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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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丹青慢慢悠悠把我送回“花半裏”。我沒急著回家,而是在花樹下緩緩走著,已近黃昏,夕陽遠遠的,有種如泣如訴的血紅色。我在靠近家門的一張長椅上坐下。
    果然沒多久,欒少的車開過來,停在路邊。他下了車,走到我旁邊坐下。過一會兒他矮了矮身子,輕輕靠在我肩上。我以為他會和我說什麽,可是他沒有。
    天已經開始變黑,我忽然覺得右肩上一點冰涼。我有點嚇到了,一動也不敢動,隻感覺到右肩的衣服在慢慢濡濕。我不敢說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到最輕。夜色完全鋪下來,四周一片靜謐,隻有遠處泳池裏,還有幾個孩子在無憂無慮的叫喊。聲音隔水穿岸的傳過來,這份快樂顯得格外尖銳刺耳。
    終於欒少站起身來,什麽也沒說,默默的走了。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上了那輛黑色的大車,車子慢慢開出去,然後一轉彎,消失不見。
    隻有肩上那片濕潤,涼涼的,讓我忍不住覺得一絲悲哀。
    我往家裏走,所有的燈都還是黑的,禍害沒有回來。
    我一路打開門廳客廳和樓梯的燈,回臥房換好家居服,正要到樓下廚房,我突然在半開的書房門裏看見一個身影。
    禍害其實一直不太用這間書房,他喜歡在臥房的書桌上看書或者是工作。我好奇地走到書房門口,書房的燈沒開,走廊的燈光通過半開的門照進來,房間裏一半昏黃一半暗黑。禍害在窗前站著,整個人似一張剪影,靜默而沉重。
    “進來。”他沒回頭,聲音很低,但不容置疑。
    我走到他身邊,他還是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窗外成行成列的花樹被夜色混沌成一團團暗影,暗影中有人家燈火點點亮著,一小片一小片暖黃色的燈光。我側過頭,小心的去看他的神色,他的臉上不知為何帶著些微的茫然。
    他這樣一個男人,時時把自己和相關的一切完好的計劃和控製在自己手中,所以此刻他眼中這一點點茫然,分外醒目。
    好像是看到我在盯著他看,他轉過頭來望著我,那點茫然已經消散。他伸出右手扶住我的肩,俯下頭很輕柔的吻我。得到我的回應後,這個吻持續得有點異乎尋常的漫長,當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氣喘籲籲。
    他攬住我的腰,把我推到牆上,解開我交叉在頸後緞子吊帶,嘴唇沿著我的脖頸,慢慢向下走低。
    激情過去後,兩個人都有點疲憊不堪,擠在書房那張小小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空調風吹來,我覺得有點冷,輕輕在他懷裏縮得更緊一些,他環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窩,呼吸滾燙的拂過我的麵頰。
    我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心裏覺得很累很累。忽然之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堅持的是什麽?自由嗎?那麽不切實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為什麽不能讓自己安心享受這一刻的溫暖,哪怕隻有短短一瞬?
    可是禍害已經放開我起身,我蜷在沙發上,聽見身後的他窸窣的穿衣聲,然後他平淡的說:“明天你記得去藥店買事後藥。”
    其實是不需要的,我曾經墮過兩次胎,一次是為劉闖,第二次我都不知道是誰的。就是第二次,因為手裏沒錢,找了無照的地下診所,結果那次人大出血,人幾乎死在診所裏,後來被送到正規醫院,醒來後聽到醫生麵無表情的告訴我以後再沒可能生育的時候,那一瞬間我居然想,也好,省好多事。
    要很久之後才覺得痛,看見路邊嬰兒車裏嬰兒揮舞著小手小腳的時候,心裏會抽動著痛。
    禍害看我沒聲音,又“嗯?”了一聲,我不想多話,隻輕輕答一聲“知道了”。
    他從我身邊走過去,跨過地上的一疊文件,那好像是我們剛才從沙發邊的小幾上碰落地的。
    書房的門被禍害推開,然後又隨著他的離開重新半掩上,那樣短短的一瞬,照進來的燈光卻足以讓我看到地上其中的一份文件上,《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