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繁華夢 其十二 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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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這幾日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越是悶騷的男人,等他騷起來,是會讓人抓狂的。
    我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千萬不要同一個男人說他心愛的姑娘,否則他一輩子都會問你她過的好不好,她現在怎麽樣了。
    深陷於如此情況下的我,不免同他多了幾絲惺惺相惜,畢竟陸吾那個大豬蹄子近日來留戀於風塵,都不願意瞧上我一眼,我登門見她便讓畫緔想盡辦法搪塞我,亦或者給我來一句,自己體會的書信,所以我已經對他沒了半分期待。
    我縮在榻上,勞心勞力的繡著佛經,若不是多年前你幸同阿娘學習過,否則今日怕是要生出事端了,“為何不忘記她?若你忘記,這一世應當會活得瀟灑點。”我給他的是忘憂散,顧名思義,一解相思愁。
    同忘憂散一樣的還有一味叫做解憂散,忘憂容易,可真正需要的解憂才是難得。
    而沈岸沒有吃。
    “我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抬眼瞟上那白瓷瓶,我勾唇一笑。
    “你可曉得這是你問我的第多少次了?”我把東西收了起來,給他騰出了個位置,認認真真的問他。
    “第二百一十三次。”
    “還算有前途,沈岸你應當曉得的,傷人的是你,做錯的是你,而她卻還愛著你,沒有結果她還愛,那便說明你在她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想知道,自己去看,而不是問我。”我嫌少有講大道理的時候,不是我不講,而是沒有必要。
    “沈岸,我同你不隻見過一麵,你來我幽冥司這麽些年,經曆過這麽多,我想著你會明白過來,有些時候得不到便不應該強求的。”
    “大概就像你同世子一樣吧?”我皺眉,不解。
    “為何如此說來?”
    “你不是喜歡世子的嗎?”這話有些出乎意料,我越發摸不著頭腦。
    “應該這麽說我喜歡的不是現在的這個他。”
    “那是誰?”他這問題怎麽這麽多?
    我笑了笑,“想要殺了我的人。”
    他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是真的想殺我的人,他不愛我,我不願意愛他,可又不舍得不愛。”
    從曉得世子便是肖燁的時候,我便明白了過來,愛情這種事情太過於玄妙,至於未來如何,那便真的沒有多少幹係了。
    話音未落,便聽見窗台上擺放著的花瓶碎了一地,瞧著身影應該是我那聖母白蓮花的姐姐。
    “姐姐,可是有什麽同我講的?站在門口做甚?何不進來坐坐?”我示意沈岸去請她,大概是我沒能瞧清楚的緣由,進來的不隻有我那姐姐,還有不省心的世子。
    “妹妹,還不快拜見世子殿下?”白蓮花拉著我的袖子,可說出的話分明是在說我對世子的大不敬。
    我挑眉瞧上世子,話還沒有出口,他便招呼著白蓮花和沈岸出了我這間閣子。
    “長陽君可是為何?莫不是有什麽他們不能聽的事情?”
    “我剛剛聽你說你喜歡的不是現在這個我,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人?”他靠的我極近,氣息噴灑,既熟悉又陌生,腦子裏一瞬間湧入所有關於肖燁的記憶,我頭昏腦脹,一把推開了他。
    “長陽君管我這麽多,又是為何?我同你應該……”
    “又想縮起來?本世子救了你一命,自然是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仔細想來,他瞧上我的模樣隻有冷清清的,從前我以為他對旁人都是如此,可我能從他對花顏的感覺中瞧出他很是在意她。
    天冷了,他會為她添衣,為她送去禦寒的暖手袋;有王上的賞賜時,會隨手送給她幾件,他甚至記得她不愛吃的東西,她聞著過敏的花。
    屋子外麵那曇花,便是她不能聞的,打破的應當也是他了。
    “幫忙,”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你是覺得我能做成你交代的一切事情嗎?”
