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繁華夢 其十一 偶遇沈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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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上天是要我重新來過一回,還是在刻意的讓我明白,自己不配得到。
我竟然穿到了畫裏麵,還成為了裏麵不重要的配角,雖說配角不重要,可這主角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模樣,當真是讓我心裏難受。
所以回出雪世家的第一日,拜會了頭發花白,臉上褶皺橫生的祖母,外加同我有著九分像的花顏,我心裏不淡定了。
莫約今日出門沒看黃曆,不曉得這風何時把長陽君這個蠻橫不講理,外表純良,內心腹黑無比,且霸道凶殘的他給帶了來。
一邊瞧著他們秀恩愛,一邊還要假裝自己是花染,索性這花染同我模樣,性子一樣,我也便承了他這個名字。
我是問過陸吾的,他這死鴨子嘴硬不同我說清楚,隻說什麽天機不可泄露,既然不可泄露,為何他便能曉得個明白,而我難不成是在陪他們這群人在玩遊戲?
我竭盡全力在假笑,假笑分為很多種,一種是皮笑肉不笑,比如司命星君臉上常年來便是如此,心裏明明是想把對方罵死,可那臉上卻是一臉的諂媚笑;一種是肉笑皮不笑,這種就比較考驗麵部表情了,幅度不能過於的大,嘴角上揚的角度,麵頰上抬的方向,甚至麵前的人是誰都是有講究的,這種便是我常常用的,屢試不爽;而這最後一種卻是極其有難度的,考驗的是自己的一張臉皮,就比如麵前這個招人討厭的長陽君。
準確的說是,肖燁下凡曆劫時的人形,一想到如此我的臉瞬間就垮掉。
“二小姐很不願意見到本世子嗎?為何獨獨瞧見本世子,笑意瞬間不複存在,難不成本世子何時惹得二小姐不快活了?”這話分明是在給我難堪好嗎?難不成是因為上次沒給他道歉?
我分明記得,陸吾替我選了上好的藥材給他送了過去,難不成陸吾在裏麵下藥了?
“當然是沒有的,曾記兒時世子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自是不能不報的。”我眼睛直勾勾的瞧著那穩如泰山的祖母,可她絲毫沒有動作,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回了他的話。
“也是,不過最重要的是陸吾大人教習你佛法,如今在外十餘載,倒是教出了個好脾氣,”肖燁在眾人的簇擁下朝前走來,在我麵前獨獨停了兩秒,揮手喚了下人來,“過幾日太後壽辰,本世子想著送給太後賀禮,思來想去便想著刺些佛經上去是最好,想來二小姐不會拒絕的吧。”
刺繡?
肖燁這是在同我開什麽玩笑?怪不得肖燁天生同他人難以相處,想來是從小到大都有這種強人所難的惡俗趣味。
“既然世子哥哥想將如此大任托付給妹妹,妹妹好生收下便是了。”一口一個妹妹的,瞧著花顏的模樣同姑姑所說白蓮花有得一拚。
要說什麽叫做“白蓮花”,這個名詞說起來源自於姑父的爛桃花,姑姑挑選的眼光向來不會錯,所以姑父長相自然是沒的說,女人的的眼睛向來隻喜歡從那些個漂亮的男人身上去尋找,所以對於這些撲上來的鶯鶯燕燕,姑姑往往用“白蓮花”稱呼她們,而對於那種一而再再而三來的,便要加上一個定義詞:聖母白蓮花。
我低垂著眸子瞧著朝我淺笑的花顏,最後隻是點了點頭,我不喜歡她的原因是因為肖燁,之前我因為一副畫被刺,那如今是不是我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了。
我嘴角勾笑,眼睛裏閃過了一絲計謀。
“那世子若是沒其他的事,我便退下了。”我朝著祖母瞧了一眼,那祖母眯著眼睛,我以為她在思考事情,誰知道竟然是睡了過去。
“且幔……”身後是花顏的聲音,我強忍住讓我討厭的聲音,我停住了步伐。
“可是有其他的事情?”微微扭頭,便瞧著花顏同肖燁的眉來眼去,我心裏一陣憋屈。
“沈岸隨你去吧,這麽長時間未回家,想來已經忘記了住處。”聽這名字,神思微動,一來這名字非第一天聽說,二來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是我幽冥司的常客。
莫不是花顏怕自己空虛寂寞冷,所以才找了這麽一個漂亮男人?
