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亮的夜晚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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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行人從客廳移動到了城堡另外一邊的飯廳裏,依舊是單單一間屋子就超過我整間公寓的豪華程度。不過說起來這地方雖然占地麵積很大,房間多到令人發指,但由於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並不感到空曠。
    當我們在桌邊坐定等待上菜的時候,更多的“服務員”出現了,我不禁感歎這家兄弟的階級地位和我等庶民不在一個次元裏。隨即我又驚訝地注意到,布菜的仆人竟然大多露著耳朵和尾巴。
    那些耳朵有尖有圓,灰色的、棕色的、白色的……還有各種長度的、毛茸茸的尾巴。這實在是太奇妙了,我雖然覺得盯著一直看不太合適,但是完全移不開眼。
    褚懷星的哥哥——邊堯叫他月哥——注意到我的目光後,解釋道:“他們現在還不適應人類的外形,控製得不好,等力量更穩定後就可以長時間作為人類的樣子出現了。”
    我吃驚道:“所以作為原型出現其實是更為舒適的?”
    “大概,雖然我已經沒什麽感覺了。”他聳聳肩,“等他們能夠更加適應以人類的姿態生活,就可以自由地外出學習或打工,不必隻在這裏做一些打雜的工作了。”
    我點點頭,心想道——原來不是什麽仆人啊。我看了看邊堯,不禁想到他上次勞累過度又饑餓的情況變不回人的樣子。
    “因為哥哥很強嘛。”褚懷星麵色冷靜地說,他凳子後麵似乎有什麽陰影擺了擺,定睛一看卻是幻覺。
    “力量的穩定是根據年齡增長的嗎?”我又問。
    “是,也不是,”月哥說,“血統、天賦,再加上長期的訓練。”
    “話說你還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褚懷星說,“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我也很想知道啊!邊堯在一旁幽幽答道:“因為猴子就是喜歡多管閑事嘛。”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無法反駁——畢竟當初的確是我死拽著邊堯掰扯姚靜的事不放手。
    月哥聞言卻“哦?”了一聲,他的眼珠在我臉上淡淡掃過,問:“小堯的靈契?這還真是有意思啊……”
    他這樣說著,舌頭在明顯過尖的犬牙上繞了一圈,咬住了泛著血絲的三分熟牛排。
    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不過他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我也不敢問到底“有趣”在哪裏。他聽多說少,對邊堯在調查的事不太過問,也許是不感興趣,又或許是覺得有褚懷星在就夠了。
    “明天你們幾點下課?”褚懷星問,“我和你們一起去詢問周邊的狗。”
    第二天下午,邊堯比我多一節課,我結束後就先回家準備了一下,以免這次又被突然拽入靈域戰鬥。我在背包裏塞了幹糧以避免邊堯再次耗能過多變回原形,帶了厚外套和能量飲料以防這次又折騰到太晚,還買了狗狗喜歡的零食……這次一定萬無一失!
    眼看著約定會麵的時間到了,我離開家走回校園,老遠便看見門口擠了不少人。
    稍稍走近一看我就明白了騷動的原因。樸素的大學校門口停著一輛過於顯眼的寶藍色豪車,旁邊站著一個白發帥哥,穿著白色綠邊襯衣和灰色製服褲子,是同城某貴族私立學院的院服。那學院在省內也算小有名氣,從幼兒園到研究生課程全都包括,不少商政大佬的兒女從小就在裏麵拓展社交圈子,號稱高中部和伊頓高中聯動,大學直接對口牛津劍橋常春藤。
    邊堯遲遲不出來,褚懷星吸引的注意力也越來越多,我忍不住發消息問他:人?
    不料邊堯秒回道:那個白癡,太顯眼了!
    邊堯:你讓他開走一個街區,到潼湖路口等我。
    看到消息的我頓時哭笑不得——邊堯是連我去班上找他都會覺得過於惹眼的人,真不知道他從小怎麽和褚懷星玩到一起的。
    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還沒走到褚懷星跟前,卻先瞧見了鄭琰。
    “哈嘍!”我和他打招呼,鄭琰身邊照舊圍著不少朋友和同學,真受歡迎啊。
    鄭琰聞言也看見了我,他笑了一下,正準備走近點和我說話,卻忽然瑟縮了一下,往旁邊躲開了。
    我見狀一愣,但褚懷星已經來到我麵前——大少爺等了半天耐性很低的樣子,抱著手臂用鞋尖點著地板問:“邊堯人呢?”
    我隻好把注意力收回來,回答道:“剛才和邊堯聯係上了,他說在下個路口等我們。”
    “嘖!”褚懷星短短的眉毛豎起來。
    回身大步走了兩步後,他忽然轉頭大聲道:“喂!你去哪?快上車啊!”
