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奇怪的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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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教宗!
    五天後,弗雷德裏克率領的後續部隊終於緊趕慢趕地抵達了馬爾茨。
    羅貝爾率領大戰後剩餘的兩千名士兵屯駐於此。
    照理來說,弗雷德裏克不該這麽拖遝,他之所以比預期中晚到了兩天,是因為在策伯恩的山城遭遇了敵人的阻截,耗費兩天時間才擊潰了那支來源不明小股部隊。
    弗雷德裏克心中萬分納悶羅貝爾分明早已北上,為什麽路上還有敵人?
    答案是,羅貝爾沒有率軍走策伯恩的山路,而是向東從奧匈邊境的上普倫多夫迂回北上,一戰未開的抵達了馬爾茨。
    這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奧地利東部自由城市,沒有城牆,沒有衛兵,位於平卡菲爾德以北約五十公裏,再往北行不到二十公裏,就是奧地利中部四通八達的重鎮埃森施塔特(eistnstadt)。
    這裏由埃森伯爵威利泊爾·馮·埃森·施泰特世代掌管,雖然隻是一介伯爵,卻是奧地利公國內少有的軍事和經濟雙重獨立的地方大貴族。
    據克裏斯托弗之前收集到的情報所言,埃森伯爵威利泊爾在弗雷德裏克和伊麗莎白之間選擇了坐山觀虎鬥,憑借直屬伯國的一千名精銳常備軍死守不出,哪怕是名義上掌控了奧地利公國的伊麗莎白也對他無可奈何。
    要知道,埃森施塔特和維也納之間的通路修整得極為寬闊,是維也納至東南的唯一一條咽喉要道。
    威利泊爾扼守此地,導致維也納的伊麗莎白難以在短時間內滲透至南方,間接幫了弗雷德裏克一個大忙。當他聽說弗雷德裏克的部隊行至附近時,他立刻緊閉城門,擺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勢。
    之前弗雷德裏克勢單力孤,許多貴族不看好他和伊麗莎白任意一方,紛紛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在這種境況下,威利泊爾會選擇中立也無可厚非——但弗雷德裏克不這麽想。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聞我大軍到此,威利泊爾那小子不大開城門以禮來降,反而龜縮城內作壁上觀,是何居心!”
    剛剛在策伯恩打了場大勝仗的弗雷德裏克誌得意滿,二話不說就叫囂要拔掉這枚礙眼的釘子,博羅諾夫和克裏斯托弗拚死才將其攔下。
    什麽?你問羅貝爾在幹什麽?
    馬爾茨市市鎮中心,西門大教堂。
    雖然名字聽起來神似某東方名著裏的大官人,但這裏的西門指的是耶穌門下的十二位“受差遣者”之一的西門(sion),也可翻譯做西蒙。
    “……願主使蒙矜恤於彼日、彼在以弗所多方事我、爾知之稔矣。願主使他在那日能蒙主的憐憫。他在以弗所怎樣多服事我,你清楚地知道。”
    羅貝爾輕輕合上《聖經》。
    與此同時,唱詩班的孩童們用稚嫩的童聲輕柔吟唱。
    “並那誠實作見證,從死裏首先複活,為世上君王元首的耶穌基督,有恩惠、平安歸與你們!他愛我們,用自己的血使我們脫離罪惡……”
    真好啊,年輕,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可以盡情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羅貝爾躲在卷簾後羨慕地望著唱詩班的孩子們。明明他也才堪堪十五歲,卻已經飽嚐社畜險惡,每天被上司呼來喝去的不得安生。
    “嗯?”
    他忽然注意到大門被推開,一個披著黑鬥篷,看不清相貌的人走進了教堂。
    那人默默坐在彌撒廳靠後的長椅上,公然捧著一本封麵上畫著綠色新月的經書看得津津有味,低聲地誦念經文
    “真主秉公作證除他外,絕無應受崇拜的;眾天神和一般學者,也這樣作證除他外,絕無應受崇拜的,他是萬能的,是至睿的……”
    羅貝爾眉頭一挑。
    哎喲嗬?砸場子來了?不在阿拉伯和安納托利亞圈地自娛,跑到奧地利的天主教教堂念對家的經書像話嗎?
    一股爭強好勝的鬥誌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清了清嗓子,邁著鏗鏘的步伐走到黑鬥篷男身邊,俯身陪他一起看書。
    十分鍾後,羅貝爾麵色古怪地直起身子。
    經文沒什麽特別的,無非先是讚頌主的全知全能,呼籲世人信奉唯一正確的先知,順帶著將諸多條條框框的道德條文化、正式化。
    令他尷尬的地方在於,這本異教徒的經書,刨去把真主換成上帝,在男女婚姻觀念上與聖經截然不符,其餘部分幾乎和聖經如出一轍,頗有種根出同源的感覺。
    最令他費解的是,這本經書使用的是標準的拉丁文字。
    就在羅貝爾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鬥篷人忽地從背包中取出一塊方布,鋪在地上做起了羅貝爾沒見過的禮拜儀式。
    鬥篷男似乎終於發現了身旁的羅貝爾,他慢慢合上經書,深邃的眼瞳對上羅貝爾笑嘻嘻的臉龐。
    “咳咳。”羅貝爾把拳頭放在嘴前咳嗽了兩聲,“這位異域的朋友來我們的教堂,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羅馬正教呀?”
    鬥篷男沒有言語,起身就要離開。
    “哎哎哎,別走嘛。”
    羅貝爾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熱情地呈上一本嶄新的藍皮聖經“這位朋友,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我希望能跟你講講我們的天父和救主,耶和華的故事……”
    “抱歉。”鬥篷男用沉悶的語氣說道,“我隻是想蹭一下貴教的教堂做禮拜,無意了解,打攪了。”
    說罷,他行色匆匆地走出大門。
    羅貝爾淚眼婆娑,頹喪地收起了自己珍藏的傳教專用版聖經書。
    對一個基督徒而言,過一次傳教的癮實在太困難了。
    現如今,整片歐洲大地幾乎都沐浴在主的福音之下,巴爾幹的東正教派和阿拉伯的伊斯蘭又不可能接受基督教的傳教。通俗點來說,已知的世界基本被各大宗教瓜分完畢,基督徒最擅長的使徒傳道沒落多年,許多新生代修士連傳教的手藝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曾經有一個傳教的機會擺在我的麵前,我沒有好好珍惜,直到錯過才追悔莫及。
    要是哪裏再有個新的大陸可以傳教就好了……
    羅貝爾用力甩了甩頭,將失落沮喪拋在腦後。
    算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奪回維也納,說服負隅頑抗的胡斯派教徒回心轉意,其餘的事情都不重要。
    說起來,一天沒見,天河他們又跑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