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智鬥張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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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簪記!
    為能穩妥的拿回簪坊,徐梓衿思慮了幾個晚上,甚至列出單子將其中關節寫出,一一推敲,這才有了些底氣。
    至於什麽時候將這事兒請示丁氏,她也是想好了的,特地選在初十的早晨,隻因這一天陳姨娘會與她們一道在阮芷苑用早飯。
    也許真是母憑子貴,陳姨娘肚裏的孩兒還未出世陳姨娘就已經享盡了各種特權,每月逢十才需要向主母丁氏請安。其他優待更是不用說,隻看廚房裏打了雞血似的忙不迭將燕窩粥魚翅鮑魚送到馨雪苑就知道了。
    每到陳姨娘出現的日子,徐梓衿能很明顯的察覺到丁氏十分不耐。既要端出主母的架子,又要透露出幾分對陳姨娘的體貼照顧,看丁氏那精神恍惚言行矛盾的樣子,連徐梓衿也不得不在心裏暗歎,這時代女人實在難做。
    但每到這時候,因為無暇他顧,丁氏總是十分好說話的。
    吃過早飯,陳姨娘扶著肚子嫋嫋娜娜的請安告退,徐杳琴小心翼翼的扶著姨娘。丁氏擺擺手示意,神色有些萎頓。
    徐梓衿放下手裏的茶盞,輕聲說道“母親,昨日韻寶記的李坊主來請安,說是這個月是結算的日子,母親,我能與三管事一起對賬嗎?”
    丁氏放下撐著額頭的手,直起身子朝後頭靠了靠,看了徐梓衿兩眼,她未料到二姑娘如此直白。這府裏頭什麽事能瞞得了她,二姑娘見了韻寶記的李坊主,李坊主一進徐府就有人給她報了信。她以為二姑娘會等夫君回了徐府直接求到他麵前去,沒想到卻直接求到她這來了。在莊子裏住了大半年,沒想到倒是聰明伶俐了,丁氏也不由得對她高看了一分。
    “韻寶記是你母親的嫁妝,原本就該你自個管著的。原先看你還年幼,三管事是你爹爹親指,替你暫時對對韻寶記賬目,免得奴才們以為沒人管了反倒生出異心。韻寶記就你自個兒去打理吧,有吳嬤嬤幫你出謀劃策想必不會出錯。佟嬤嬤,命人告訴三管事一聲,將所有賬目送到二姑娘苑裏去。”
    “謝謝母親,母親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爹爹不在府裏,母親去補補覺吧。”徐梓衿這話倒是出自真心,看丁氏被陳姨娘的囂張做派打擊得萎靡不振,反而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觸。
    丁氏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麵色沉靜的二姑娘,也不再說話。
    徐梓衿看丁氏精神不好十分識相的告退。
    “嬤嬤,成了!”到了汀蘭苑,徐梓衿再繃不住,抱住嬤嬤大笑起來。
    吳嬤嬤趕忙拉住姑娘往側室裏走,本想責備兩句二姑娘又得意忘形失了規矩,但看姑娘那咧著嘴笑得模樣,終究沒舍得說,也笑著拍了拍姑娘的手。
    “嬤嬤,我一定要將韻寶記發揚光大,賺很多很多的錢!到時候我們帶上清瀾清彤清意,周遊天下去!”
