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蚍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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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繁華的輝耀王國王都依舊燈火通明,夜市之中行人熙攘,酒樓不時傳出劃拳呼喝之聲,迎春樓的姑娘嬉笑著吆喝過往的商人,一切如往常一般。
然而西城確死寂的可怕,偶傳來幾聲犬吠,也戛然而止,似乎連鳥都不願飛過西城。
西城洛府後院,當代家主洛蒙坐於主位,左邊是妻子韓秋月,右邊是三個兒子,洛羽、洛騰、洛乾。一家人如往常吃著飯,一邊教導著三個兒子。
“乾兒已經五歲了,是該讓他測試下體質,看是否有靈體”。洛蒙小酌一口,放下酒杯說道。
韓秋月寵溺的看了一眼正在扒飯的洛乾:“夫君,你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想來乾兒的資質肯定不會差。像羽兒和騰兒現在都已經是後天巔峰的高手了,整個王都年輕一代排的進前五。”
“羽兒和騰兒資質為夫十分欣慰,隻是乾兒對武學一道確並不重視。”洛蒙微皺的眉頭。
“爹,您就放心,有我跟二弟在,我們絕不會讓三弟受人欺負。”洛羽微笑的看著洛乾道。
“對!三弟不要怕,我和大哥會罩著你,看整個王都誰敢欺你,我定打得他下不了床!”洛騰咽下口中的雞腿,用衣袖隨意一抹嘴角道。
洛乾偷偷瞄了一眼父親,發現洛蒙正看著他,嚇的趕緊繼續扒飯。
韓秋月為洛蒙夾了一口菜,看著兄弟三人無奈的道:“你們呀,真不知該如何說你們。”
“倘若乾兒真的沒有武道潛質,成為文官也並非不可,我洛家身為王國四大守護世家之首,也可讓他一生無憂,隻是這畢竟是武力為上的世間,不是武者地位卻並不高。”洛蒙歎了口氣道。
騰龍大陸有五大帝國,而輝耀王國是蒼風帝國6個屬國並非平等,這是一個武者為尊的世間,以所在屬國的實力進行劃分,其中5個為上等王國,12個中等王國,輝耀王國在內的19個屬國皆為下等王國。洛家因當年洛家先祖跟隨王族秦氏一族開疆拓土建立起輝耀王國從而成為四大守護世家之一,隨著百年的發展,洛家漸漸成為四大世家之首。
洛家的強勢崛起漸漸讓王族有了芥蒂,而王家、慕容家對於洛家時常暗流湧動隻是洛家過於龐大,對付洛家造成的損失也是兩家家無法承受的,加上洛家始終於韓家有著聯姻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韓家不會坐視不管。
然而平衡卻被洛家領地之中發現一條魂脈而打破,魂脈能開產大量的魂石,魂石是武者修煉的重要資源,相當於凡人日常的糧食,沒有魂石的輔助修為提升非常緩慢。洛家發現的魂脈,秦王多次想參與其中,皆被洛蒙拒絕,使得王族漸漸對洛家失去了耐心。
烏雲遮住了月色,西城更加黑暗,忽來洛府門前的四個燈籠一瞬間熄滅。
“沙沙沙...”周圍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三群全身黑衣蒙麵之人分別從正、左、右三麵直接躍進洛府的高牆。
“什麽人!膽敢來洛府撒野!”府傳出護衛的喝聲,幾息之間,便再無聲音。
洛蒙突然放下筷子,猛然起身:“羽兒、騰兒你們帶著你娘和乾兒躲到後房去。”隨機看向韓秋月:“夫人不要害怕,我去看看誰敢衝入洛府!”言罷,大步走出大廳。
“夫君一切小心!”韓秋月滿是擔憂的看著洛蒙離去的背影喊道。
前院已經殺聲一片,洛府長老和護衛與三群人打殺在一團,洛蒙一躍向前,手中銀槍一抖,一個槍花刺穿一個蒙麵黑衣人的咽喉:“你們到底是誰,竟然敢殺入洛家!”
“嘿嘿,洛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也是你洛家覆滅之時。”一個身披灰袍的老者陰笑道。
“王滄雲!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覆滅洛家憑你也配?”洛蒙挑飛一個黑衣人,腳下一蹬,瞬間拔地而起,眨眼之間銀槍已刺向灰袍老者。
王滄雲持刀擋開這淩厲的一槍,身形向後一躍,猛然爆退十幾丈,王滄雲隻是先天中期,絕不是已是先天後期洛蒙的對手。
“你們還不出手?速戰速決!”王滄雲對著洛蒙身後怒吼道。
話音剛落,洛蒙身後出現兩道身影,一個身著黑甲,一個身披黑袍。隻見黑甲人持長斧猛然劈向洛蒙,而黑袍人長劍封鎖住洛蒙的退路。
洛蒙持槍擋住長斧,長劍瞬間刺進洛蒙的左肋,洛蒙悶哼一身,銀槍橫掃逼退黑袍人,此時已然怒不可及:“慕容嘯天!秦子明?今日圍攻我洛家,你們慕容家、甚至於王族都要參與其中?”
