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花嫁人間 其十一 憶·心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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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肖燁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第二日我見他未醒,尋了個借口捏訣喚出屏障,去了往生海。
    隨手丟下一顆珠子,水道自然而然的分開,那水晶棺緩緩升起,穩穩當當放在了麵前,久歌才現身。
    “君上跟了我這麽久,可是為何?”我不喜歡點破大家明明都知道的事,就好比姒錦姨母曉得南風不自量力闖了饕餮陣法,自不量力的想要讓肖燁對她刮目相看。
    “殿下不打算解釋嗎?”久歌一副坦蕩的表情,身著一襲紅衣,站在我麵前,遺世而獨立,堪稱完美。
    “久歌若是活了這麽久還看不透我,豈不是白活了?”我上下打量著他,“我曉得你之前最討厭紅色的東西了。”
    “仙都是善變的,比起女仙,男仙更是如此。”我冷哼了一聲,模糊中記記得司命向來是一襲大紅色的長袍,同麵前這件有些相同。
    “若君上前來是為了帶回南風,那麽恕難從命。”語氣生硬,表情盡管在冷漠,相處了這麽些年,我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久歌,別帶她走好不好,留她在我這裏不好嗎?”
    “今日,是姒錦讓本君來的,她說人死不能複生,何況是沒了二魂六魄的仙,你如此本就是逆天,逆天的下場便是韞寧徒弟的下場。”我曉得姨母是為我著想,終歸我不能放下心。
    “你說姨母可會恨我?”我低垂著眸子,落寞,孤寂。
    “若是恨你便不會提點你,當時她曾想過讓殿下嫁於少主,不曉得是想通了什麽,便也放手了,至於南陌……”久歌的話向來隻說前半句,後半句靠自己猜測。
    估摸著姨母是不想讓我同南陌再有半分的來往了,瞧著那一縷紅衣離去,我才開始施法,伸手擺開十個白瓷盞,取下珠釵在胸口用力一插,疼痛疼痛遍及四肢,堪堪流夠十瓶,我便無所適從。
    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喚來了鳳儀,“這十盞是我的心頭血,四十九天便喂上一盞,若沒了我定然會來尋你。”
    我握上她的手,聽著她顫抖的聲音,“主子……你又是何必呢,何必……”
    丫頭最是愛哭了,而我又不是會安慰的神仙,敲了敲她的腦袋,“放開我,在不放開我可真的要暈倒了。”
    “不要,放了你,肯定又要去跑冰水,麻痹神經,減輕疼痛,殿下……在這麽下去,你的身子如何能好?”
    “不要說了,好生看管著往生海,若有異動,定要尋我。”安慰了鳳儀,我咬著下嘴唇,回了碧海潮生閣。
    同鳳儀說的一樣,依舊泡的冰水。
    “幾萬年不見,你如今越發的墮落了起來。”仙身還未出現,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
    來著自然是那個最不怕麻煩的大麻煩精玄月,他靠在水池邊上,伸手碰了碰水,冷得他連忙縮了回去。
    “要你管?你不過就是個大騙子,仗著我年幼騙我救了你。”
    “怎麽,很不滿意?如今我飛升封神,當然是托你的福了,否則還要在那個鬼地方待一輩子,”他自顧自的開口,絲毫不在意我還在水中,男女之別,“大哥要我的命,我當然是要活下來了,而且還要好好折磨他。”
    “那你找我做甚?不應當去找他?”
    “你想的太簡單了,敵人的敵人那便是朋友,在凡界這話說的最多。”他挑眉,眉眼間同肖燁有三分相似,若說從前我還信他的話,如今到底是吃過虧的,如何能信。
    “我聽說你們華陰自詡正人君子,若你今日能用你自己的命來起誓,我勢必是信你的。”
    “起誓什麽?小姑娘到底是長大了,連著我的話也不信,好生苦惱,那既然如此,我告訴你個秘密如何?”他撐著下巴,眼神瞟向窗外,神色恢複同平常一樣,似乎剛剛同我嬉笑的少年並不是他。
    “你曾入凡塵兩載,見多了人情世故,自然對人情拿捏的準確,當初你騙我破了你身上的枷鎖,我隻當自己還了你救我上岸的人情,可若你依舊追求你的道而走,誠然是我的錯,既是錯的,便要同你一遭受罰,”我嫌少有如此認真的模樣,瞧著他的眸子,開口繼續道,“至於秘密……既然已是秘密,那便是埋藏在心裏的事,說於旁人聽那便不是了。”
    “你便不好奇?”他換了個位置,口氣裏風輕雲淡,麵上也是處事不驚,果然華陰氏各個好少年郎,上古史誠然不欺我。
    “如今快五萬歲了,心境不同以往。”他打量著我,眸裏帶著揶揄。
    若論好奇,這四萬年前也就是好奇這一說自降身份,甘心隱去任何蹤跡去了落木崖,若不是南風,怕是這輩子再也不會同肖燁有任何瓜葛。
    凡塵一遭便是南風心裏向往的,借她魂魄,想來無傷大雅。
    15
    這一下午玄月都賴在我這裏,美名其曰等候兄長醒來。
    我熬了醒酒湯,也同太白要了治頭疼的藥,從冰水裏沐浴更衣完畢,換上便服,取了一張軟榻曬著頭發。
    “你取心頭血是要給誰用?”他懸掛在樹上,一手穩當的拿著酒盞,一手挑挑選選這樹上結的桃子。
    聲音一出,身子微顫,連著手上的茶盞也灑了出來,我已經用桃花的香味掩蓋住血裏麵的蓮花香,他怎麽能聞到?
