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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話　　暴雨
    2016年6月10日17點21分感染爆發後30小時48分鍾
    …………
    中巴車撞開了幾輛擋在路上小轎車，提起速度遠離身後的屍群，不一會兒屍群已經從視野裏消失了。
    車艙裏，除了聽到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外，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講話，他們都癱軟的坐座位上，一個個都低著頭，陰沉著臉，臉上竟看不出是恐懼還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車裏的空氣漸漸變得悶熱起來，大家的額頭上都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即便是這樣，沒有人敢像平常一樣去打開車窗，讓窗外的空氣灌進來，比起外麵，這悶熱的密封環境在心理上來說更能給人安全感。
    老著一臉悲戚的掃了掃身後，心理默默點了一下人數，剛才一起出來滿屋子的總共十來個人，短短那麽一段路，現在居然就隻剩下了八個人，而且除了阿群和跟張行長一起跑上車來的一個銀行的女職員外，剩下的幾個女性基本上都沒能跟上來，這人員損失情況確實給車裏所有人順順利利逃出生天的希望狠狠一擊。老陳叔和一路上那麽多的人被喪屍撲倒的畫麵蒙太奇一般的一遍一遍的在老著眼前回放，老著開始有點懷疑自己執意要把這些人帶出來到底是不是對的，即使是陌生人，那麽多人的死亡也在重重的拷問著自己，或許把他們留在那裏，等待救援的到來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老著這樣想著，突然覺得四周不那麽悶熱，甚至變得有些涼爽起來，啪啪啪的聲音不停得敲打著一旁的玻璃，老著從沉默中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車窗像是被人拿水潑似的，竟然完全看不清窗外的情況。
    下暴雨了……
    “這雨他媽的怎麽這麽大！”
    梁永宏對著瓢潑大雨妨礙了自己開車的視線很是不滿，伸手把雨刷器調了二檔，發現一檔根本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便再度調到最大。在雨刷器快速的刮刷下，視野總算是稍微恢複了些。
    “別急，看不清可以開慢點……視野不好又下雨”坐在一排之後的張行長提醒道，一邊安慰著在她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職員。
    老著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汗水，擰開了車廣播。
    …………茲……茲茲……
    音響裏發出電流信號的茲茲聲。
    “……的破壞力究竟有多強？那麽每一個被感染者會在多長時間內完全的失去意識？還有就是，我們目前有沒有辦法治療哪些被輕微感染的患者？”
    廣播裏一個男聲急切的問道。老著把手收了回來，皺著眉頭聽著。
    “這病毒破壞力有多強，那麽不用我說大家應該都已經看到了，現在目前我國北方的大多數省份，都已經基本癱瘓，軍隊、警察都幾乎全部出動，但是仍然難以填補這個巨大的真空，因為我國的人口實在是太多了，在各人口稠密省份，河北、河南……這些省份不少地方光一個縣我們都應付不過來，根本不夠，不管是數量龐大的感染者，還是更多的逃難的難民，我們光維持好幸存者的聚集地的基本人手和武器裝備都不夠，更不用說在短期內開展進入城市內部搜救被困的幸存者……”
    短暫的沉默……
    “所以我建議現在仍然困在自己家中的幸存者，首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有能力的，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想辦法到各地廣播中所公布的集合地點集中，那裏將提供食物、水和武裝保護，沒有條件的，盡可能就地的節約手上必要的一切生存物資，盡可能的與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到來，請大家不要放棄生存的希望！”
    講話人的語氣沉著而堅定，聽起來像是軍方的人。
    “至於感染者，每一個因為被抓撓、或者被咬的人，就目前的資料來看，基本上沒有人能夠幸存。他們在完全發作前外觀上和普通人不會有區別，但是他們最後一定會發作，隨著病症的發作，他們的頭發會加速脫落，皮膚會迅速的老化腐爛，肌肉也會因為他們劇烈的能量消耗而萎縮腐爛，沒有任何的治療方法，他們最後會完全的失去意識，所以廣大同胞，如果你周圍有人因此受傷，對不起，請您做最艱難最必要的決定……”
    …………
    沒有意義的廣播，這廣播播出來，聽不到的人基本上是被放生，聽得到的人隻會更心慌，更容易失去冷靜而盲目送死。
    老著擰了旋鈕換了其他台。
    …………請盡快到最近的軍營、警局、市體育場尋求庇護，那裏將提供食物、飲水還有武裝保護……
    還是那條不停重複的廣播，要到達這些地方，並不像廣播裏那短短的一句話那麽簡單，且不說這條已經是錄音的廣播裏播的東西還具不具有時效性，這些營地建不建立得起來還兩說，就算建立起來了，那麽龐大數量的喪屍衝擊下能頂住多久還是問題。
    “林先生，你怎麽想？我們接下來應該往哪兒走？”張行長轉過身子來問老著。
    老著一時也拿不下主意，畢竟剛才才死了那麽多人，自己不能再草率也沒有勇氣再去輕易的做決定，萬一，萬一錯了怎麽辦？所有人都會死。
    “我……我不知道……”老著靠在了靠背上，眼神空洞。
    “啥……不知道？”開車的梁永宏聞聲輕踩了刹車減慢了車速，慣性讓大家都稍微的往前一傾，老王摟緊了身邊的阿群，保護她不至於撞到前麵的座位，張行長也一手撐著前麵的座椅靠背，另一隻手攬緊了身邊的女職員，引得老王一陣側目。
