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過去,該死的過去,不願回想起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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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黑夜!
“薇安——”
紅發男人拉長著嗓子笑嘻嘻地揪著薇安有些黝黑的小臉——
“工作還習慣嗎?”
薇安穿著一身純白的衣服,滿臉不爽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惡聲惡氣地說“福特——給老子放開你的爪子!”
被稱作福特的男人絲毫不在意薇安憤怒地指責,而是憂心地看著薇安的黑眼圈,擔憂地說“薇安啊——你有好久沒睡覺了吧?”
薇安氣得連黑眼圈都跟著臉一起變白了“你以為我想?!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讓一個十二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幹這種檢查文件的工作?!還這麽多!”
福特一臉無語“難不成還讓你這麽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上戰場?”
薇安義正言辭地說“當然不是——你們應該讓我好好地混日子休息啊,為了將來的戰鬥做好準備!”
“就是為了讓你做好準備才先讓你熟悉一下下麵的工作嘛——”
這時,埃爾插了進來,緊緊地盯著薇安臉上的黑眼圈——
“說真的薇安——你有多久沒睡了?”
薇安慘然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異常呆滯“多久?——我不知道哎哈哈哈哈”
福特一臉驚嚇的模樣,害怕地說“喂——薇安,你咋了?別嚇我啊,你現在這樣好可怕啊。”
薇安麻木地看向福特,聲音顫抖——
“阿福啊——幫我一個忙唄——”
福特害怕地抱起了雙肩,瑟瑟發抖地躲在沙發的角落裏,驚恐地大喊“你不要過來啊!!!”
“咚——”
教堂的鍾聲依舊準時地響起,那聲令人回味無窮的歎息此刻正坦坦蕩蕩地回蕩在城市中。
那是信號,是雀鳥歸巢時的信號——
今天是星期天。
福特裝出的一副害怕的樣子轉眼就消失了,他無奈地直起身子,歎道“咋就到上班時間了——”
埃爾也站起身,隨後看向薇安笑著問道“對了——薇安,這三個月來感覺怎麽樣?”
薇安一臉便秘的表情,恨恨地說道“跟吃了一樣開心!”
埃爾哈哈大笑“薇安,你這樣以後長大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啊!”
薇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趕緊上班去吧。”
埃爾笑了笑,隨後消失不見。
福特則從沙發上拿起夜衛的隊服穿了上去,隨後懶懶散散地從薇安身邊走過,而剛走到薇安身邊時,他對著薇安伸出了拳頭,聲音同樣充滿了慵懶的味道“行了——我回來幫你做點工作,你今天早點睡。”
薇安看了福特一眼,隨後同樣伸出拳頭與福特碰了下,答應道“行,早去早回,話說你可別碰上遊蕩者被砍了兩條胳膊搞得沒辦法幫我做工作。”
福特白了薇安一眼“你這話說的——放心,我老手了,苟條命還不輕輕鬆鬆?——對了,咱這時候該說的話你怎麽老是忘?你可得注意點啊,這裏可是教會啊——”
薇安聞言,不耐煩地揮手讓他離開。
福特轉過身去,打著哈欠走了。
薇安看著福特的離去,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後拿著一盞手電筒出了門,來到了教堂內的一座房子前,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了。
這座房子當然不是她的,她畢竟還小,工資拿的是文職人員的,比一般的夜衛還要說,更不要說這工資裏麵含那麽多消費項,再加上莫妮卡擔心她一個人住外麵不安全,所以就說服了亞克讓薇安先住在亞克在教會內的房子裏,同時因為教會有著強大的夜禱具保護,所以她哪怕是星期天的晚上都可以在教會內亂逛。
但薇安不會那樣去做——太晚不睡覺會招惹懷疑的。
薇安走進房子,抬頭看了眼屋子內天花板上掛著的電燈,眼睛眯了起來——
這個世界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有電燈了,但卻沒有電話,甚至連槍都沒發明出來,仍處於冷兵器時代,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把那些東西都給蓋住了一樣。
不過薇安不在意,反正跟她沒屁大點關係,她隻想好好混日子。
至少她覺得自己是這麽想的。
薇安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她沒有開電燈,那個叫什麽“夜民”的體質讓她哪怕在完全無光的環境下都能看清周圍的一切,現在這點暗度根本不算什麽。
此時薇安臉上一切的表情都消失了,簡單來說就是類似麵癱時的那種情況。
因為麵具已不必再戴上了,黑夜裏除了高歌的月亮與星辰以外便隻剩下自己,真正的自我沒必要再隱匿,絕對的冷酷終於浮出水麵——才怪。
她臉上沒有表情的原因很簡單——沒有什麽事情唄。
她遇到搞笑的事情會真誠地哈哈大笑,遇到悲傷的事情會控製不住地流下淚水,遇到討厭的人會露出發自內心的嫌棄,但現在什麽人什麽事都沒有,她幹嘛還有事沒事就把表情掛臉上?
