永遠燦若桃花的女子,梨花現在正站在窗邊,雙眼望著窗外,仿佛獨處在另一個人間。。
我絕對相信自己的鼻子,我也許不會相信我的眼睛但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鼻子,我能分辨出所有人身上不同細微差別的味道,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我的秘密,每個人豈非都有自己的秘密,可這桃花身上梨花的味道是不是她們的秘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不敢看她的雙眼裏深不見底的溫柔。
“今朝如何?”
“今朝,今朝有酒今朝醉,身在今朝又何必多想往日,”桃花臉上已經飛滿紅暈,“我保證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名字了,王公子真的一點沒有辜負這薄情淡水,但釀酒的人呢。”桃花一轉身,一縷長發已經纏在她的小指上。
“一個連酒都不忍辜負的人自然不忍唐突佳人了,我喜歡這個名字,為這個名字我就已經願意大醉一場。”冰女看著我的時候就像一塊春水裏正在消融的冰。
“那我們還等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與爾同銷萬古愁。”花花已經將桌上的酒壺全部打開。
喝酒的方法是桃花提出來的,我們六個人剛好兩個人一組,每組正好一男一女,分人也是桃花提議的,我當然和她一組,她說釀酒人和起名人一組當然是再合適不過了,冰女和老鬼一組,梨花和花花一組。
喝酒的方式再簡單不過了,每次每組都是一小碗,誰喝當然都可以隻要酒碗見底就行,這當然是女人最喜歡的喝酒方式,因為她無論喝多少都是可以的,總有一個男人為她兜底,這當然也是男人最喜歡的喝酒方式,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為一個女人代酒的,當然前提是在座的每個女人都是女人中的女人。
其實在座的女人隻要任何一個在場,任何一個酒局都不會了無生趣的,而她們現在就坐在我們幾個男人身邊。
桃花當然已經為我們斟滿了一杯酒,她轉頭看著我時我當然看的到她眼睛裏閃動著的三月桃花般的柔情而她的身體裏卻傳來梨花一樣的體香。
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這是我的今朝。
桃花的眼睛開始閃光。“看來我的眼光還真不錯,話越少的男人酒確實是喝的最快的。”桃花笑著已經又為我們斟滿。
“對一個真正的男人而言,快未必就是好啊。”冰女滿心的不屑都摻雜在她的笑聲裏,她將一碗酒一份為二,與老鬼微微一碰,兩人都慢慢喝下。
梨花將她和花花麵前的酒碗倒滿,看了花花一眼,見他略有遲疑,已將酒碗端起緩緩倒入口中,姿勢竟如聽雨拈花般優美,一碗酒後,沒有多餘的支言半語,她的臉色仿佛愈顯蒼白,卻更顯的不沾一絲人間煙火。
桃花也將一碗酒端起,在唇邊擱了許久,忽然轉頭問我:“你喜歡大口喝酒還是小口抿酒的女子呢?”
我沒有說話,伸手接過來,一口喝了下去,我接觸到她的手指時,她的小指猛的纏上了我的無名指又瞬間鬆開。
“我喜歡滴酒不沾的女子。”我輕輕對她說,將酒碗又放回到她手裏。
“那今晚奴家就隻為公子斟酒。”桃花的聲音甜而不膩仿佛一樹桃花正開的絢而不爛。
冰女和老鬼還是一人一半喝了下去。
花花這次當然是搶著自己倒滿,分三口終於喝幹,但兩頰卻已飛滿紅暈,他和梨花兩人現在一紅一白,相映成趣。
桃花為我斟滿又親手送到了我的唇邊。”
“還行嗎?慢點喝。”
我輕輕點頭她慢慢揚手一碗酒又緩緩流到了我心裏。
“君問歸期未有期,”老鬼半碗酒下肚就隨口吟出李商隱的這句詩來。
“先生動情了,可巴山夜雨又怎比得上這人間煙雨呢?”
“比得上如何,比不上又如何,君即已不再問餘又如何能有歸期呢?雨下在哪裏還不都是下在夜裏,人醉在哪裏還不都是醉在酒裏。”老鬼搖頭輕歎一聲又獨自替自己斟滿。
“今朝在此,不思歸期。”花花將自己麵前滿滿一大杯一飲而盡,整個人卻都好像紅起來了,像一隻被剝了皮的蝦。
桃花一杯一杯替我斟滿。
我一碗一碗的仰頭喝幹。
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熱。
我知道自己不想灌醉別人,隻想灌醉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我隻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醉過。
我已經試過無數次,張馨雨說我們不合適之後我就已經試過無數次。
酒越喝越清醒,她的音容笑貌在我心裏越來越清晰,張馨雨這片森林在我的腦海裏愈發參天蔽日。
張馨雨,那個聞到酒氣雙頰就飛起霞光的女子。
那個看到我沾酒就眉頭緊皺的女子。
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陪我共剪西窗燭的張馨雨。
日後,如果真的存在日後,人間這場夜雨,我又能卻話說給誰聽?
酒既已不能醉人人又能奈之若何?
一個狹隘到心裏隻能容下你一個的人難道都不配醉一場?
我當然知道一個為了女人醉酒的男人是最沒出息的,一個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選擇醉酒這種方式逃避。
很遺憾,上天兒戲如此,我不能為心愛的人醉一場,我甚至都沒有機會成為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沒出息的男人。
但出息是什麽?是揮手含笑送君去的的風度?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灑脫?是埋頭十年磨一劍的堅忍?對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出息或者不出息,都是借口,都是心有不甘卻有口難開的借口。
我是一個狹隘的沒出息的男人,這是我們兩個人最後的共識。
這樣的男人為你去下地獄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理由,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做什麽都不需要理由。
如果真的需要強加一個,我高興是最敷衍的理由。
我愛你是最活該的理由。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散發著奇異花香的液體雖然不能將我麻痹卻一點點滋潤著我的口舌心扉。
它的名字叫今朝,這是我起的名字,我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畢竟今朝不同往日,我已不是你的心事,你再也不會在長安的夜雨裏寫信告訴我你邊想我邊聽雨竟睡著了,醒來時卻不由的落下幾滴珠淚,因為你枕的不是我的胳膊。
我再也不會在雨天自遠方忽然寄一首隨心的詩給你,我不知道你是否還會記得我寄給你的最後一首的無聊的句子:雨落憑欄探秋意,窗開俯首聽水聲,無意抬頭窮碧落,轉身獨享一人秋。
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對你的思念,上至碧落,下及黃泉。
我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為什麽我會將現在口中的酒起名今朝,不是為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隻是為了可以和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多麽平庸愚蠢無聊的願望,或許隻配我這個狹隘沒有出息的男人。
人世千般苦,最苦是相思。
思念一個已經見不到的人,躊躇幾杯永遠不醉人的酒,人世間最無奈的事想來也莫過於此。
往夕越甜,今朝越苦。
這是上天對我的的諷刺,也是上蒼對我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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