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愛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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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士臉色大變,手中的長鞭握緊,大喝一聲:“你們都閃開!”
    倒在地上的家丁連滾帶爬朝四處竄開,神仙打架,可不是他們這些人招惹得起的,抬嫁妝的轎夫把手中東西一丟撒腿都跑了,而抬二小姐的轎夫還算有良心,他們把二小姐的轎子抬到了相府門口放下人就跑得沒影了,雖說保命要緊,但是他們還是貿貿然不敢把轎子抬進府中,轎子已經抬出,若此時抬回府中不吉利,若以後相爺怪罪,估計也沒好果子吃,而前方神仙打架已經把道給堵了,又繞不過去,那書生和二小姐就這麽尷尬地堵在了相府門口看熱鬧。
    山神長發飛舞,隻見臉上的血色迅速地恢複,她一睜眼,眼中閃著寒光,她緩緩伸出手,指尖吐出一道銀光,她輕輕朝著前方的空間一劃,一道銀光帶著破空聲朝方士飛去,方士手中長鞭往前一抽,劈在那道銀光上,卻隻見他被震得後退幾步。
    “你這秘法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還是我贏。”方士被打出了火氣,冷然嘲諷。
    “那就看看誰先死罷。”山神雙手平伸,十個指尖都吐出了銀光,方士如臨大敵,從懷中掏出一麵銅鏡,平舉在身前。
    隻見山神的雙手交錯一劃,十道銀光呼嘯著破空飛去,街道上的青石,相府的牆瞬間被帶到的風切割成了碎片。方士托著銅鏡,口中念著法決,那銅鏡旋轉著變得有一人高,擋在了方士麵前,恰在此時,空刃切割在了銅鏡上,發出了吱吱聲,方士頂著銅鏡,被推出了十多米遠才站住了腳步。方士鬆了口氣,抽出長鞭在空檔朝山神甩了出去。
    山神一把抓住甩來的鞭子,冷哼一聲使勁一拉一甩,方士被砸在了碎石堆裏,碎石嘩啦啦落啦下來把方士埋了起來。
    山神靜候片刻不見動靜,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心知現在的狀態支撐不了多久,剛才的秘法已經激發了她的潛能,這個狀態不能持續太久,不然定然會傷到修為。
    “你不要裝死,我知道你沒那麽容易就死,隻是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山神伸出手,虛空一抓,隻見碎石嘎吱嘎吱發出難聽的聲音,要被擠成一團。
    “暖暖!!”書生在身後驚叫。
    碎石堆裏的方士對相爺的重要性書生是知道的,此刻碎石擠成這樣,方士估計凶多吉少了吧。
    山神略微分神,那團擠壓著的碎石突然爆炸開來,山神被爆炸的餘波吹得朝後退去,此時突覺得身後有人靠近,轉身指尖就刺了出去。
    哧地一聲,指尖傳來一陣溫熱的柔軟,山神定睛一看,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她的指尖正戳在書生胸口,指尖的柔軟,正是書生的心髒,她隻覺得那心髒從原先的強而有力的跳動漸漸地變緩慢……
    “暖暖。”書生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噴出了一口鮮血在山神的麵上,他抬手抓住山神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最後一個笑容,他溫柔地說道:“這下扯平了。”然後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不…不…不!!!”山神發出一聲嘶吼:“怎麽會是你,我不信我不信!”
    書生身體一軟,已經倒入她的懷中,山神顫抖著滿是書生鮮血的雙手,捧起書生的臉,淚流滿麵:“相公,相公你醒醒,相公,我不信你就這麽離開我!你不要騙我,你張開眼睛!!”
    她不停地搖晃著書生的身體,卻已經於事無補。
    山神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本以為她恨他,卻從沒有想過要殺了他,而是想著躲回山裏繼續修煉,默默地祝福他就好,可是沒想到他卻死在自己的手上。她修行三千年,從未殺過一人,如今卻親手殺死心中摯愛,哪怕他曾經負她,她都不願傷他一絲一毫……
    突然一劍戳中了山神的背心,山神的哇地噴出一口血來,她忘了還有一個人,若非他,她也不會失手殺死自己的愛人。
    山神怒火衝天,她把書生的屍體放下,緩緩地站了起來,她轉過身,隻聽見那把劍哢地一聲居然斷了。
    “你!”方士瞪大了雙目。他那可是北山玄鐵精煉九九八十一日鑄成的玄鐵劍,削鐵如泥,斬妖除魔無堅不摧,如今隻是輕輕巧巧就斷成了兩截。
    嘩地一聲,山神身上翻滾著冒出一道紅光,紅光纏繞著她滾滾飛舞,如同血一般圍繞著她,發絲翻飛,無風自舞……她雙眼通紅,恨恨地等著方士:“我殺了你!”
    她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如今已經在燃燒修為,她要把這些讓她憤怒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我修行三千年,紅塵曆練遇到相公,如今他身死,我亦不願獨活,就讓你們都給我們陪葬吧……”山神輕啟紅唇淡然說道。隻見她身下一團風托著她冉冉升起,她在辦公中,身體爆發出強烈的紅光,如同一團火,如同燒著的太陽,發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砰地一聲,她的身上迸發出無數的光點,如同流星落了下來,落在都城裏……
    “不!怎麽會這樣!”方士臉色煞白,他沒有想到山神居然以這種方式來同歸於盡,他也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的秘法,她不是隻是一個妖嗎?
