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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顏趕緊坐了下來，挨著紅衣少女邊上，帶了些討好意味地說道“是啊，我是剛進府的下人，還沒見過主子呢。”這紅衣少女用了‘也’字，說明紅衣少女也是王府下人，不過這身紅衣裳……
    她接著問了句“你呢？”
    “我叫真瑤，今天剛被買進府，要去伺候郡主的。姐姐你叫什麽？”聽見也是新進府的下人，真瑤放下心來，露出了親近之意。
    方顏發覺這真瑤沒什麽心機，似乎是見麵熟，於是笑著說道“妹妹的名字真好聽，我叫……我叫顏兒。”大概是才剛進府，而她今天一天又在忙柳家的事情，所以這個真瑤就沒去她院子裏，難怪沒換府裏的下人衣裳呢。
    “原來是顏兒姐姐啊，啊，郡主的名字裏也有個‘顏’字呢，顏兒姐姐可得小心別讓郡主知道了。”真瑤眸子裏浮現出了一絲擔憂，立刻就開始出謀劃策了“我看顏兒姐姐還是改名吧，不然郡主會罰你的。”
    “隻是個名字而已，沒這麽嚴重吧？”方顏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然後表示出不解“難道說，這個顏郡主很凶？”
    真瑤猛點螓首，表情有些慌亂“顏兒姐姐應該聽說過城東柳家和郡主之間的恩怨吧？所以說，我們要服侍的這位郡主可不止是一點點凶，而是很凶很凶。我正在煩惱，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呢！”
    想到真瑤剛剛那句自言自語的話，方顏暗笑。但她麵上卻不敢笑，很緊張地問道“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裏的，一點也不知道這位郡主的事情，你跟我說說好不好？要是她真有那麽厲害，我以後也好防著點兒。”
    真瑤遲疑了一下，見她神情緊張又可憐，不好意思拒絕於是點了下頭“那好吧，不過我告訴顏兒姐姐了之後，顏兒姐姐可不能告訴郡主哦，不然我就告訴郡主說，這些話其實是顏兒姐姐你告訴我的。”
    方顏呆了呆，心想這姑娘也不完全傻嘛，還知道拖人下水。她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就先說這柳家都是些什麽人，我們郡主又是怎麽跟柳家鬥上的吧。”
    真瑤看了她一眼，開始說了“那城東柳家是書香之家，家主柳文皓曾是進京趕考的秀才，而他夫人薑琳則是一個員外郎的千金小姐。柳文皓本來也能考上功名的，隻是那員外郎恰巧被流放了，柳文皓要是考取了功名，怕是就要被皇上招作駙馬，不能娶罪臣之女薑琳了，所以柳文皓就為了他夫人薑琳放棄了仕途。”
    方顏想到之前所見情形，那柳文皓虛弱至極卻一直扶著夫人薑琳，且時不時對薑琳投去一些關心的眼神，便有些暗讚。這柳文皓，的確是古代男子中難得一見的癡情漢。
    “柳文皓和薑琳有兩個孩子，長子柳名歡早年走失了，次子柳可君一直在他們身邊長大。柳可君耳濡目染父母的品德，所以幾年前便已經是譽滿京城的大才子，深受眾人追捧。聽說我們郡主就是在無意間參加一場品詩會時遇見了柳可君，並且芳心暗許的。”真瑤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後來郡主派人上門提親，但要求柳可君上門為婿。誰知柳可君不肯答應，說什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話，把郡主給傷著了。”
    方顏搖頭，那柳可君若早些知曉這郡主的脾性，怕是就不敢說這類的話了。
    “郡主當然生氣了，於是就將柳可君的父親柳文皓以及母親薑琳，帶回了王府關了起來，想以此逼迫柳可君答應這門親事。”真瑤繼續說道“誰知郡主這樣一做，使得柳可君不齒郡主手段，對郡主更是無禮。他怒斥了郡主一頓，要求郡主立刻放人。”
    “未免太天真了吧？”方顏嗤笑道“郡主是什麽人？敢抓就不會放了。”當然，她也是如今得知了這位郡主的狠毒，才有這判斷的。要是事先不知，她還會猜想這位郡主被柳可君的義正嚴詞給感化了、果真放人呢！
    真瑤看著她直點頭“是啊，就因為柳可君的羞辱，郡主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這時柳家失散多年的長子，也就是柳名歡，回到柳家認祖歸宗了。郡主便將柳名歡抓住，當著柳可君的麵鞭笞了一頓，還揚言柳可君若不答應婚事，便折磨柳名歡到死的那一日。”
