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改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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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蟬!
    回府後,謝嘉琅就病了。
    這一天,鄭家人稱心如意,走得毫不留戀,謝家族人得了好處,也無話說,老夫人開始托人為謝大爺相看新夫人,她們在陳家圍著火爐賞梅吃酒,一團熱鬧。
    風雪冬夜,謝嘉琅一個人,病倒在床。
    書案上堆著一疊厚厚的字紙,那是謝蟬找出來,纏著要他給鄭大舅看的文章。
    她以為這些會有用。
    他當時應該已經覺察到鄭家人的打算,她一無所知,覺得在幫他,殊不知他心裏正在忍受即將被母親拋棄的淒愴。
    謝蟬低頭,小心翼翼地為謝嘉琅掖被角。
    少年眼睫輕輕顫動,睜開眼睛,目光空洞黯淡,仿佛空無所有,過了好一會兒,漆黑眼瞳漸漸凝聚起光亮,眼神從朦朧變得清晰。
    他的視線落定在謝蟬臉上,深刻眉眼看著依然嚴厲,薄唇輕輕揚了一下。
    “哭什麽?”
    他輕聲問,聲音沙啞,語調一如平時,溫文低沉。
    謝蟬哽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在哭,臉頰濕漉漉的,全是淚水。
    謝嘉琅做錯了什麽?
    他這麽刻苦,這麽努力……
    這幾年,每一次發病,他都悄悄躲起來。
    謝蟬心裏難受,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撲在謝嘉琅身上,臉埋在他胸前,肩膀顫動,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胸前沉重。
    謝嘉琅感覺到小娘子滾燙的淚水滴落,泅濕了他的衣裳。
    她很少哭。
    小時候和呂鵬他們打架輸了,整齊的鬢發被扯亂,書袋被丟到高高的樹枝上,裏麵的東西被傾倒出來散落一地,小郎君們圍著她拍手,得意地笑,她從不掉眼淚,撿回自己的東西,抹抹頭發,拍拍衣袖,叫仆婦過來幫她拿書袋。
    “哭隻會讓他們更得意。”她對同情她的謝寶珠說,“我才不要哭給他們看!”
    現在,她卻扒在他身上,淚如雨下,哭得渾身發抖。
    “團團。”謝嘉琅看著小姑娘毛茸茸的漆黑發頂,“我沒事。”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父母的負累,鄭氏離開,他一點也不意外。
    謝蟬嗚咽一聲回應,雙手扒著他,繼續哭,淚水洶湧,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來小娘子哭起來眼淚這麽多。
    謝嘉琅“團團,我真沒事。”
    謝蟬“嗚嗚……”
    她就要哭!
    謝嘉琅無措又無奈,抬起手,虛蓋在謝蟬發頂上,猶豫片刻,聽她哭得聲音都嘶啞了,手掌一點一點慢慢落下去。
    小娘子的發絲細滑柔軟。
    他平時寡言少語,沒哄過小娘子,輕撫她的頭發,小聲道“團團,哥哥沒事。”
    青陽捧著藥碗進來,看到謝蟬哭哭啼啼,謝嘉琅在安慰他,一臉的莫名其妙是不是反了?
    “郎君,藥熬好了。”
    聽到這句,謝蟬立刻抬起臉,吸吸鼻子,擦擦眼睛,一邊一抽一抽地啜泣,一邊伸手接過藥碗。
    “哥哥,吃藥。”
    看她終於不哭了,謝嘉琅嗯一聲,坐起身,攏起披散的長發,披上外袍。
    謝蟬鼻子哭得通紅,一雙杏眼濕漉漉的,坐在床榻邊,看著他吃藥,遞茶給他漱口,又捧著點心匣子讓他挑點心吃。
    謝嘉琅視線掃過她的手背,濃眉輕擰一下,再看她衣襟裙角上黑乎乎的,蹭了黑泥,問“在哪摔的?”