“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洛蒙我行我素如此之久,早該知今日,魂脈也是你們洛家能占為己有的?我慕容家今日協助王族覆滅爾等狂妄之徒!”黑袍人陰著臉說道。
“本將軍也是奉命行事,洛家主還是束手就擒吧,想來王上念及洛家先祖的舊情,也會對你洛家網開一麵。”黑甲將軍持斧而立。
“哈哈哈!想我洛氏先祖當年追隨秦氏,開疆拓土,衝鋒陷陣,可今日王族確因一座小型魂脈而要將我們滅族,秦氏此等做派,整個輝耀王國還有哪個家族會為你們秦氏效力?”洛蒙紅著眼盯著秦子明道。
“跟他廢什麽話,我們三人合力將其圍殺。”王滄雲身形一動,提刀徑直砍向洛蒙,慕容嘯天與秦子明分別從左右兩側夾擊洛蒙。洛蒙雖是先天後期,而麵對兩個先天中期,一個先天後期的秦子明頓時應顧不暇,幾個回合便已多處受傷。
突然左側小屋閃出一個身影。“爹!我來助你!”隻見洛羽持劍殺向王滄雲。
王滄雲冷笑一聲:“金刀一式”手中金刀一轉,劈向前來的洛羽,刀光一閃,砍在洛羽的長劍上,洛羽長劍脫手而出,雖然又是一刀,刀麵拍飛了洛羽。
洛蒙被慕容嘯天和秦子明牽製無法救援,眼看著洛羽吐血倒飛,心中大急,手中銀槍一息間刺出三槍,猛然擊退慕容嘯天:“羽兒!”身形一動想要從向洛羽。
秦子明見洛蒙分神,長斧如破天一般,劈向洛蒙後背,洛蒙強受一斧,後背頓時皮開肉綻,噴出一口黑血,身體前傾,雙手持槍拄立,已然有搖搖欲墜之勢。
“夫君!羽兒!”“爹!大哥!”隨後趕來的韓秋月三人見洛羽被拍飛,洛蒙重傷,心急如焚。
“嗆!”韓秋月拔劍而出,氣質變得極其淩厲猛的爆發出先天中期的修為,身形衝向想要解決洛羽的王滄雲。“鏘!”長劍擋住王滄雲的金刀。隨後以防轉攻“劍氣漫天!”韓秋月手中長劍如蛇一般封鎖王滄雲的幾處退路,攻勢太過突然,王滄雲猝不及防漏出一出破綻,劍光一閃,隻見一隻手臂飛起。
王滄雲慘叫一聲,捂著左肩,向後猛退十幾丈。陰毒的看著突然殺入的韓秋月。韓秋月有著先天中期的修為哪怕連洛乾三兄弟都不知道,一直以為溫婉爾雅的母親不是武者,因為從未見韓秋月在任何時候爆發出修為。
“騰兒,快帶著羽兒和乾兒逃出洛家,娘在這裏幫你爹”韓秋月擋在洛羽身前,衝著洛騰喊道。
“不!娘,我要留下來幫你們。”洛騰搖著頭不願逃離。
“快滾!臭小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麽,你不是一個人活,帶著你大哥和你三弟跑出洛府!滾!”洛蒙咬著牙艱難的站立起來,血流如注,片刻間腳下已染紅一大片。他知道洛家的大勢已去,洛家中堅力量被三族圍殺大半,韓家的救援確遲遲未到。此刻隻想著自己三個兒子能幸免於難。
撲通!洛騰跪下,向洛蒙和韓秋月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發出咚的一聲,起來額頭已磕出了血。背起洛羽,左手一把夾住洛乾向洛府的後院衝去。
洛乾哭喊著,看著洛蒙和韓秋月:“爹,娘......”
洛蒙望著遠去的三個兒子,眼中流露出三兄弟從未見過的慈祥,一直以來洛蒙都是已嚴父的形象教導三個兒子,導致三個兒子對洛蒙都有著懼怕,其實洛蒙對於三個兒子的寵愛隱藏在心底。
洛騰帶著洛羽和洛乾躲過一個個的追兵,徑直衝向洛府的後門,然而在接近後門之時,發現王族的黑甲軍守在那裏,領頭的是秦子承,先天中期修為。從後門突圍是不現實的,先不說帶著受傷的洛羽和洛乾,單憑自己後天巔峰的修為也絕不是秦子承的對手。
“就在前麵,圍住他們!”後麵大批的三族之人追上來了。洛騰左右為難,左邊是馬廄,洛家的不少馬匹養在那裏,就在洛騰準備翻牆過去之時,背上的洛羽一動,從洛騰的背上下來了。
“大哥?”洛騰焦急而又不解的看著洛羽。
洛羽緩過來一些勁:“二弟,你帶著三弟走,我來拖住他們!”