    我:“……”
    老實講,其實我也覺得和褚懷星共同行動有點太顯眼了,但他一直用催促的眼神看著我。
    “好吧。”我妥協了。
    剛把手摸上後座門把,正要坐進駕駛座的褚懷星又說:“你坐後座幹嘛,以為老子是你的出租車司機嗎?”
    脾氣真大啊這個狗狗,難怪和邊堯是朋友卻又關係很差,我心裏這樣想著,還是老實地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轉彎,校門口圍著的人們漸漸消失在後視鏡,邊堯出現在前方不遠處。他穿著運動衫外套,拉鏈拉到下巴處,還掛著耳機,滿臉寫著“莫挨老子”。說起來也真神奇,他個子明明那麽高,卻一點存在感都沒有,要不是主動找他根本看不見。
    褚懷星也看見了,心裏似乎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評論道:“畢竟是那種伏擊潛行類的狡猾動物。”
    車在路邊停好後,邊堯鑽進後座,一進來就抱怨起來:“真是受不了,有一個你,走在外麵就已經夠顯眼的了,再加上這一隻。”
    我納悶道:“我怎麽了?我挺老實樸素的啊,他染奶奶灰誒,別把我們擺在一起說。”
    褚懷星看我一眼,又從後視鏡看邊堯,問:“天然呆?”
    邊堯無情道:“是真傻。”
    很快,我們再次來到了事發的小區。這裏多是大戶型的居民區,又正值飯點,除了一些吃飯特別早的老人在散步之外,基本看不到別的人。
    “就是這裏了嗎?”褚懷星麵無表情地站在小區中央的綠化帶,鼻子動了動,微微皺起了眉頭。
    邊堯問:“怎麽了?”
    “不知道,就是一種討厭的感覺。”褚懷星說。
    他發表莫名其妙宣言的同時,前方走來一個遛狗的爺爺。黃色的小土狗被養得毛豐肉厚,肚皮都快要蹭到地上,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想必在爺爺家夥食很好。隻是看見褚懷星後,狗狗忽然搖擺了一下,畏足不前。
    爺爺奇怪地低頭看狗——小黃狗耷拉著飛機耳,尾巴也夾在腿間,低低趴著。
    褚懷星直接走上前去搭話道:“大爺,您的狗幾歲啦?我能摸摸嗎?”
    褚懷星的混混發色搭配上質地良好的校服給大爺造成了不小的困惑,趁機他已經蹲下來伸出手了。
    黃狗糾結了一會兒,聞了聞他的手心,還是主動給他摸了腦袋。
    “好乖,最近有沒有乖啊?”褚懷星說著哄小孩子的話,但是音調平板毫無情緒起伏。
    小黃狗“汪汪嗚嗚”了一陣,褚懷星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問:“還有呢?”
    大爺抬頭看了我們一眼,邊堯麵無表情,我隻能賠笑道:“我朋友就是這樣的,他很喜歡小動物,您別見怪。”
    褚懷星仍在用旁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和小黃狗交流,輕聲問:“還有呢?”
    小黃狗短暫地吠了兩聲,隨即逃出了他的掌心,一溜煙躲到了大爺的腿後麵。
    褚懷星也不在意,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朝大爺略一點頭,直接朝前走了。
    我矚目褚懷星離開的背影,悄聲感慨道:“哇哦。”
    邊堯湊在我耳邊說:“你是不是在想,哇,這個人好裝逼。”
    我:“我沒說,這是你說的。”
    邊堯賤嗖嗖地癟了癟嘴巴,也跟上去了。
    褚懷星沒有過多解釋,在小區裏溜了一圈之後,又從後門逛到了附近的小巷子裏。他皺著鼻子弓著腰,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像個糾察所的老大爺。
    “這附近沒什麽野狗。”褚懷星說。
    我不太清楚他在找什麽,漫無目的地左右看了看,不太在意道::“嗯,現在城市治安都管得嚴了嘛,連不牽狗繩遛狗都會打起來,野狗估計也都被收容了。”
    褚懷星卻搖了搖頭:“是最近才沒了的,這裏有很多很雜的動物氣味,但是一條活著的都沒看到。”他指著牆角一個髒兮兮的鋁盆,“看,以前有人喂的。”
    他這樣一說,我頓感毛骨悚然:“是指……那些動物忽然都消失了?”我忽然想到此前劉承德所說的話——他參加的線下虐貓聚會使用的多是周圍的流浪動物,“劉承德隻說他自己沒有親手投毒,但是他的背後還有一整個仇恨貓狗的組織,會不會是……”
    邊堯給我遞了個眼神叫我別再說下去,他沉吟片刻才問:“你和剛才那條狗聊什麽了?”