    謝蟬低頭,手背上一道擦傷,衣衫裙子和繡鞋都髒了。
    庭院的雪還沒化,她剛才來的路上跑得太急,摔了好幾次。
    她走到門口,拍掉泥土,滿不在乎地說“在院子裏摔的,沒事。”
    謝嘉琅心道傻姑娘。
    因為他而傷心,哭得眼睛紅腫,自己摔了,卻不當一回事。
    他示意青陽端來熱水和藥膏,要謝蟬坐到床榻邊、把袖子卷起來,蘸熱水幫她擦拭傷口,抹上藥。
    謝蟬抬眸,看他近在咫尺的臉龐,眉骨很高,鼻梁端正挺直,眼睫濃密,低垂著眼睛時,有一種緘默、生人勿近的疏冷,窺探不了他的心緒。
    一段恍惚的記憶湧上來。
    青年的謝嘉琅靠坐在帳篷外麵,高大的身子蜷縮僵硬,臉凍得發白,身上被鮮血染紅的官袍已經結冰,眼睫掛滿潔白霜雪。
    謝蟬和宮女以為他死了,嚇得不敢碰他。
    山風吹過,嗚嗚響,遠處枯枝被吹斷,掉落在雪地上。
    謝嘉琅猛地睜開眼睛,睫毛上的霜雪撲簌掉落,眼瞳漆黑,目光銳利如電。
    他救過謝蟬。
    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提劍衝到她身邊,臉上、身上、劍上都濺滿猩紅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修長冰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帶她遠離血腥的廝殺屠戮。
    她跟在他身後,絕境之中,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依靠。
    而就在幾個月前,她曾想殺了他滅口。
    “謝大人救命之恩,我銘感五內。”
    謝嘉琅一張鐵麵,神情冷淡“臣職責所在。”
    手背的傷口微微刺痛,藥膏抹上去,又涼又辣。
    謝蟬回過神。
    少年的謝嘉琅給她塗好藥,要她坐到火盆邊,把蹭了濕泥的繡鞋裙角烤一烤。
    謝蟬挪過去,眼角餘光瞥見一抹溫潤的青色。
    案幾上立著一隻空的青瓷瓶。
    她愣住。
    這種時候,他還記得她的話,準備好了插花的瓷瓶。
    “梅花呢?”
    謝嘉琅看她盯著瓷瓶看,問。
    謝蟬忙道“陳姐姐送了我幾枝,我去拿來。”
    她回房取來梅枝,和青陽一起插在瓷瓶裏,拿小剪刀剪了剪,擺弄一陣,“哥哥,這樣好看嗎?”
    剛哭過,聲音還是啞的。
    謝嘉琅點頭,她很會擺弄這些東西,確實雅致好看。
    炭火氤氳,梅花的幽香彌散開來。
    謝嘉琅伏在黑漆小幾上寫字,謝蟬跪坐在一邊,看他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他沒抬頭,問“團團,懂這幾句的意思嗎?”
    謝蟬心裏震動,嗯一聲。
    幾年前,她曾用這幾句話安慰他。
    現在,他反過來用這幾句話告訴她,他沒事,他會挺過去。
    梅花香自苦寒來。
    他一生坎坷,從未被擊垮,一往無前,堅韌如山。
    謝蟬心中那些傷感慢慢褪去,整個人平靜下來。
    少年麵色雪白,伏案書寫,字跡清晰端正。
    身邊的小娘子捧腮看他,若有所悟,臉上陰霾逐漸散去,杏眼裏亮起神采。
    “哥哥,這幅字寫好送給我吧,我拿回去裝裱起來。”
    她央求道。
    青陽逗趣“求字要給潤筆費,九娘得給郎君潤資!”
    謝蟬想了想,低頭從書袋裏抓一把沒吃完的炒栗子放在書案上“哥哥,辛苦費。”
    謝嘉琅責備地瞥她一眼。
    他寫字看書的時候態度莊重嚴肅,不喜歡別人玩笑。
    謝蟬眉眼彎彎,雙手合十,抱歉地一笑。
    謝嘉琅繼續寫字。
    謝蟬笑嘻嘻地等他寫好字,雙手捧著,一路捧回房。
    謝嘉琅目送她出去。
    她總算不傷心了。
    他心道。
    鄭家人的來意,其實他早就猜到幾分。不過他以為鄭家人年後才會提和離的事,那樣的話,大家可以過一個好年。
    可是鄭氏太急著想擺脫他這個包袱,等不及。
    那天,他在門口,聽見她對鄭大舅哭訴“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他的病治不好……就因為生了他,我沒法抬頭做人,人人都知道我生了一個怪胎……”