    “姑娘有這信心是好的,但世事並不都是那麽輕易,姑娘還是得沉下心來,畢竟那韻寶記,生意可是不太好呢。”吳嬤嬤還是忍不住潑了冷水。
    “嬤嬤,你放心,事在人為,何況我還有嬤嬤為我出謀劃策呢。”徐梓衿皺了皺眉馬上又嬉皮笑臉起來。過了丁氏那一關,接下來的事兒她可是成竹在胸,必能將韻寶記收到她的掌控之下。
    不過,正如嬤嬤所說,韻寶記生意不好是事實,解決掉張掌櫃這個麻煩後還得再想辦法。鼓起腮幫子想了片刻,對嬤嬤說道“嬤嬤,我早晨沒吃飽……”
    吳嬤嬤原以為姑娘在想什麽妙招呢,畢竟姑娘的娘親可是出自皇商張家,聽說手裏光是簪釵圖冊就由一大箱子。熟知,姑娘一開口,還是記著吃。
    “嬤嬤定是給我留了點心的,嘻嘻,端到耳室去可好,我正有些事情想問清意呢。嗯,叫上清瀾一起吧。”對於簪坊的事情,清意比她清楚,她正可以向清意請教請教,再與清瀾一起商量商量對策。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耳室裏,徐梓衿半睡在躺椅上,拈著小酥糕一點點的吃著。清瀾與清意坐在小杼上,兩人俱是一臉喜意。
    “姑娘,這是個好開頭!”清瀾道。
    “的確是個好開頭,隻是接下來我們怕是夠得忙了。清意,還得麻煩你跟我講講簪坊的事兒。”徐梓衿這會兒已經從狂喜裏平靜下來,開始思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隻要姑娘願意聽。姑娘,簪坊要如何經營,姑娘心裏可有底了?”清意雖然平常不愛言語,但心裏還是清楚的,因此也知道就算姑娘接管了簪坊,要想賺錢,並不容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簪坊做的是金銀的生意,就算賺不了錢,想來也不會虧才是,慢慢來吧。”她有心要將現代的經營思維用到韻寶記上,但具體要如何做,可謂千頭萬緒。想法很多,但是否使用,效果怎麽樣,還得仔細考慮。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姑娘,我看你前兩天畫的那個釵子就漂亮得緊,若是做出來,必定有人看上買下來的!”清瀾倒比清意要興奮一些。
    “這麽容易……”徐梓衿輕笑了一聲,放下手裏的糕點,說道“母親說了以後讓我做主,賬目倒是送來了,但三管事可有再多說一個字?可有交接?這是什麽意思,清瀾你還不知道嗎?”
    清瀾一愣,緊了緊手帕,“那賬目若有問題,姑娘豈不是沒處說理?難怪姑娘看都不看那賬目……”說到這裏,清瀾有些失神,她是姑娘的謀士,卻連這麽淺顯的事都沒看出來,是她太掉以輕心了。
    “從前的事兒,我們是沒法追究了,這簪坊,到我這隻怕是個空殼子。清瀾、清意,我們還得齊心協力,沒有進項,在這府裏頭過得是什麽日子你們兩個是清楚的。”經過幾個月時間的相處,徐梓衿對清意也有了幾分放心,這丫頭應該是個可用之人。
    清瀾、清意都應了是。徐梓衿也不多說,響鼓不用重錘敲,隻是看了看四周問道“清彤這丫頭又野到哪裏去了?”
    “清彤去老爺小書房了,我讓她去把姑娘落在那裏的書拿回來。”清瀾回說。
    這時候去拿書?徐梓衿想了想,看清瀾一臉高深莫測,才反應過來,清彤估計是被清瀾派去接近清月了。這也是之前她曾交代清瀾的,若有機會去探探清月的口風,畢竟她若是出現在爹爹的書房和清月交談,太引人矚目了,丁氏必定會知道。若能將清月這個從小在徐府長大的老人收到身邊,對她是有利的。
    “那就先不管她了,清瀾、清意,這幾日我們還得做好準備工作,隻等張掌櫃上門了。”徐梓衿笑得賊兮兮的。
    清瀾清意二人一看自家姑娘那笑,就知道張掌櫃怕是沒好果子吃,對於姑娘胡攪蠻纏扮豬吃老虎的功力,她們兩比誰都清楚。怕也就隻有吳嬤嬤覺得二姑娘是個再純真可愛不過的小姑娘了吧……
    接下來的幾日裏,徐梓衿與清意、清瀾商量簪坊的事宜,手劄記了一大摞,終於到了十五這一天。
    照常到阮芷苑用過早飯,才悠閑地回到汀蘭苑。又喝了兩盞茶,吃了一盤流沙包,在吳嬤嬤連聲的勸誡下才沒再加一碗白粥。
    “你這人怎麽如此不守禮,姑娘可說要見你了?”清彤站在門外大聲地說,與人爭執中被推了一把,清彤突然“嗷”的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倒在地上,爬起來後大哭出聲,“嗚嗚嗚,姑娘給我做主,姑娘!”語帶哽咽,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清瀾,你去看看,是何人在外麵喧鬧。”徐梓衿看門簾外清彤鬧將起來,差點沒拍手叫好,鬧的越大,對她越有利。
    片刻過後,清瀾、清彤與一個褐衫的男子一同進來,那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吹胡子瞪眼,還未請安就大聲質問道“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我張某也不是好欺負的,今日這事還請姑娘給張某一個交代!”