她不是彌勒佛,不會永遠都滿懷笑容笑世間可笑之人與可笑之事。
她也不是林黛玉,滿腹憂愁無處發泄。
她隻是個普通的穿越者罷了,以及有著一個不知道有啥卵用的金手指——應該是金手指吧?
每天晚上讓她死幾百次到底算什麽金手指啊?!
薇安又歎了一口氣。
薇安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後,也不換衣服,就脫掉鞋子直接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裹起來,呆呆地望著黑暗裏的地板——
挑戰不睡覺的第十二天,歐耶!加油!
薇安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毅力能夠讓眼皮堅持不落下的,她感覺自己都快悟道了。
對死亡的恐懼真是強大的力量啊——
薇安不禁感歎道。
隨後薇安腦袋裏便開始胡思亂想,以此來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
她不敢看書,因為書中有高潮也有鋪墊,就她現在這個精神狀況,隻要小說裏的劇情不是從頭高潮到尾,那麽她就能從頭睡到尾給你看!
已經十二天了,薇安在黑夜中絕望地睜大著眼睛,期待著黎明的到來。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正當薇安美滋滋地回想著自己在地球那邊的一眾老婆——什麽蕾姆啊(我的),牧瀨紅莉棲啊(我的),能天使啊(我的)的時候,突然響起了開門聲。
薇安猛然從美好的回憶中驚醒,直接光速無聲倒下然後側過身子對著牆壁繼續瞪眼,像極了夜晚熬夜玩手機時被母上大人查房的情景。
沒過多久,薇安的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了,莫妮卡輕柔的嗓音傳來——
“薇安——睡了嗎?”
“嗚——”
薇安裝作被吵醒的模樣,用手假裝揉著雙眼,實際上是把那兩雙睜著的眼睛遮住了——
“怎麽了——莫妮卡?”
薇安放下手,莫妮卡看到薇安那厚重的黑眼圈,頓時心裏一疼,輕聲道“沒事——你還是繼續休息吧——”
薇安跳下了床,打著哈欠問道“沒事——莫妮卡,我抗得住,什麽事?”
其實薇安差不多已經猜到了。
莫妮卡看了薇安一眼,隨後歎息一聲,回道“是葬禮——來嗎?”
薇安疲憊地點了點頭,這倒不是她演的,你試試十二天不睡覺你也能做到一強一笑都飽含著疲憊。
至於不去葬禮?——拜托,能有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她求之不得好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困的原因,最近薇安對夜衛的死亡越來越不感冒了。
莫妮卡點了點頭,隨後領著薇安走向墓園——
“福特·阿柏斯之墓——
該來的終究會來,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但心裏還是止不住地悲哀。”
薇安呆呆地站在這座墳塋前,她這一刻腦袋都是懵的。
多年以後的妖災,哪怕忘記了這位她的第一個好朋友的名字,但她卻一直忘不了她此時的醜態。
薇安仿佛看到了那個永遠懶著一張臉,但一旦開起玩笑來又會興致勃勃地參與的男人正無奈地對著她笑,好像在說——
“哎呀,抱歉,一不小心死了。”
薇安站在這座墳塋前許久許久,就到仿佛連空氣都快默認她的存在了,埃爾才出聲叫醒了她——
“薇安——該走了。”
埃爾的語氣有些溫柔,又含著些無奈的悲傷。
薇安站了許久,方才楞楞地開口詢問道“這家夥咋死的?”
