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選帝侯爵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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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教宗!
    翌日,箭在弦上的奧軍宛如離弦之箭般離開了埃森要塞,行軍目標直指北方四十公裏的維也納。
    維也納,巴本堡家族的龍興之地,南德意誌最閃耀的明珠,奧地利無可置疑的國家核心。
    維也納作為城市第一次踏上曆史的舞台,還要追溯到公元955年的一場史詩戰役。
    那一年,來自東方的馬紮爾人(匈牙利人)的一萬多遊牧騎兵悍然跨越邊境,侵入了施瓦本和巴伐利亞公國,兵圍奧格斯堡,當地貴族寡不敵眾,一封封求援信如雪花般飛至王國首都亞琛。
    東法蘭克(德意誌)國王,同時也是神聖羅馬帝國的建立者,時年四十三歲的奧托一世大帝號召全德意誌諸侯共襄盛舉,德意誌聯軍同奧格斯堡的守軍裏應外合,大敗馬紮爾軍,德意誌諸侯沿著萊西河窮追猛打,殲滅敵軍無數,徹底毀滅了遊牧民族西進的可能。
    這場會戰爆發的地點,後來成為了在此役立下赫赫戰功的利奧波德·馮·巴本堡的封地,他被時人稱為“馬克邊疆伯”,也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奧地利公爵,經過上百年擴土壤夷,最終形成了現代奧地利國家的雛形。
    相似的曆史再度上演,同樣因戰功而被封為邊疆伯的霍亨索倫家族所一手建立的勃蘭登堡選帝侯國——也就是後來的普魯士王國,將在未來與奧地利上演一場長達三百年的兄弟鬩牆,最終落得兩敗俱傷,日耳曼民族一分為二的下場。
    不過這兩顆在未來閃耀於南北德意誌的明珠,如今都沉淪在各自的麻煩之中。
    幾乎與弗雷德裏克宣布進軍維也納的同時,一封來自柯尼斯堡的緊急求援信擺在了勃蘭登堡選帝侯的桌上。
    腓特烈·馮·霍亨索倫(腓特烈二世)頭疼不已地讀完了整封聲淚俱下的求援信,為難地歎了口氣。
    自從七年前他的父親,初代勃蘭登堡選帝侯腓特烈一世去世以來,勃蘭登堡選帝侯國與東北邊幾個國家的關係每況愈下。
    波美拉尼亞公爵忌憚南方強鄰的實力,和曾經漢薩同盟的幾個老朋友抱團取暖,堵死了勃蘭登堡向北發展的路徑。
    東方就更別提了,不久前,天殺的波蘭貴族迎接立陶宛大公卡齊米日繼承波蘭王國,兩個東歐霸主級的國家頃刻間合二為一,腓特烈選帝侯差點氣得吐血。
    向東向北的發展道路都被堵死,南方的薩克森選帝侯又是霍亨索倫家族的親密盟友,西方的各個主教區和小伯國雖然單個實力不濟,卻尤其長袖善舞,動輒湊齊七八個國家組成互保協約。
    局勢如此僵持,怎能不讓野心勃勃,年輕氣盛的腓特烈二世焦躁不安?
    而現在,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擺在腓特烈二世麵前。
    耕耘普魯士地區多年的條頓騎士團發來信函,表示普魯士本地市民又雙叒叕造反了。
    自1224年征服普魯士以來,條頓騎士團沒過過一天清閑日子。當地的普魯士市民受不了騎士團的戒律和剝削,三天一小反,一周一大反,搞得騎士團疲於奔命,根本沒心思理會普魯士以外的事宜。
    對於市民造反,騎士團一直義正言辭地譴責南方的波蘭王國對叛軍的支持行為,堅持聲稱起義的普魯士人都收了瓦迪斯瓦夫的五十萬比塞塔,毫無正義可言。
    但明明以前都能輕鬆鎮壓的起義,為什麽這次要低聲下氣地找勃蘭登堡侯國求援呢?