    他是鄭氏的噩夢和恥辱,拋下他,她才能解脫。
    就像謝大爺那樣。
    十一娘出生的那天,謝大爺一夜沒睡,如坐針氈,身邊人勸他,他道“我怕啊……”
    他怕孩子帶病。
    十一娘很健康,謝大爺抱著哇哇啼哭的女兒,喜極而泣。
    他終於洗刷了名聲,找回自尊,他幾乎天天抱著女兒出門玩,炫耀女兒的活潑壯實,十一娘給了他為人父的快樂和驕傲。
    那樣的快樂讓鄭氏更加難堪。
    這個家,早就散了。
    謝嘉琅記得,很小的時候,父母是疼愛他的。
    後來,隨著他一次次發病,隨著大夫一次次搖頭,那些愧疚、憐愛在日複一日的失望和世人的異樣目光中耗盡,他是一個巨大的累贅,一道陰影。
    天色暗下來了。
    謝嘉琅要青陽點起燈燭,翻開一卷書。
    他喜歡看書。
    書裏有很多道理,很多故事。
    幼小的時候,父母不是在爭吵,就是在僵持,懵懂的謝嘉琅從書本中汲取知識和力量,書本不會嫌棄他的病。
    房裏陣陣幽香。
    謝嘉琅眼皮抬起,看著瓷瓶裏橫斜的梅枝。
    謝蟬喜歡送他東西,像往洞裏儲存食物的鬆鼠,不管去哪裏,一定要帶些吃的玩的給他,看他屋子冷清,幫他裝點。
    他不甚在意房中擺設,隨她布置,屋中不知不覺多了許多小玩意。
    鄭氏的離開沒有影響到謝家人過年。
    老夫人很快就為謝大爺相看好了人家,二夫人有個遠房表妹,人品相貌都好,隻是家裏窮苦,拖到現在沒成親。老夫人見了小郭氏,很滿意,兩家交換庚帖,定了婚期。
    同樣定下婚事的還有呂鵬和謝麗華,呂家派人求親了。
    二夫人心想事成,走路都帶風。
    二房每天人來人往,吵得謝嘉文沒辦法靜下心讀書,眼看要到去縣學的日子了,他的治水論還沒寫好。
    謝嘉文對著空白的紙張苦思許久,找不到思路,歎口氣,起身去大房找謝嘉琅借書。
    大房張燈結彩,貼了喜字,小郭氏快進門了,仆婦在打掃新房。
    謝嘉文找到謝嘉琅的院子,問青陽“長兄在做什麽?”
    青陽道“在看書。”
    謝嘉文探頭往裏看一眼。
    窗戶半敞著,謝嘉琅坐在書案前,低頭翻閱一本書卷。
    謝嘉文心裏暗暗佩服,過年發生了這麽多事,眼下大房要娶新婦了,謝嘉琅居然還能沉下心用功。
    他走進去,說要借書。
    謝嘉琅指指書架,“你自己看,拿走什麽書,留下書條。”
    謝嘉文謝過,選了幾本書,寫好書條放進匣子裏。
    匣中已經有一摞借書條。
    還有誰會向長兄借書?
    謝嘉文看一眼上麵的署名,全都是團團。
    最底下是謝嘉琅的字。
    “已還”。
    “逾期三日,罰團團抄書三張”。
    “書頁破損一角,罰團團抄書兩張”。
    “已還”。
    旁邊一摞字紙,是被罰抄寫的文章。
    謝嘉文一愣。
    是謝蟬,她不僅找長兄借了很多書,還在借書條上留自己的小名,長兄居然允許她用小名,而且在每一份借書條上寫了字,蓋了印。
    這份親昵,讓謝嘉文納罕。
    他想起正事,問“長兄,你的治水論寫多少了?”
    謝嘉琅道“寫好了。”
    謝嘉文呆住,心裏震蕩不已。
    謝嘉琅竟然已經寫好了!
    回到房裏,謝嘉文半天定不下心。
    這幾年謝嘉琅進步飛快,謝二爺和二夫人很忌諱他。年前,鄭大舅來謝家,直接帶走鄭氏,謝二爺夫婦緊繃的心終於放下鄭大舅是州學訓導,他對外甥謝嘉琅不屑一顧,說明謝嘉琅雖然有進步,但是身患癔症,不會有什麽出息。
    府裏下人說,鄭氏走後,謝嘉琅病了一場,過年時癔症發作過兩次。
    謝嘉文心想,換做是自己,在過年時麵對這樣一連串的打擊,早就把書本撕了。
    謝嘉琅呢,不僅沒有撕書,還帶病看書,早早寫好了治水論。
    謝嘉文抓抓頭發,提筆寫字。
    小郭氏進門的前一天,郭家人來謝家鋪設床褥。
    二夫人領著女眷們迎接,都是親戚,其樂融融。
    謝蟬心裏猜測,老夫人這是下定決心由謝嘉文來繼承家業,為二房鋪路。
    謝寶珠拉拉謝蟬的衣袖,神神秘秘地道“團團,你聽說了嗎?”
    “什麽?”
    謝寶珠湊到她耳邊“我娘說,長兄他娘嫁人了!”
