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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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不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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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流風看著我猶豫不決的模樣,有些審視地看著我,“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我還能有什麽事?”我扯了扯嘴角,一步一步地踏上高台。
這座琉璃高台和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相比並沒有什麽變化,妲妲已經在玉床一旁等著我了。
我這次並沒有什麽心思在意腳下半透明的琉璃,所以不像最開始那樣提心吊膽了。
我一心擔心著另一件事。
“坐上來吧。”妲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玉床。
我依言走了過去,手剛一觸到玉床就被冷得一個瑟縮,等我完全坐上去的時候,有些熟悉的徹骨涼意席卷了我的全身。
“凝神,運氣。”妲妲在一旁指導我。
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運起氣來,因為有所顧忌,所以我運氣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是緩慢,即便如此,我的周身還是迅速地泛起熱意,驅散了玉床的寒涼之氣。
之後,我體中的內力就開始有些不受控起來,即使我沒有刻意調動,它仍然運轉自如。
那邊妲妲的臉色已經微微一變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試圖阻止內力的運轉,壓製它的速度,然而它似乎在與我抗爭一般,我抑製的越厲害,它湧出的趨勢越洶湧,我索性深吸一口氣直接中斷運氣的流勢,它才驟然停下那猛烈的攻勢。
熱意慢慢消退,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妲妲緊蹙的眉頭也舒緩開來。
“不出我所料,你母親的能力果然還是對你的體質有一些影響,不過好在你聚靈的能力不強,並不能運轉起這個大陣,倒是不足為懼。”她的神色像是安心了不少。
“那就好。”我一邊點點頭,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一邊趕快地從玉床上下來,生怕再生什麽變故。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隻是微微動了一下,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內力像是突然被喚醒一般,仿若狂風暴雨一般在我的體內囂張起來,勢不可擋地四處衝擊,打得我猝不及防,一下子痛倒在玉床之上。
我的腹部像是有一團炙熱的火越燒越旺,我隻能盡力地蜷縮著試圖減輕痛苦,根本無法分出任何心思去注意周圍的情況,遑論去抑製體內這頭凶猛的野獸。
這團炙熱的火在我的身體裏麵撞來撞去,我顫抖著將手移到腹部的位置,那個最滾燙的地方。我指尖緊繃著,幾乎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這裏,想要把這個折磨人的東西摳挖出來,衣物的阻擋在此時不值一提,我的手終於觸到了那個地方,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
可還是燙,裏麵還是很燙。
指尖劃破皮膚,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心裏有種將要解脫的快感。
隻差一下了,我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指腹已經觸到溫熱的液體了,我卻驟然停下所有的動作。
不行,不可以。
我閉上眼,又將手拿出,緊握成拳,靜下心來專注地調動著體內內力的流轉,試圖安撫這些暴動的氣流,其他的我一概不再去注意,也不再去考慮。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緩過來,渾身汗涔涔的。玉床還是涼意透骨,卻恰到好處地舒緩了我緊繃的身體。
四周靜悄悄的,我揉了揉眼睛,卻看見妲妲蒼白著臉癱倒在地,艱難地喘著氣,薛流風在一旁撐坐著,臉色也極差。
“這是……怎麽回事?”我聲音有些沙啞。
“我判斷錯了,”妲妲又大喘了一口氣,臉色難看極了,“你的聚靈體質,可能比你的母親還要強上許多。”
我又捏緊了手,卻沒有說話。
那邊薛流風站起身來,朝我走了幾步,又停下。
“這不是聚靈,是掠奪。獻祭者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自己力量的控製,隻能任人宰殺。方才你突然倒下,大陣就迅速開始運轉起來,”妲妲看了一眼薛流風,“我們兩個都被當成了祭品,毫無任何還手之力。”
“可是,我也控製不住。”我澀聲道。
“所以我才說你的聚靈體質能力比你的母親還要更強,以你現在的力量是完全控製不住的。剛剛若不是你及時收住了,我們怕是今天就得交代在這了。”妲妲苦笑,“現在事情就有些麻煩了,總之這件事,不能讓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我沉默地點點頭,薛流風在一旁低垂著眸,看不清神色。
“你以後千萬不要再來這裏,今後隻當一切如常,”她囑咐我道,而後又有些欲言又止,猶豫半晌,她還是一咬牙繼續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與你的父親接觸,我知道這個要求十分無禮,但這樣確實是對你最安全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告訴你,即便是你這樣的體質一次承受那麽大的力量也是極限了,你聚靈之後再被你的父親全部掠奪的話,你根本活不下去的,如果讓你的父親知道這件事,他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你,即使他是你的父親,他也會的,他一定會的!”
我看著妲妲那接近崩潰的模樣,回答的話卻哽在喉嚨,我不是不想答應她,我是無法答應她,所以我隻能沉默。
她麵上閃過一絲失望,卻掩飾地很好,“話我都說的差不多了,小風你帶著小雪去休息一下吧,小心一點,別讓別人發現有什麽不對,我還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高台之上,我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整個高台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那邊薛流風的情況似乎要比我好很多,他一言不發地走到玉床旁,伸出手想拉我起來,我一個閃身下了床,避開了他的手。
“沒事,我自己可以。”然而下床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小腹,疼的我一抽。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又默默收了回去。他大概是發現了我現在並不想理會他,所以也沒再說什麽廢話,而是直接轉身在前麵帶起了路。
無論是來的時候還是回去的時候,我都沒有在意這條路是如何走的,等我察覺周圍逐漸有人聲出現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已經回到了通往後殿的長廊裏。
“每天都有人在廊道門口把守,因此這裏還算安全,你自己回去休息吧。”他回頭看著我,公事公辦地對我說道。
“好。”我點點頭,並沒發現他驟變的臉色。
他大步走向我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朝後退了一步,狐疑地看著他,“怎麽了?”
他一把拽開我垂下的手,冷聲問道“是我要問你怎麽回事吧?”
我順著他的眼神低頭,卻看見我慣常穿的白衣在小腹處已經破破爛爛,暗紅色的血跡暈染了一大片,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然而我一路走過來都已經忘記這回事了。
“不是什麽大事,剛剛不小心誤傷到了自己而已。”我波瀾不驚地回答他。
“你先站在這裏別動,等一會兒我。”
他皺了皺眉,轉身徑直走進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那房間裏似乎還有不少人,一個粗糲的大嗓門直接穿過了厚重的石牆,傳到我的耳朵。
“找唐姑娘?她不在啊!”
片刻,薛流風拿了一堆藥瓶走了出來。
“走吧,去把藥上了。”
我從他的懷中拿過藥,朝他微微勾了一下唇,“我自己來就行,勞您費心了。”
說完我也沒看他的表情,走進了最裏麵的一個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