    騰蛇,又怎會是普通的妖,方士終日打雁,終被大雁啄了眼……隻是此時他無力回天!
    相府裏的人爭相出逃,混亂成一片,相爺被人護著跑到方士身旁,他拉住方士的袖子,怒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在烈焰落下來的時候,相府首當其衝,現在府裏已經是一片火海,他的家業如今化為灰燼,門口的婚轎早被混亂的人們撕裂,相府二小姐也不知所蹤……
    隻見火不停地落在他們四周,相爺的胡子眉毛都燒焦了,他驚恐地喊著:“仙師救命!”隻有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方士歎了口氣,現在也隻有護著相爺先逃離才行。
    可是,事情怎可能如他所願。
    他拉著相爺施法想走,卻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一方空間,頓時臉色大變。
    “想走?”山神看著下方的兩人,如同神明麵對螻蟻,此刻他們的生死由自己主宰,若非他們,又豈會有如今的事,那就一起毀滅了吧。
    山神朝他們一指,隻見一團巨大的火球從天而落,方士與相爺驚恐地看著那團火球離自己越來越近,卻沒有辦法挪動半分,火球落地,一陣火光之後,地上隻剩下一個大坑在冒著青煙,兩人皆以化為灰燼……
    山神哈哈大笑,最後卻捂著臉痛哭了起來,淚水不斷地從指縫中透出,還沒落下來,就已經被身上的灼熱化為一道青煙,就算他們死了相公還是回不來了……但是她沒有停止,因為燃燒了修為燃燒了生命的代價她也無法停止,隻見她身上依舊在迸發著火流星,整個都城變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就這樣了吧……相公,你想站在都城之顛,那我就以都城來為你陪葬,也算你得償所願吧……
    她本是鮮山上的騰蛇,多年前機緣巧合開始修仙之路,一千年渡劫她修煉成精,兩千年渡劫她修煉成人形,到了第三千年她又該渡劫了,這次渡劫後,她就該成仙了吧,但是她修行卻遇到了瓶頸,多日閉關卻無寸進,隻怕渡不過下次的劫雷啊,她想,或許她能頓悟,於是開始紅塵曆練,可是她卻未曾想到,三千年的這個劫居然是個情劫。
    她拚了三千年的修為,欲和這醜惡的俗世一決生死,卻最終一敗塗地,她修行三千年未曾害過一條性命,結果第一次殺人卻是殺死了自己心中所愛,還能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若非如此痛徹心扉如抽骨挖髓,又怎麽能叫劫?天道艱難,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
    整個都城一片火海,四處都是撕心裂肺的慘叫,一片人間煉獄……
    卻是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一片波動,一隻玉手突兀地在虛空中出現,隻見那手指輕輕一劃,天空就破開了一道痕,那隻手,輕輕一掀,就如同掀開了簾子一般拉開了一道口子,隻見從中走出一身量修長的白袍男子…他麵若明月清亮皎潔…眼若繁星璀璨奪目……整個人泛著淡淡的白光……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皺了皺眉,他輕輕一揮手,一團柔和的白光就包裹住了山神,他再揮一揮手,都城裏的火漸漸熄滅……
    “可憐的孩子。”那白袍男子歎了口氣,轉身朝裂開的空間縫隙裏走去。隻見包裹著山神的那團白光托著山神跟著往空間裂縫裏走去……
    “求你……”山神還有幾分意識,她知道她自己不會死了,一道柔和的神力把她包裹住,正在修複著她即將分崩離析的靈魂。她指了指地麵上倒著的書生,帶著祈求望著那白衣神人。
    白袍男子回頭看了看她,皺了皺眉,卻還是見一道光包裹住書生的身體冉冉升空,朝山神飛來,兩個光球合二為一,山神把書生的屍體包在了懷裏。
    “謝謝。”山神仰頭微笑,她知道或許自己遇到的這位是某位上神,能夠幫自己救活相公也說不定,隻要,還有希望……
    白衣上神帶著包裹著的山神和書生的光球,消失在了空間裂縫中……
    而山神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沒有繼續,我聽得甚至著急,但是卻耐著性子不去追問,隻是眨巴著眼睛望著她。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顯然後麵的不打算繼續,對於聽故事的人來說顯然是一種折磨,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那後來呢?”
    山神歪著頭看著我,似笑非笑:“你這丫頭心倒是大,這會還有心思聽故事看熱鬧呢?”
    “我隻是想知道你們被上神帶走後結果如何了?”
    山神歎了口氣,陷入了沉思……
    許久,我以為她不打算開口的時候,她卻又說道:“我在上神那裏找到一辦法,可以收著相公的魂魄,可以瞞天過海不被地府知曉,不入輪回…然後…我在鮮山又修煉了兩千年,苦思冥想了兩千年,終於被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山神麵色古怪,而我右眉突地一跳,整個事件的關鍵點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