    謝蟬一驚。
    謝寶珠繼續說下去。
    鄭氏回到安州後,很快由鄭老太爺做主,嫁給一位趙團練使做填房。
    五夫人說,趙團練使和鄭氏從小認識,趙大人喪妻後,打聽鄭氏的消息,鄭老太爺才允許鄭氏和離,鄭家才會不惜以嫁妝為條件交換和離書,他們急著和趙團練使結親。
    五夫人還說,趙團練使先前的夫人生下一兒一女,鄭氏寧願嫁過去給人當後娘,也不要親兒子謝嘉琅。
    五夫人感慨幾句後,叮囑謝寶珠不用管謝嘉琅了,還是得一心討好謝嘉文。
    謝寶珠鬆口氣,她不敢去找謝嘉琅。
    她跑過去看郭家人鋪被褥。
    謝蟬呆呆地坐著。
    幾個名字飛快從她腦海掠過。
    趙團練使。
    趙夫人。
    趙家小郎。
    夜裏,謝蟬做了個夢。
    她坐在馬車裏打盹,馬車忽然晃蕩了一下,停在宮門前的禦街上。
    前方傳來吵嚷聲。
    侍衛的嗬斥,老婦人尖利的咒罵,小婦人的啼哭。
    謝蟬皺眉。
    太監上前清喝一聲,厲聲道“皇後鳳駕在此,何人喧嘩?”
    哭鬧聲戛然而止,侍衛告罪不迭,圍觀的官員散去,讓出道路,朝馬車行禮。
    馬車繼續行駛,宮女掀開簾子。
    謝蟬眼角餘光看見禦街旁一道高大筆直的身影,眼簾抬起。
    是謝嘉琅。
    他很狼狽,頭上官帽歪了,身上官袍的結紐被人扯開,臉頰脖子上還有幾道抓痕。
    謝蟬很詫異,叫來太監問“謝嘉琅什麽時候回京的?”
    “回娘娘,謝大人上個月回京的,陛下召他回來協助史館修國史。”
    謝蟬不語,示意宮女放下簾子。
    太監知道謝嘉琅與後黨不和,等馬車過去,轉頭嗬斥謝嘉琅“謝大人,你儀容不整,驚擾鳳駕,按律,罰俸三月!”
    謝嘉琅低垂著頭,應是。
    謝蟬回到宮中。
    宮女過來回話“娘娘,剛才在宮門前吵鬧的是趙團練使的繼室夫人,他家小郎喝醉酒,傷了人命,被謝大人抓進大牢。趙家是國舅的人,刑部都說要輕判,謝大人堅持重判,趙家女眷今天進宮求情,剛好撞見謝大人,罵他狠毒。”
    國舅是李恒的親舅舅,李恒母族唯一活下來的人,李恒和舅舅感情很深。
    謝蟬心想,謝嘉琅的骨頭真硬,國舅的人,他照樣得罪。
    不過是一件尋常小事,她很快就忘了。
    謝蟬被一陣鞭炮聲吵醒。
    今天是謝大爺娶新夫人的日子,周氏抱著十二郎去前堂看交拜禮。
    到處是歡聲笑語。
    謝蟬向謝嘉琅的院子走去。
    他在書房,盤坐於小案前,一邊翻閱書卷,一邊抄寫,從背影看就知道他有多專注。
    謝蟬一步步走過去,俯身坐在席子上,伸手,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
    謝嘉琅頓住,停筆,抬頭,“團團?”
    謝蟬悶悶地唔一聲。
    趙夫人就是鄭氏,謝嘉琅的母親。
    前世,鄭氏棄他而去,改嫁他人。多年後,鄭氏的繼子趙家小郎犯事,他是主審,秉公執法,不肯輕判,鄭氏在禦街前攔住他,當著來往官員,罵他刻薄歹毒。
    她們還抓傷了他的臉。
    趙家人一定以為他是為了報複鄭氏才堅持重判。
    他被人誤解。
    還被罰了俸祿。
    他那麽窮,沒了幾個月的俸祿,是怎麽撐過去的?
    謝蟬靠著謝嘉琅,悶悶不樂。
    謝嘉琅不習慣與人親近,放下筆,轉身,撥開謝蟬,“怎麽了?”
    謝蟬不管不顧,又靠上去,一把摟住他左邊胳膊。
    今天謝大爺娶妻。
    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想這樣靜靜地靠著他,陪著他。
    “哥哥,你繼續寫字吧,我不會吵你。”
    她仰起臉,清澈杏眼裏是小心翼翼的關切。
    謝嘉琅伸手拎開她。
    她很乖,他撥開她,她就倒向一邊,他收回手,她立馬靠回來,嬌嬌軟軟的一團,跟沒長骨頭一樣。
    相處久了,她露出嬌蠻的一麵,會對他撒嬌了。
    謝嘉琅無奈,讓謝蟬靠著,轉過頭,拿起筆繼續書寫。
    外麵前堂鑼鼓喧天,人頭攢動。
    謝嘉琅寫著字,心裏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