    徐梓衿似笑非笑的看著叉腰站在中間的張掌櫃,心道倒是個頗有幾分氣勢的人物,看今日這做派,怕也是想鬧大,正與她的心思不謀而合了。
    張掌櫃料想二姑娘那火爆脾氣怕是當場就要炸的,但這會兒看姑娘氣定神閑盯著自己笑,心裏倒有些發毛。不拿鞭子抽人了,難道這魔星又想出了其他折磨人的法子?張掌櫃放下手,有些猶豫不定。
    “清瀾,我看張掌櫃還不太清楚徐府的規矩,你且教一教他。若是旁人見了豈不是覺得我徐府的奴才沒體統,這可不好。”徐梓衿又笑了,張掌櫃一連串的神色變化她自是看得清清楚楚,看來是隻紙老虎嘛。
    “張掌櫃,且聽好了。首先,徐府裏的規矩是,主子相召要在二門外等候,主子有空閑了自會命人來請。因為姑娘身份尊貴,張掌櫃還得在苑門外聽候,姑娘願意親自接見是掌櫃的體麵,不然掌櫃隻能在門外回話。其次,張掌櫃在姑娘苑門外大聲喧嘩,實在不敬至極,若是依府裏頭的規矩,是要杖責的。還有,張掌櫃對汀蘭苑的丫頭打打罵罵,實在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想必掌櫃忘了這苑裏姑娘才是主子。姑娘,依照府裏的規矩,張掌櫃實在是大不敬,是要請掌事媽媽來處置的。”清瀾和二姑娘本就是商量好的,現在自然張嘴就來,一條一條說得張掌櫃瞠目結舌。
    “張掌櫃,你也別怕,我與李媽媽說幾句好話,張掌櫃必定是太久沒見我這主子,生疏了,才會不小心做出了無禮之事。責罰也不會太重的,隻當是小懲大誡,十幾二十杖就算了吧。”徐梓衿起身,十分關愛的說。“清意,你且去稟告母親,對了,母親是十分願意我接管這韻寶記的,你與母親好生講講,不要讓母親以為奴大欺主反倒生氣才是。”
    “姑娘,你這是何意,我今日就是來對賬目的,我不過是依照姑娘的指示辦事。至於打罵丫頭,實在沒有這回事,是那丫頭硬要與我推搡,這才失手……”張掌櫃站不定了,心想,難怪那李老賊激自己與姑娘結算,想必是跟二姑娘商量好給自己下了套的。
    “依照我的指示辦事?難道是我要你不經通報就闖進來?難道是我要你打我的丫鬟的?張掌櫃真是好一張利口,你眼裏可還有我這主子?”徐梓衿冷笑,話裏也不客氣,她就是要逼得張掌櫃失了分寸再拿住他的錯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掌櫃也不多說,隻想怎麽把這事兒混過去,隻要出了府,還不是任自己如何,韻寶記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小娃娃翻不了天去。
    “來人,拿家法來,讓李媽媽帶人過來,若是輕易放過你這沒臉沒皮的奴才,才是失了徐府的臉麵!”徐梓衿又坐下,咬牙切齒。
    “家法?我又不是你徐府的奴才,你敢打我就是動私刑。”張掌櫃嘴角一咧,陰測測的說。
    看張掌櫃有恃無恐的樣子,徐梓衿估計賣身契定是在他手裏,或者已經毀了。那更好,徐梓衿裝出氣結的樣子,大喘了幾口氣,道“張掌櫃,莫不是忘了你可是簽了賣身契在我娘親手裏頭的,你就是我的奴才,你信不信我命人將你杖斃?”
    “那還請二姑娘將賣身契拿出來給我瞧瞧,若是沒有,我可不是你徐府的奴才。”張掌櫃笑意更甚,幸好當年他早早就將賣身契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