埃爾歎了一口氣——
“被牽線者的線割的支離破碎,由於屍體太碎了隻能選擇火化,所以裏麵的是他的骨灰盒。”
“”
沉默,長久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過了不知多久,薇安慘笑一聲——
“傻逼。”
隨後薇安轉身離開了這座墓園。
埃爾看著薇安孤獨的背影,張了張嘴,又閉了回去,片刻後他又像下定了什麽決心,對著薇安歎息著說,聲音小道薇安剛好能聽到——
“文傑和瑞茤他們也死了,你不去看看嗎?”
薇安的身子頓了頓,隨後擺了擺手,聲音有些冷——
“下次吧。”
就這樣,薇安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重新裹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呆呆地盯著地板,哪怕朝陽已悄咪咪地爬上了東方,她還是沒有動一下。
她隻是需要消化一下而已,畢竟不久前還在談笑風生的人突然就掛了,她腦袋還是有點懵的。
但她會抗過來的,畢竟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
生活中的離別未免太過讓人錯不及防了點。
她想一個人待會,冷靜一下,冷靜完後,她還能向往常一樣對著其他人繼續插科打諢。
所以她現在在發呆,同時整理著腦中的信息。
“哎——”
薇安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後哭笑不得地搔了搔腦袋——
“未免也太突然了點吧”
“薇安——”
輕柔悅耳的聲音響起,薇安抬頭,隻見莫妮卡正站在她眼前,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你到底有多久沒睡了?”
“我——”
“十二天?”
薇安一驚“你怎麽會知道?”
莫妮卡看著她,隨後慢慢走近,走到薇安身邊坐下來問道“你——做噩夢了?”
“你怎麽還知道?!”
雖然不太準確,但薇安這次是真驚了——這都能看出來?!
莫妮卡笑了下,隨後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自然的笑容——
“嗯——怎麽說呢——別太緊張啦,不管你是因為生活環境的改變還是因為其他什麽的,但一直緊繃著也不是個事啊,還有今天福特的事——其實他快掛的時候還在飆髒話,滿臉不服氣呢——薇安?”
薇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哪怕看著莫妮卡那不自然的笑容和不自然的語氣讓她感覺一切都有些別扭,但當她聽到福特臨死前還在飆髒話,滿臉不服氣的時候,她的心便沒來由地顫了一下,隨後,洶湧地淚水奔騰而出,卻無聲落下。
她在陽光下看著淚水灑進晨曦裏,仍由自己掉入悲傷的深淵。
莫妮卡有些慌神,但還是聽著那家夥的指示,輕輕摟過薇安,輕聲道“薇安——別太逼迫自己了,我們都看著你,不需不安,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先睡會兒吧。”
薇安嘴角突然扯起一抹慘然的弧度——
莫妮卡,又或者說教你的那個家夥,你錯了啊,我哪裏是因為什麽不安和缺乏歸屬感才強忍著不睡覺啊,我是怕啊——我隻是快被折磨瘋了而已——人和人的悲歡果真不能相通。
但是啊,悲傷真的會促使人睡去啊,特別是旁邊還有個輕聲安慰你的朋友時
薇安·博拉緩緩合上了雙眼,她沉重的眼皮終於落下,不一會兒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一切都證明著——她已進入“甜蜜”的夢鄉。
房子外,埃爾·布奇爾背靠著牆壁無奈地笑了笑——
莫妮卡演得還算太不自然了啊——
“為什麽要這樣說?”
“怎麽說呢——薇安她其實是個自認為不正經的家夥。”
“自認為不正經?”
“是的——自認為不正經,所以她討厭太過正經的說教,那會讓她覺得有些尷尬,所以對她的勸告最好帶上點玩笑的語氣,這樣她才容易聽進去。”
“這樣啊——你怎麽知道薇安失眠十二天了?”
“她失眠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她精神狀況很不好了。”
“那為什麽是做噩夢?”
“很複雜啦,根據各種情況猜出來的。”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你自己不去勸她?”
“這事還是你們女生來幹最合適啦。”
“為什麽?”
“因為我們男人啊,遇到傷心事是會痛痛快快地喝一場,然後盡情地傾訴,自己跟著一起幫兄弟抱怨的那種存在啊,可她現在需要的是溫柔鄉,不是鐵漢情誼。”
“可薇安是女孩子啊”
“她想讓我們認為她是男的——”
埃爾歪著頭笑道——
“那我就這樣做啊。”
“她說過?”