“妹妹可是多想了?”她這話越發的奇怪,我微微愣神,掩去眼睛裏的困惑,“沈岸從小便保護著妹妹,想來妹妹還不知道呢吧。”
“保護?”莫不是他們把保護理解錯了是吧。
這男人是見過三次,次次我都被他為難,如今也不曉得他還記不記得我,不過應該是記不得的,畢竟我是天上的神仙。
我同祖母微微行禮,才退了出去,出門的瞬間,無意中我碰到了沈岸,腦子裏一下子被許多的東西包圍著,漫天的大火,女子的眼淚,女子的笑意,還有他受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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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天的大火吞噬了整個長安城,隨處可見被迫出逃的離民,還能聽到各種痛苦的呻吟聲,我勉強穩住心神,斷斷續續的對話,還有衝擊性強烈的畫麵,我屏住呼吸,腦海裏一幕幕飛速而過。
“將軍,風象有所變化,大火遲遲得不到控製,要不要向皇上……”地上跪著一個身著盔甲的男子,臉上被風霜勾勒的痕跡填了幾分成熟。
“皇上?我要你有何用?若是火勢依舊得不到控製,提頭來見。”那將軍一臉的剛毅,摔出去的水杯在地上由於撞擊破碎的聲音讓跪著的那人心底一寒。
那人連忙起身,不顧身上被燒傷的傷口,落荒而逃,“是,將軍,我現在便去找尋辦法,你且等我消息。”
然而在遠處高塔上站著的女子,夜風將她的衣服吹起,望著被大火逐漸吞噬的皇宮,眼底一滴清淚緩緩流下,襯著煞白的臉頰竟然顯得有些可憐。
“葉蕪心,你當真沒有心啊!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長安城的百姓是無辜的,為什麽你要連累他們?”一陣渾厚的聲音在那女子的身後響起,那女子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見女子沒有回答他,他便放軟了語氣自嘲的笑道“我知當年是我負了你,我知你恨我,恨不得我馬上就死……”
“可……長安城的百姓呢?在你眼中他們的命當真如此的輕賤嗎?”
“輕賤?”那女子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男子一字一句道,“你還知道輕賤?”然而自己的身體卻朝著那塔下掉落。
生死交易,隻為報仇。
元陽十一年,北泫帝病死,因膝下無子而將皇位讓於蕪心公主,然而公主因為思親心切,於幾日前病入膏肓,不久離世。為了救薑國於危難間,故而由蕪心公主的駙馬爺繼承皇位,定國號為慶陽。
“病入膏肓!當真是個很好的借口。”一位雪衣長衫的少年,手握著一把水墨潑灑而成的折子扇,坐在上好梨花木做成的椅子上,一邊搖著手中的扇子,有些嘲諷的笑道。
“既然是借口,當然要有理有據,不然他憑什麽登上這王位。”站在他麵前的女子也不心急,反而轉身坐到了另外一個椅子上。
那男子眉毛微微皺了皺,不過卻沒有多言。
好長一段沉默後,那男子似乎想通了什麽,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我若是幫你做成,你能給我什麽?”
“你想要什麽我全部給你,就怕你要不起。”等薑國回到我的手中,還怕給不起你嗎?
“我想要的,你當然給不起。”男子陰陽怪氣的聲音讓女子心中微微一寒,“因為我要的是你的心,你能給的起嗎?”
那男子一聲輕蔑的笑聲,讓那女子端起茶杯的手不由的不抖。
“葉蕪心,你應該知道,我這無妄界雖然隻是一個古店。可,你應該明白,若是你想報仇,你隻能找我,隻能和我無言界簽訂條約,你……知道嗎?”男子說的話句句打在她的心上,當初她費盡心思的逃出來,為得不就是為父皇母後報仇嗎?