    “你可以的,畢竟你是陸吾的弟子。”我甩袖欲要離去,隻見他不知何時搶奪走了我頭上的珠釵,那釵子是南陌送我的。
    “釵子還給我。”
    “還給你,你便願意答應了?”
    “長陽君,你現在這出戲終於不在演下去了吧,嫁入皇宮的應該是花顏才是,你把我從陸吾哪裏帶回這裏,便是要我替她嫁入皇宮的才是吧,而你真正要娶的應該是我才對。”我眼眶含淚,就仿佛他刺我的那劍的那天,眼淚隻能往心裏麵流。
    “既然你都曉得,同花顏換了身份嫁入便當是還了我的恩了。”他的話如此風輕雲淡,我瞧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倏然一聲笑意。
    “好啊,既然如此,那便是如此了。”
    我才明白了過來,不論有沒有花染這個人,站在她的角度看來,她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替代品。
    32
    如今出雪世家不問世事,祖母老了,耳朵不好,莫約還有幾年的壽命,如今我入皇宮這事是不可能有任何的轉機了,陸吾給我來了一封信,上麵隻留下了一個字:等。
    我私心裏已經答應了長陽君,自然不能不信守承諾,可我心裏憋屈,所以一股腦的全都發作在了花顏的身上。
    落水,中毒,遇刺,這些都太過於喜聞樂見,最高級的是毀一個人的名聲。
    龍城青樓眾多,我尋了陸吾一個下午也沒見他人,然後便見了其他幾位世家的公子。
    雖然看起來人模狗樣,但是一個個的心底無非是覬覦我這美色,花顏龍城第一美女子,我同她一母同袍,自然查不到哪裏去,何況在他們心裏早就把我認成了花顏。
    “聽說過幾日,大小姐便要嫁入皇宮了?”
    “你們都是哪裏聽說的?”我拿帕子遮掩著嘴角,小女兒家的姿態自然流露。
    “世子當初的消息啊,不過世子也當真是狠心放你去宮裏。”
    “為何如此說?”我明知故問,不過有人可是願者上鉤,“我同世子不過同窗之誼,如何能說的這麽嚴重,如此對世子名聲不好。”話裏話外顯然是說世子不愛我,而且還在盡力維護著他的形象。
    “算了吧,今天哥哥請大小姐吃酒,一醉可解千愁,不如你去試試。”
    我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選的是間玲瓏閣,聽說這裏的飯菜都是上品,吃著倒是也不錯,隻不過我吃的有些不慣,倒是多喝了幾杯酒水。
    這幾個公子裏,有位公子甚是合我心意,他眼神冷冷的瞧著我,遠處瞧去竟然有些像南陌。
    “南陌?”我伸手朝他抱去,他也不推脫,揉著我的腦袋,“傻丫頭,不是說過的我不在,你不能喝酒的。”
    隻覺得體內一股暖意,我傻兮兮的瞧著他,“我就曉得南陌待我最好。”
    我趴在他的胸口處,眼淚開始不聽話的往下掉落,“梓歌,我來接你回家,離開這裏你就不會難受了。”
    “我不難受的,他要我嫁給別人,他竟然要我替他愛的人嫁給別人,可是……是他開口朝四海八荒說要娶我的,天下人看了我的笑話,他卻把我送給別人。”南陌仔細替我擦掉眼淚,我死死的抱著他,隻覺得臉上一陣溫熱。
    “南陌,你愛我嗎?”這個問題我問過南陌不隻一遍,他每次都會搪塞過去,我以為這次他又會如此,他卻直直的吻上了我的唇,“愛,離開這裏,我娶你可好?”
    “好。”不曉得為何,這一刻我的腦子異常清楚,若是離開了這裏,肖燁應當對我厭惡至極,反正那落木崖已經待不下去了,和離便是最好。
    南陌吻過我的臉頰,吻過我的唇,吻過我的鎖骨,直直便瞧上了肩頭上那隻蝴蝶,腦子一陣清楚,我連忙往後躲開,再次瞧上南陌時,眼前的人不在是南陌,而是長陽君。
    “你……”我環顧四周,“南陌去了哪裏?”