“要走一起走!”洛乾見大哥斷後,心中一急。而洛騰過來要拉洛羽。
洛羽後退一步:“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裏,我身上有傷,帶著我和三弟根本走不出去,我是大哥,現在這個時候聽我的”,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給洛騰:“這是洛家家主令牌,帶上這個快走!”隨後轉身向後麵的追兵怒罵:“無恥之徒們,我在這兒!”跑動牽動了內傷,右手扶住胸一躍,跳向右側的倉庫
洛騰一咬牙,含淚向左側一躍,跳入馬廄。一大半的殺手往右側追擊洛羽,而還是有一小部分追擊左側的洛騰。
馬廄其實是一個沒有退路的地方,唯一的入口出有著大批黑甲軍把守,好在洛家馬廄很大,裏麵飼養幾百匹馬,還有大批草料堆積在各個馬槽邊上,因為洛家圍攻,此時馬廄非常混亂,不少馬死在馬棚或者過道上,洛騰帶著洛乾找了個非常隱蔽的角落,拖動幾匹馬屍以及大批草料將洛乾藏在裏麵。
“三弟,你要記住,接下來不管聽到任何聲音,看到任何東西,你都不要發出聲音,再不確定周圍安全前也不要出來。你是洛家的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替爹娘、大哥、我、整個洛家活下去”洛騰說完將令牌塞到洛乾手中。正準備將洛乾掩蓋起來。
洛乾望著洛騰眼中含著淚水,帶著哭腔:“二哥,你...”
還未待洛乾說完洛騰直接打斷了洛乾話:“忘記我說的了麽,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說完含淚用稻草將洛騰隱藏起來。
“小崽子們,爺爺在這裏呢”洛騰隱藏完洛乾,等跑遠以後向四下尋找的追兵喊道。喊完腳下一蹬,全力衝到牆邊,一躍跳出了馬廄向洛羽的方向跑去
“追,別讓他跑了,斬草除根!”領頭的招呼四下眾人,追擊洛騰。
不一會兒右側傳來洛騰的怒吼:“大哥!我來陪你...”聲音戛然而止。
洛乾躲在草堆和馬屍下淚流滿麵,他想哭,想著爹娘還有大哥二哥的話,又不敢發出聲音。不止過了多久,突然周圍傳來幾個人交談。
“洛蒙夫婦已經斬殺了,他們的長子次子也將其頭顱砍了,隻是不見其三子。”一個粗獷的聲音傳入洛乾的耳中
隨後陰柔的聲音接上“三子不過四五歲,估計逃亡的途中死在路上了,翻不起什麽風浪,也許是王上太過小心了。”
洛乾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心越跳越快仿佛要從嗓子裏蹦出來,聽到爹娘及兩個哥哥慘死,悲從中來,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淚水已止不住的留下,直咬的手腕鮮血直流。也沒發出一點聲響。
“那王家家主因失去一臂,憤怒不已,在前院殺了不少洛家仆人,這馬廄我看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回去複命吧,晚上會有大宴,我可不想錯過宴席”粗獷的聲音再次想起
洛乾透縫隙看到一個麵無半根須發陰柔的男子,舉著火把四處張望著,而身邊還有一個持帶環大刀滿臉絡腮胡的壯漢。
“唉!算了,走吧,本想以為能找到洛家三子,交於將軍領到魂石,看來是找不到了。”陰柔的男子歎了口氣,目光環視了一遍各個馬廄,發現並未有什麽異處,轉身跟和壯漢離開了馬廄。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洛乾的心漸漸放下,可想到洛家覆滅,爹娘和兩個哥哥身死,自己不知該何去何從。
整個洛府火勢衝天,在漆黑的夜空中是如此的突兀,整個王都的人都看到了。
“那起火的地方好像是洛府?”一個挑著沒賣完蘿卜的小販衝著身邊的人玩問道。
“是西城的洛府,這麽大的火,好像整個洛家都燒起來了。”扛著糖葫蘆的小商望著衝天的大火接上話。
路過的武者望著洛府的方向感歎:“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今日之後王都再無洛家。”
大火蔓延著洛府的每一棟房子,大批洛氏族人、仆人哭啼著束縛著從洛府門前帶走,偶有幾個反抗的,很快被帶到一邊砍下頭顱,而剩下的等待他們的命運或許是一生淪落為隨意販賣的奴仆,或許是死在邊關的勞作。洛府的主廳轟然倒塌,激起無數的火星、塵土,仿佛訴說著洛家的覆滅。剩下的無非變成酒館、茶館之中的談資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