    “不回話?那便是有了,雖說桃花味香,怎麽也不及你血中的蓮花香,本體是幽冥司的幽冥花,終究幽冥是蓮花的一種,你這佛理學的不怎麽樣,”他嘴巴一開一合,偶爾側頭瞧我,估摸著看出我的心思,斷斷續續又開口,“幽冥花三千年前才生出一株,到如今你應該有數十株了,有些被你年少不懂送了仙者,有些做了順水人情,有些你送給了忘川河裏的精怪,那如今你還剩下幾株?”
    末了他翻身下樹,“幾日前我還瞧見鳳帝手上有那麽一株,隻不過這株卻不如之前的長得好,所以若不是時候欠缺,那便是你身子不好,他們吸取不到你的營養,以至於花開的不好,”他雙手抱胸,“怎麽?瞧著你的神情,我說的應當沒錯了。”
    “玄月,你並非多管閑事的仙者。”我欲起身離開,他一溜煙便堵在了我的麵前,靈台激蕩,“丫頭,你的秘密越發的多了起來,若是我說於兄長聽,他是否會很滿意?”
    “那你想如何?”我雙手合十,靈力威震,他不過微微拂袖,靈力瞬間消散,他伸手勾起我的下頜骨,“聽旁人說兄長娶了你,剛開始我以為是在說笑,直到瞧見你肩頭那隻蝴蝶。”
    他用力一拉,衣襟散開,白皙的皮膚與墨色的蝴蝶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旋身攏起衣服,他緩慢靠了過來,“梓歌,你曉得父君為何獨獨將我關起嗎?”
    他離開前口中念叨的是這麽一個疑問句,我還來不及思索,手腕上便是一陣疼痛,“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夫人是當本君不存在嗎?還是說本君喝醉了,便可以為所欲為了?”話中“夫人”二字,尤其的加重。
    “若是可以為所欲為,那麽也便是你死了的那日,君上若是看不慣我這般行事風格,休了我就好。”我趁著他愣神的片刻,從他手中的製衡逃出,還沒活動手腕,他便欺身而下。
    “想讓本君休了你,同其他仙者雙宿雙飛?”他臉上噙著笑意,那笑意的背後卻是一張令人憎惡的嘴臉。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放在背後,我努力用力皆是徒勞,他把我抵在樹上,男性的氣息噴灑,我隻想逃離,“這便是君上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乖乖脫/光衣服任由我擺弄的梓歌,如今是曉得玄月會幫你,還是覺得我對鳳帝或許仁慈了?”這濃重的酒味,我微微側臉,“以前你不是最想得到我的寵愛?如今得到了,怎麽越發的遠離了?”
    他把衣袍褪去,瞧上肩頭上哪隻蝴蝶,我怕他感看到我心口處的傷,一把推開他,“君上可以羞辱我,可以打我,罵我,獨獨不能拿南陌作為條件,若你在對他做什麽,我定要拚了這條命也要奪回來。”
    他眸子低垂,我便曉得他沒了興趣,轉身的瞬間,他才悻悻然開口,“雪女同你我一同回落木崖,他會在落木崖住一段時日,你好生招待便是。”
    我點了點頭,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得無影無蹤,才撤去遮掩術,胸前一片鮮紅色,鳳儀瞧上我時,隻是哭哭啼啼的,我沒能理會她,取過藥自顧自的塗好,“你如今演得又是哪一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殿死了,滾過來給我纏好繃帶。”
    “好……”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替我好生纏好,“殿下如今對君上還有幾分真情?若有那便盡早斬斷,否則總有一天傷人傷己。”
    同年少過去了好些年,年少時是因為仰慕君上風采,如今仔細想來,以前便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如今若說我對君上無情,這是不可能的,隻是這情有幾分,自然是要我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