埃爾直起了身,笑著說——
“不一定要她說,既然身為朋友,那就要有朋友間的默契啊。”
“我明白了。”
——
篝火前,薇安·博拉睜開了雙眼。
薇安·博拉向四周掃視過去,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發出了躁動的吼聲。
薇安就這麽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到了篝火滅去,散盡了長夜裏的最後一絲光明。
隨後,洶湧的獸潮吞噬了她——
篝火前,薇安·博拉睜開了雙眼。
再一次,黑暗中的野獸發出了躁動的低吼,而薇安這次並沒有再呆楞在原地。
她無聊地掃視著整片營地,隨後看到了自己身旁正放著一把滿是鐵鏽的刀,她不禁想——
為什麽之前沒有發現呢?
她就那麽盯著那把刀許久許久,直到再一次,篝火燃盡。
肮髒惡心的野獸興奮地撲了上來,然後——
篝火前,薇安·博拉睜開了雙眼。
這一次,薇安站起了身,拿起了身旁的鏽刀,看了眼篝火外的黑暗,隨後猛地一咬牙,吼叫著衝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安衝出光明,直直地將刀尖送入一頭惡心的怪物的身體裏,隨後薇安趴在那頭怪物倒下的身上,瘋狂地用刀戳著那頭怪物的屍體,發瘋般地尖叫——
“我艸你媽我艸你媽我艸你媽!!!你t起來啊!你td起來啊廢物!!!我艸你媽的你t起來啊?!你不是很吊嗎?!你t不是吃我吃的很開心嗎?!你td吃啊!你td吃啊!!!我t的你t的——”
說到最後,薇安的聲音中已帶上了些許哽咽。
而就在薇安瘋狂地用那把鏽跡斑斑的鐵刀砍怪物的屍體時,更多的怪物蜂擁而至,撕扯著薇安的肉體,但薇安卻像是沒有痛感一樣無視了怪物的撕扯,而是繼續瘋魔般用刀刺著怪物的屍體,哪怕那鮮紅色的血液濺到了她的眼睛裏,她也連眼都沒眨一下。
也就在此時,一隻怪物突然騰空而起,飛躍到了薇安的後方,一張腥臭的大嘴張開對準著薇安趴在怪物身上的腦袋,隨後——
篝火前,薇安·博拉睜開了雙眼。
薇安的雙眼有些茫然,她在柔和的火光中詫異地捂住自己的臉頰,驚訝地想著一件事——
奇怪——一點也不疼啊——
隨後,薇安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猙獰的弧度,使得她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
“亞克!”
薇安一隻手揣在那件純白的大衣裏,另一隻手高高舉起與亞克打著招呼,同時一腳踹開了亞克辦公室的大門。
正在處理文件的亞克抬起頭,皺著眉頭看著感覺像變了個人一樣的薇安,問道“幹嘛?”
薇安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她的雙眼睜的有些大,眼中帶著一抹瘋狂的意味,眼窩附近的黑眼圈已經很明顯地消退了。
隻見薇安歪了歪腦袋,看似玩世不恭地笑道“文職的工作太無聊了!我要正式加入夜衛。”
亞克盯著薇安,隨後出聲問道“你確定?”
薇安雙手一攤“當然,我吃飽了沒事幹過來耍你?”
亞克又盯了薇安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行。”
薇安得到了答複,瀟灑地轉過身,同時背對著亞克揮手道別——
“行,謝了亞克——哦,對了——”
走到門口,薇安像是想起了什麽,重新轉身麵向亞克。
亞克本低下的頭又抬了起來,冷冷地看著薇安,問道“幹嘛?”
薇安仍舊帶著那抹瘋狂的笑容微微彎腰,然後將右手放在左胸前,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笑道——
“願那該死的長夜永寂,亞克大人——”
隨後薇安關上了門。
(今天寫的這麽多,明天就不更新了吧,哎嘿~反正本來是打算分成兩章更的,但太麻煩,想了想還是放在一章裏麵,就算我更了兩章吧~此外我寫的番外其實都是主線,隻不過跟我現在寫的主線沒什麽太大的關聯,跳轉太大我才會寫成番外,對了,同時感謝太白金星一直以來的打賞,萬分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