    “如此疾言厲色,想來應該是最重要的人了,竟然同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莫不是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伸手捏訣,一張紙憑空出現在了麵前,“身份?也是替花顏嫁入皇宮的一枚棋子而已,我幫你你也需幫我一個忙,瞧見那紙了沒有,按上手印便好。”
    “那可是和離書,而且上麵的名字又不是我。”
    “我曉得不是你,可也算是你,按下我便按照你說的做,否則我隨時可能同其他男人上床,你剛才不也是很享受嗎?”我背對著他,冷聲開口,“長陽君,剛剛想要脫掉我衣服的應當是你吧。”男人最終逃脫不了一個色字,他也不例外。
    “住口,你如今是越發的無理取鬧了起來。”
    “我無理取鬧?你問我胸口處的傷哪裏來的,現在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欠了我那麽多,甚至把我所有的尊嚴全部踐踏,如今你卻是如此態度。”我咬下他的手指,鮮紅色的血液蓋了上去,我閉上眸子,眼裏的淚慢慢低落,“你把南陌關到哪裏去了?”
    “你出嫁那日我會放他出來的。”莫不是……
    我心裏忐忑不安,我同陸吾卷進來時,靈力被吞噬了一半,南陌如今又受了我的冷氣,難不成……
    “長陽君,若是他有什麽意外,我絕對會殺了這龍城裏所有的人。”我緊握拳頭,伸手捏訣離開了這裏。
    一場醉酒,我的腦子越發的疼痛,這幾日夜夜做夢,夢見一身著嫁衣的女子緩緩步入高牆王宮,受了無數的罪過,被人欺騙,被人隨意折磨,那種不甘心,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仿佛我親身經曆一般,而另外一女子卻肆意承受著肖燁所有的柔情,最後他竟然因為她的緣故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殺我,難道這便是我的未來嗎?
    醒來時,滿頭大汗,沈岸持劍抱胸瞧著我,“為何每次夢裏驚醒都喊著肖燁的名字,他究竟是誰?”
    “你不必知道。”我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現在已是何時?”
    “準確的說離你出嫁還有三日。”
    “日子過的這麽快嗎?”
    “才過去了一個半月了,也不是很快。”我白了他一眼,隻是一聲輕笑,“唯獨隻有你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
    “今日,你不必跟著我,我有事,去去就回。”我隨手捏了個淨身術,便偷偷溜去了世子府。
    我試探著放出氣息去尋找南陌,無數次之後都隻是徒勞,可我還是怕他出事,“你把南陌關在了哪裏?”
    “若大的世子府,憑你的能力,應該早就找過了一遍,來問我,那自然是還沒找見。”他從容不迫,絲毫不在意我是否闖入了他的房間,牆上掛著的全是各種姿態的梅花。
    “你喜歡梅花也是因為花顏喜歡的吧,”我嗤笑,“以前你從不讓我畫梅花,應該便是如此的緣由吧。”
    他沒有吭聲,我微微一愣,靠近了他幾分,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作,“你可記得兒時的事情?”
    “若你想說你有恩於我,那便不用在說了,我曉得的,”我不願意開始這個話題,隻見他往前走了幾步,執筆在我眼下點了一刻淚痣,“若有來生,我定然會報答你的。”
    “不用,你隻需要把南陌還給我就好。”
    “他對你便如此重要?”
    “從小到大,這麽些年,唯一能留在我身邊的,也就隻有他了。”這是真心話,南陌似乎便是另外一個我,我不希望他過的不好,我不希望他看到我所有狼狽的樣子。
    “好,你出嫁那日,他會送你入宮。”我笑了笑,轉身出了他的世子府。
    南陌說他會帶我出去的,所以我會等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