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主要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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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簪記!
    第二日果然如清意所說一般,待梓衿到丁氏那裏請安過後便被吳嬤嬤拉著學女經女德。聽嬤嬤講著女子該如何如何方能贏得好名聲,她心思早就飄遠了,隻想著清意今日能不能帶回些有用的消息。
    李坊主和張掌櫃對她這個小主子又是什麽樣的態度呢?畢竟張夫人已經去世七八年之久。她回府已幾月有餘,若這他們對原來的主子心存一分敬意,早就來請安了,難道是欺辱她年少又不得喜愛生了異心?
    思緒一轉,這二人被丁氏收買了也不一定。她可是聽嬤嬤說過,這世道裏但凡女子的陪嫁可都是自己掌管著的,若是身故那也是留給子女,沒有子女的就會歸還給娘家,沒有讓夫家管著的道理。而爹爹向來標榜著高風亮節看不起這些子營生,斷不會理這些“俗物”,就怕丁氏打著為她掌管的旗號,暗地裏將簪坊收入囊中。
    若是被丁氏掌管著,她又該如何取回呢?她現在實在是太窮了啊……
    “姑娘,姑娘若還是這樣兒,嬤嬤可要生氣了。”吳嬤嬤見自家姑娘眼神兒空洞洞的愣著不動,就知道姑娘又走神了,屈指敲了敲桌。
    “嬤嬤,別生氣,我定會好好聽講。”斂住心神,她呼了口氣,坐直。
    “姑娘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如講給嬤嬤聽聽,嬤嬤也能給姑娘出出主意。”吳嬤嬤畢竟是在大宅裏做了幾十年教養嬤嬤的老人了,不說世事通透,但總是有些見識的,看姑娘魂不守舍的樣子,哪能不知道姑娘是有難事。
    “嬤嬤,我們這苑裏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每月裏也就不過二十兩銀子進賬,雖是一應日常事物不用操心,但用錢的地方總是多的,別的不說,光是打賞就要花出好多個大錢去,若是到了時節還得再多花些。乞巧節就要到了,按照府裏的慣例,丫鬟們都是要給些賞錢的,再不濟也要備上瓜果針線等物什,這又是一筆花費。聽清瀾說小廚房裏米和麵都所剩無幾,若要再添置隻能等下個月的月銀,更別說是雞鴨魚肉新鮮菜蔬了。若沒其他進項,這日子如何能過得舒坦。”她也不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嬤嬤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簪坊的事兒還得嬤嬤替她拿主意呢,不能吃小灶,她是真的很崩潰啊……
    “我的好姑娘,哎,嬤嬤知道姑娘的難處,但現如今,哎。”吳嬤嬤心裏自然有千萬句要說的話,但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夫人掌管著徐府內院可謂是妥妥帖帖,沒有一絲錯處,該給姑娘的月例銀子一分不少一天不晚,但是姑娘是徐府嫡出的二姑娘,哪能每月就用個二十兩銀子呢,別的不說,光是想命人出府到劉記買點糕點蜜餞零嘴都得一兩銀子。但這話她說不得啊,說起來豈不是挑撥離間?姑娘的日子已經夠難的了,她隻望著姑娘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長大,然後嫁個好人家。
    再來就是,已經身故的張夫人也並未給姑娘留下好東西,原本她接過佟嬤嬤著人給的嫁妝單子還狐疑呢,怎麽單子上全是些玩物,沒個莊子也沒有田產,有幾箱子綢緞布匹因年久沒好好保存已是爛的差不多了。細細打聽了府裏的老人,這才知道張夫人去世時也就隻剩下這麽些東西了,如今能撐著偌大一個徐府,還是夫人從丁家帶來十幾家嫁妝鋪子還有百畝上好的良田。涉及到已故的張夫人,吳嬤嬤心裏計較一番還是未對姑娘明言,隻是著丫鬟好好清理了張夫人留下的幾箱子東西,雖不甚值錢,但好歹是夫人留下的,也做個念想。
    見吳嬤嬤紅著眼眶連聲歎氣,徐梓衿心裏竟也有些難過。心裏歎著,怎麽老天沒給她開個金手指,還落得這麽個坑爹的處境。
    “嬤嬤,我聽說我娘親從前是有個簪釵鋪子叫韻寶記,還有金銀作坊,若是能好好經營說不定能有點進項呢?”怨天怨地已是無用,還不如想點辦法從困境脫身。
    “簪坊?嫁妝單子上倒是未寫,你從何處聽得的?”吳嬤嬤不是徐府的老人,又是不受重視的汀蘭苑裏頭的嬤嬤,僅憑空閑時和那些子丫鬟婆子扯談,所得消息畢竟有限。
    “上回詢問清意家裏都有些什麽人時,清意說起兄長就在我娘親的簪坊裏當學徒,我這才多問了清意幾句。清意去簪坊裏尋她兄長時,也見過他們做的簪釵,有幾件跟母親留給我那一箱子首飾一模一樣。”這還是清意值夜時替她梳發時與她說的。
    “清意性子沉靜,她說的應該可信,隻是為何佟嬤嬤並未提到這簪坊?其中怕是有隱情,姑娘且慢慢打聽清楚,若真是夫人留下的,姑娘大可等老爺回府後跟老爺說上一說,必是十拿九穩的事兒。”思至此吳嬤嬤臉上露出了一份笑容來。
    在徐梓衿翹首以待的期盼中,午飯過後清意總算是回府了。清意撩了簾子進門還未來得及請安就被她拉拉到內室,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呢。
    “清意可見到了李坊主?”