這一次?就算是要她的心那又如何呢?
葉蕪心嘴角蔓延出一絲殘忍,唇上猩紅色的痕印竟然多了幾分的妖嬈,“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不僅要要他的命,我還要長安城所有人的命,我要讓他後悔,讓他知道什麽是她不能做的。”
“我都可以幫你完成,不過還需要等待時機。”葉蕪心畢竟是薑國的公主,若不換個身份,不利於他的行動。
“好,你可以等待時機,不過我還有事情要去做,你可否將我的麵容,音色全部改掉?”從此葉蕪心不在存在這個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舞姬心嫵。
隨著那男子交給她的東西,他有些不放心的解釋道,“這種藥丸是最簡單的方式,不過相應的對你身體也不好。在你服用後,可以保持一整天的時間。”
見葉蕪心接過便要離開,便又囑咐道,“我勸你盡量少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從中作梗,雨下相遇。
“姑娘,天色還早,這便要回去了嗎?”路上一身著粉色衣服的丫頭,小心翼翼的扶著左側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標致,柳葉細眉,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一陣憐愛。
“絮兒,看這天氣,一會也該下雨了,你我還是早些回去吧,萬一淋雨受罰可就不好了。”那女子臉上覆著的白紗若隱若現,竟然多了幾分的神秘感。
“心嫵姐,怎麽會呢?你看這太陽還沒落下去呢!”話還沒落下,天空一片烏雲密布,灰蒙蒙的竟然讓心嫵多了幾分的壓迫感。
“快,找個地方躲會雨吧,等雨停了在回吧。”心嫵拉住絮兒的手就要朝著不遠處的酒館走去。
可還沒進去,便入了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心嫵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果然還是遇到了。
“姑娘若是在站著不動的話,真的就被雨淋了。”那男子不失時機的遞過去一隻秀氣的手,那手也像他這個人一樣,俊美卻又溫暖。
“姑娘手這麽冷,可是受了涼?”見心嫵依舊不理他,他言語中微微加了一抹擔心問道。
不過,卻寒了心嫵的心,沒有想到當初那個隻會圍著她轉的男子,背底裏還不知道有過多少女人?
心嫵趁他不注意,連忙抽出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無需勞煩公子掛心,我這就和絮兒回去了。”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姓名,下次我好……”
“多謝公子美意,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名字入不了您的耳朵。”
見心嫵越走越遠的身影,他有些呆呆的看著她上轎子的身影,突然與腦海中那抹紅色相合,心道,“怎麽可能是葉蕪心那個女人,我是親眼見她死的,怎麽可能是她,一定是我眼花了。”
不過,這一次,的確不是他的眼花,反而……
慶陽二年,沈岸果然還是找到了心嫵,然後將她帶進了宮中,不過……這一切似乎又來的有些快了。
由於心嫵的裏應,火勢從皇宮開始蔓延,將整個長安城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直到第二天早上火勢才漸漸變小,空中竟然也飄起了小雨,不過身著紅衣的女子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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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沈岸一路回了住所,他隻語未發,他離開前我最後還是開口問了他,“你獨獨愛穿紅衣的理由是因為記憶裏的那個女子?”
他神情微動,這才開始打量了我,“不應當曉得的便不應該知曉,不應當問的便不應當問,我同你的約定,還望不要觸碰。”
“可我若說在忘川河邊有女子在苦苦等你,你可願意重新來過?”仔細想來,在忘川河裏遊走那麽些年,記憶裏有些許多的故事,有著恨意,有著悔意,有著恐懼,他們停留在這裏,是因為他們相信愛,既然信,那便是成全。
“你……不是二小姐吧。”他悶聲開口發問。
“既然曉得便應當忘記前塵,好好過這一生才是,”我從袖口取出父君給我備下的忘憂散,“她等了你好久,在浮沉尋了這麽久,三七的湯你從不去喝,便應當選擇忘記,忘川河尋她。”
他想了想,最終接了過去。
他如今是不識得我的,以前我不曉得那紅衣女子,可在忘川河我幫他尋到了,自然而然是要讓他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