    搜踢死內……老王了然的點了點頭。
    此時車內的其他幾個幸存者嘩然。
    “我就說他不行！親愛的！我都說了我們就應該待在行裏，等別人來救我們！現在倒好！死了那麽多人，現在還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外頭亂撞，他根本就是帶著我們來送死！我還年輕！我還有大把的青春，我不想死在這裏！！嗚嗚嗚…………”
    張行長懷裏剛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職員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老著，指著鼻子罵道，罵完了就對張行長又捶又打，打完了又哭了起來。
    相信這回大家都清楚了，張行長懷裏的這個女人原來和張行長是這麽一回事兒……這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也許是長著一張娃娃臉和剪了個乖乖女般的齊劉海讓她看起來不過撐死二十出頭，不過卻在她臉上顯現出一股和第一感覺不太協調的媚態。
    “林先生……？”張行長似乎沒注意到老王的秒懂，依舊抱緊了這女職員。
    “那麽你們大家呢？怎麽想？”老著深深了吸一口氣，問道，他想聽聽大家的意見，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老王，老王搖搖頭聳聳肩，表示他並無主意。
    “那……我認為……”張行長開口“我們現在這麽到處走也不是辦法，光靠我們這樣手無寸鐵的在外頭亂撞也是死……我的意思是，剛才廣播裏講到的幾個集中地點我都大概知道在哪裏，現在比較靠譜的是去j市另一頭的體育場，那裏我倒是去過，好些場演唱會、中超比賽都在那邊辦過，有高牆，而且出入口好像是扇厚實的大鐵門，看起來就沉的很，那邊應該會很安全，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老著問。
    “隻不過這體育場離這兒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開車的話應該能到，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那些出了事故的車擋住路，那就不好過去了……”張行長憂慮。
    “……”老著聽完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然後便抬起頭來征求車裏其他人的意見“你們其他人呢？還有什麽想法沒？”
    “外麵太危險了！我們過去吧！”
    “是啊！有部隊有水有吃的，還有其他的幸存者呢！”
    ……
    車後頭僅剩下的兩個小青年附和道，老著掃了一眼老王，老王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
    “那好吧……我們過去……”老著想了想，既然大家的意見都是去那個體育場避難所，那麽也就跟著過去，畢竟像現在這樣確實也和無頭蒼蠅沒什麽兩樣，先去那邊看看也無妨。
    “那麽大家……先吃點東西吧，我這裏還有些吃的，就是等下在路上要是有比較安全的路邊攤便利店什麽的，得補充點東西了……”
    說完便把丟在作為旁的背包提了起來，拉開拉鏈，從包裏取出了吃的，丟給車裏的人。兩個小青年接到老著丟給的餅幹，道了聲謝就撕開包裝紙吃了起來，餅幹不多，兩個青年仔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裝袋裏的幾塊餅幹啃完了。
    丟給張行長和他的相好的倒是一塊表麵撒了糖的威化餅幹，還有一塊巧克力威化餅幹，這些還是老著和老王離開餐廳那廚房時意外發現的，估計也是那餐廳留給客人當下午茶點用，不過現在是老著的了，他尋思著女孩子家的應該都會比較喜歡這種甜食，而且巧克力還能夠提供比較多的熱量，給他們這兩塊應該沒錯。
    “謝謝你，林先生！”張行長接過吃的，雖然嘴上說著謝謝，但一絲難色也沒逃過老著的眼睛。
    “咋了？太少了？”老著詫異，其實從體積上來看，分給他們兩個的和後麵那倆小青年並差不了多少，而且口味上甚至比那兩包小餅幹更讚。
    “沒有沒有，謝謝”
    張行長連忙點頭表示感謝，老著便也不再過問，回過身去給開車的梁永宏也丟去了一包餅幹，餅幹正好落在梁永紅的兩腿之間的座位上。張行長轉過身來他就把餅幹和巧克力一並給了身邊女職員，
    “靈靈@蔡靈，親愛的，給你，我不太喜歡吃甜食！”
    原來是這麽回事，可那個叫靈靈的女職員卻一把推開了張行長的手。
    “這什麽東西呀！散裝的餅幹呀！我才不吃這個！吃這種垃圾食品容易長胖不說，還可能結石！我才不吃呐！哼！”
    老著倒是聽到了身後這對的牢騷，心想看來這女職員倒是對吃挺講究，估計一個月也是5000來的工資……
    算了，於是二話不說，從包裏拿出一個易拉罐的午餐肉，丟給了兩人，張行長麵露尷尬的道了聲謝，便把餅幹和巧克力還給老著，接過易拉罐拉開和那女職員吃了開來，這次那女職員倒是沒吵鬧。接著又拿出了一個沙丁魚的罐頭，丟給了車後的兩人。
    “老著？！”老王看到老著的舉動，心裏著急怎麽老著會把這麽難才能拿到的物資丟給這四個剛認識不久的生人。但老著看了老王一眼，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老王別說話了。老著心裏明白，在到達體育場之前，車上的所有人必須團結在一塊，何況，這兩個罐頭單吃也吃不飽，而且等下路過便利店什麽的也會稍微補充點物資。
    駕駛座方向身後傳來撕包裝的聲音，隨即是吧唧吧唧的啃餅幹聲音。然後便是梁永宏嘟嘟囔囔的聲音。
    “告碩大吃一個（告訴大家一個），嗯，壞消息”梁永宏說了幾個字，發現滿嘴的餅幹塞著確實不太好講話，於是吞了一小口接著說“我這中巴快沒油了……之前想做了貸款再去加油的，後來就給忘了……”
    “我……艸……”老著聞言一看，果然，油表的指針已經指在了紅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