    “今日奴婢早早出了府跟兄長一起到的簪坊,李坊主知曉奴婢在姑娘跟前當差,還未等奴婢說明來意,李坊主就問了奴婢許多話,奴婢一一說給姑娘聽如何?”清意見姑娘著急,隻福了福就回話。
    徐梓衿點了點頭。
    “李坊主先是問姑娘可還安好,在府裏日子過得如何,聽聞姑娘病了一場很是凶險,曾使林大娘,也就是李坊主的妻子來探望過,但是並未見到姑娘。”說道,清意看姑娘若有所思便停頓了片刻,直到姑娘微微點了點頭才繼續。
    “坊主還問姑娘病愈後,張掌櫃可曾來見過姑娘,自姑娘到莊子上養病,已經一年有餘,想必賬目上還要跟姑娘對上一對的。再過半月就是簪坊統算結清的日子,張掌櫃想必是要請示姑娘的。李坊主還說了,若是姑娘不嫌棄,明日他就來府裏頭拜見姑娘。”
    “不嫌棄,當然不嫌棄,請坊主明日就過來吧!”聽到這兒徐梓衿自然直到這李坊主想必是個念舊主的人,當下疾呼了幾聲“嬤嬤,嬤嬤!”
    吳嬤嬤聽得自家姑娘的呼叫,連忙從側室幾步跨進來,氣兒還未喘勻,見姑娘欣喜的連拍幾回手掌,嘴裏念叨著“這下可有救了,終於能發財咯!”,嬤嬤心裏頗覺趣致,但還是整了整衣裙,勸誡姑娘道“姑娘上午才答應嬤嬤好生記住規矩的,這才不過一會子功夫,就忘到西邊去了,我看還得跟姑娘好好說道個幾日才是!”
    “嘻嘻,嬤嬤,清意可是帶回個好消息呢,嬤嬤快來與我一起想想主意。”徐梓衿吐吐舌頭,挽住嬤嬤的胳膊,示意清意也站在一邊,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給嬤嬤聽。
    “姑娘,我看這李坊主話裏話外的意思,倒似是說那張掌櫃有不妥當之處。”吳嬤嬤一聽李坊主的問話就察覺出問題來,沉思片刻又問“姑娘對這張掌櫃可還有印象?”
    徐梓衿搖搖頭,並未多說,若是這徐府二姑娘從前是常見張掌櫃的豈不是露餡了。
    吳嬤嬤心裏已是有了計較,撇了一眼清意未再說甚麽,思及自己姑娘今日愈發歡脫的性子,囑咐了幾句見客之道,才出了苑子到總管那兒去了。
    若要見府外頭的人少不得要報備一番,不然門房可不放人。還有大廚房那裏也要去先說一聲的,若是姑娘要留那坊主用飯,苑子裏的小廚房沒甚好食材,一時之間怕是要抓瞎。雖然心裏也知曉簪坊這事兒沒那麽好辦,但見姑娘鉚著勁兒,也不好說風涼話,隻盼姑娘真能成功才是。若是多些錢財也能好好出去采買些菜蔬雞鴨魚肉,給姑娘補補身體,也不枉費自己那一手廚藝。
    這麽一想,吳嬤嬤倒是腳下生風臉上帶著笑兒,一路上各位婆子媽媽見了,無不捂嘴揶揄兩句或是笑著打上一聲招呼。說來這也是吳嬤嬤的好本事,無論哪個苑裏的都愛跟她閑聊幾句。
    第二日待徐梓衿依舊在阮芷苑用早飯,難得小包子也一並在阮芷苑,無視向來與她不對盤的大姑娘,她直接坐在小包子旁邊。逗弄著小包子喝過一碗五穀雜糧熬成的粥,又用了兩隻燒麥,這才罷手。
    也許是因為小包子身體有好轉,加上陳姨娘如今愈發驕縱,清瀾聽得的消息,爹爹已有數日留宿在馨雪苑,府裏頭也隱隱有人說是大夫診了脈,陳姨娘懷的必定是男胎。因此丁氏如今倒不太為難她,或者說沒那閑心搭理她。倒是收獲了大姐姐徐杳琴白眼無數,嘴裏也明槍暗箭的沒個好詞兒,但如今不用到林先生麵前受氣,徐梓衿對大姑娘的挑撥幹脆一笑置之,有種你又能奈我何的豁達。
    用過飯後又聽爹爹訓了會兒話,徐梓衿這才回了苑子。才進苑門就見清彤守在門口,說是李坊主已在大廳裏,求見姑娘。
    徐梓衿心裏欣喜,麵上卻不露,隻淡淡的笑著,緩步進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