    “它說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有認識的狗忽然發狂了,而人類們都在猜測是不是什麽新型的病毒。”褚懷星說,“還有就是,附近很多野狗野貓一夜之間消失,都以為是衛生局接到投訴來收走的。”
    真的能和狗交流啊!我雙目睜大看著他。
    “以為?”邊堯問。
    “衛生局收容狗為什麽要趁夜裏呢?“褚懷星反問,”但那條狗也不知道更多了,畢竟它是隻家養寵物,在外麵活動的時間有限。所以我才想著到周邊看看,能不能遇上一隻野狗來聊聊。”
    邊堯靠在牆邊,問:“所以現在就這樣守株待狗?”
    “我有帶一些狗零食,”我打開背包,”就算有野狗,如果這周圍真是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隨便露麵吧。”
    邊堯莫名道:“你帶這種東西幹嘛……”
    我不滿地說:“怎麽了,這不是用上了嗎?”
    我拆開零食袋子,一股誘食劑的腥氣散發出來,褚懷星將腦袋湊過來,一頭白毛在袋子上晃來晃去,看起來手感很好的樣子。
    “嚐嚐嗎?”我問。
    褚懷星惱火道:“別把我當狗啊。”
    難道你不是嗎?我心想,同時伸手拿了一個骨頭形狀的餅幹,用門牙咬了一口:“不過不是說狗餅幹人也可以吃嘛。”
    褚懷星狐疑地看了我幾眼,終於也伸手拿了一把狗餅幹丟到嘴裏。
    “怎麽樣?”我問。
    “什麽怎麽樣,就那樣。”他用手撓了撓耳朵,不耐煩道:“其他的就放到那個盆子旁邊吧。”
    邊堯沒有理會我們倆,不停地翻看著他的筆記,試圖梳理著思緒:“9月16號,第一起家養犬發狂事件出現,雖然狗已經交給獸醫檢查過無礙,也沒有狂犬病的征兆,但那條哈士奇的狀況至今仍然沒有恢複。倒不如說,是我們走訪的三家裏麵狀況最嚴重的一隻。”
    “上周四,又出現了兩起犬類發狂事件,其中一隻是訓練有素、從沒有過暴躁行徑的牧羊犬。而阿拉斯加的主人提供出線索指向了鍵盤線劉承德,但經過核實發現劉承德其實並沒有投毒。”邊堯一邊翻筆記,一邊說,“同時,劉承德交待出同城有一批仇恨人士,平時會找流浪貓狗來虐待,並且錄製視頻以牟利。但劉承德在這個圈子混得不咋地,這個組織還有其他的線下活動,他從未參加過,也許和城市裏流浪貓狗大批失蹤有關係。”
    “等一下。”褚懷星忽然開口了。
    “怎麽?”邊堯抬頭看他。
    “時間,再複述一下你說幾起發狂時間的日子。”
    邊堯照做了,褚懷星捏著下巴,鞋尖又無意識地敲著地板:“上周四和上個月16號,相隔正好29天。”
    “哦……相隔一個月,”我不明所以地問,“然後呢?這個日子有什麽特別嗎?”
    褚懷星說:“是滿月。”
    邊堯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滿月?”
    褚懷星點了點頭,很確信的樣子,“下一次滿月是在下個月12號,預估是個超級月亮。”
    “哦哦,所以呢?難不成月亮引力不但影響潮汐,還影響犬類發狂嗎?”我有點好笑,“又不是什麽狼人傳說。”
    “咳。”褚懷星突然清了清嗓子,我抬頭看向他,發現邊堯也用微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我。
    “又怎麽了?”我莫名其妙。
    “那麽也許投毒也不是那麽荒謬的假設,”褚懷星說,“我聽過有一種藥,對於普通的貓狗其實就是麻醉劑,但對於狼而言卻會有狂化的副作用。”
    我完全懵了:“什麽東西?”
    邊堯卻已經很快地反應過來,掰著手指道:“哈士奇,比利時牧羊犬,阿拉斯加,全都有狼的血統。”
    “尤其是哈士奇,幾乎可以算是狼的近親。”褚懷星說。
    邊堯點點頭:“正好是狀況最嚴重的一隻。”
    我看著他倆你一言我一語,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看邊堯和警察大叔分析案情的時候,並且感到自己智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我們假設城裏大批流浪貓狗失蹤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而幕後操作的正是劉承德有過接觸的那個組織好了。他們為了某些非法的盈利目的大量收容流浪貓狗,於是無差別地在城裏投放動物蒙汗藥。這些藥自然也被一些家養寵物誤食,如果是普通的動物,可能最多也就是回家一口氣睡上個十幾個小時,主人即使奇怪也不會引起太大的警覺。但如果是有狼血統的狗,食用的副作用就在狼性最旺盛的月圓之夜顯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