    方顏托腮看著遠處，忍不住評論道“那時郡主應該隻是嚇嚇柳可君，並沒有把柳名歡打成什麽樣，不然柳可君早就投降了。”就像現在一樣，柳可君看見他父母和他大哥的慘狀，什麽都不顧了，哭著求饒。
    “對的，但後來不知怎麽地，郡主是真的生氣了。”真瑤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說道“大概柳可君真的把郡主給惹惱了，郡主將柳家夫婦關在王府密牢裏，又把柳名歡給一起帶回來了，天天折磨柳名歡。柳可君在外頭跑斷了腿，要告郡主私囚良民，但是誰敢管呐？所以柳可君不停的告，而郡主就不停的打他家人。”
    方顏皺眉，轉頭問道“你說郡主怎麽不打柳可君的父母，就衝柳名歡下了死手的打呢？要說郡主要折磨柳可君的家人，那柳家夫婦似乎也沒挨多少打呢！”看柳家夫婦身上的傷，雖然也很恐怖，但明顯的就是這幾日才打的，以前並沒有什麽舊傷留下。
    “顏兒姐姐你真聰明，其實外頭人早就傳開了，說柳家脾氣最強的不是次子柳可君，而是長子柳名歡。”真瑤滿臉同情地說道“因為柳家夫婦伉儷情深啊，郡主一打這個，那個就求饒，一打那個，這個又求饒，所以郡主也很少真的打他們。但是柳名歡不同，聽說不管郡主怎麽折磨他，他都一聲不吭。”
    “啊？真的一句話都沒說過？”方顏瞪大了眼，有些不信。不管怎麽樣，哀嚎聲總有吧？
    不過她再仔細想想，從她到那密牢之後，好像真的沒聽見柳名歡開口？他唯一發出過的聲音，應該就是她給他清洗傷口時的那種低吭聲。
    真瑤肯定的點頭“外頭人都這麽說的，絕對沒錯。要不是因為柳名歡脾氣強，郡主怎麽會就揪住他不放了呢？就好像我爹生前打我一樣，我若是知錯求饒了，我爹就不生氣了；我若是死強著不肯認錯，我爹就打得愈發厲害。”
    這個……方顏想了想，倒也有點道理。那郡主本就刁蠻厲害，誰都得對她服服帖帖的。突然遇上這麽個死都不肯低頭服軟的男人，想必那郡主也被氣得夠嗆。
    真瑤的話又讓方顏想到那位還沒見麵卻已讓她心煩的王爺，於是歎了聲“你爹倒是還管著你，我看這郡主的王爺爹爹，一點也不管她。”
    一聽這話，真瑤卻笑了“顏兒姐姐，咱們跟郡主可不能比的。我是鄉野丫頭，我爹自然要好好管教，以免我惹出事端不好收場。可郡主是金枝玉葉，捅了天大的婁子都有王爺頂著，王爺自然由著她的性子了。”
    “殺了人也能頂？這王爺到底是什麽身份？”方顏轉過了頭，看著真瑤等答案。
    真瑤訝然道“顏兒姐姐不知郡主之父鎮南王？”
    方顏掩飾地笑道“我從外地來的，平時都住在深山裏，朝廷裏的事情我壓根不知道。你就跟我說說，免得日後碰見王爺還不認識，被砍了腦袋也不知。”
    真瑤‘噗哧’一笑道“我倒在街上見過出兵的王爺一回，但也是遠遠兒地看。王爺很威風，總是板著臉，穿的自然是綾羅綢緞，雙手背在身後，頭上還有個王爺才能戴的那種金冠子。王爺很好辨認的，其他人要麽奉承他，要麽就怕他，顏兒姐姐下回若是見到，一定認得出。”
    “鎮南王是吧？你跟我說說鎮南王的事兒，他權利怎麽那麽大呢？”方顏覺得這小丫頭真是沒心機，幸好遇著她，要是遇著真的郡主，絕對被打個皮開肉綻。
    “鎮南王是先皇在位時所封的，王爺戰功赫赫，許多大將軍都是王爺帶出來的，對王爺忠心的很。郡主身邊有一位家奴叫方之成的，以前就是大將軍，跟隨王爺出生入死，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三年前才因病辭官，跟在郡主身邊兒了。”真瑤很恭敬地說道，像是很敬畏這位鎮南王，“如今王爺通過了文武百官的同意，已經開始攝政了。王爺攝政之後就可以處理一些軍國大事，甚至不必通報皇上，所以權利就更大了。”
    方顏輕輕咂舌，心想這不就等於公然挑釁皇權嗎？看來這個鎮南王有反心呢，做他的女兒也不怎麽保險。
    “啟稟郡主，世子回來了，王爺請郡主去書房一趟。”翠紅找了很久才找著方顏，見方顏卻與那剛進府的丫頭在一塊兒，不免有些吃驚。隨即，她為那丫頭感到憂心。
    真瑤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順著翠紅的方向看向方顏，一張粉嫩的臉霎時變得蒼白“你……你……”
    “別緊張，我不怪你。”方顏掛念著去見鎮南王的事，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安撫真瑤，便衝翠紅說道“將她帶回我房裏去，讓她伺候柳名歡吧。”說完，她便喚了方之成與曦禾出來，讓兩人帶她前去書房了。
    翠紅看了一臉慘白的真瑤，搖頭歎息，卻不再說什麽而將真瑤拉著往方顏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