    答案是他媽的,都怪以前的人天天瞎念叨,這回波蘭人真給五十萬了!
    卡齊米日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步就將擴張方向選在了北方的普魯士地區,倒黴的條頓騎士團首當其衝。
    有了米子(卡齊米日)的五十萬激勵金,市民的起義一下子如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起義的烽火從沿海一直蔓延到內陸,仿佛波羅的海都在熊熊燃燒。
    一度號稱波羅的海小霸王的騎士團軍隊被英勇的市民軍——或許其中還夾雜著波蘭國王偷偷派的誌願部隊——打得抱頭鼠竄,短短兩個月,騎士團耗費上百年才占據普魯士淪陷大半,隻剩首府柯尼斯堡和周圍的寥寥幾座城堡幸存。
    可憐的大團長立刻求爺爺告奶奶地跪求周邊的哥們拉兄弟一把,利沃尼亞騎士團、勃蘭登堡侯國、丹麥王國,甚至莫斯科大公國都收到了條頓的求援信。
    大團長承諾在戰後向支援者讓渡大部分權益,就差把誰救我我就給誰當狗寫在紙上。在給腓特烈二世的信中,他重點強調願意以割讓毗鄰勃蘭登堡的諾伊馬克為代價,換取勃蘭登堡出兵,著實讓腓特烈二世心動不已。
    但腓特烈二世更明白與波蘭國王為敵的下場,自先帝阿爾布雷西特去世後,神聖羅馬帝國群龍無首,唯一有潛力接過重擔的弗雷德裏克如今深陷內亂困境。
    神聖羅馬帝國本就是鬆散的諸侯邦聯,皇帝有義務保衛帝國疆土,可每當神羅內亂之際,周邊國家總不忘咬上一口——點名批評法蘭西國王,吃飯喝水打神羅,你們沒有其他軟柿子捏了嗎?
    腓特烈二世思慮再三,從早晨一直糾結到黑夜。當月亮撕去害羞的外衣,露出胖乎乎的內在,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咬牙寫了一封回信。
    “見信如唔,
    尊敬的騎士團團長,不才鄙人前日收到您的信函,對普魯士市民不理解騎士團良苦用心的錯誤行為感到萬分痛心。
    多年以來,神聖的條頓騎士素來堅守教條,履行神的意誌。卡齊米日國王倒行逆施,侵害騎士團國不可侵犯的聖域,必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才已經動員國內全部兵力,不日即將抵達柯尼斯堡,誓殲一切來犯教敵,願條頓的黑鷹與寶劍庇佑您的前路。
    1447年3月24日。
    勃蘭登堡選帝侯爵,腓特烈。”
    不就是波蘭人嗎?早該教訓了!
    吃了敗仗大不了就跑路,我們勃蘭登堡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神羅祖國,難道波蘭人還敢入侵神羅不成?
    ……應該不敢吧?
    思慮到此,腓特烈又另寫了一封求援信,塞入了精心準備的信函裏。
    兩封信各自由信使攜帶奔向東和南,其中奔向南方的信使翻越連綿不絕的盧薩蒂亞山脈,順著波西米亞大道一路南下。
    他的目的地是奧地利,腓特烈百般叮囑務必將這封信親手送到奧地利公爵的手上。以防萬一,還是應該把戰爭的消息告知一下帝國名義上的領袖。
    原本從瓦迪斯瓦夫國王戰死後的巨大混亂逐漸安定下來的東歐大地再度掀起波瀾。
    條頓、波蘭、勃蘭登堡三方角力的戰場上,又要有不知多少生命為貴族老爺的一時興起而凋亡。
    普魯士市民為了反對苛捐雜稅而戰,似乎是各家唯一的正義方。至於為反對暴政引來外國幹涉進而導致更慘烈的苦難是否適宜,這種事情誰來也說不清楚。
    清楚的是,3月25日一大早,奧軍暢通無阻地抵達維也納城下,將這座四百年曆史的古城重重包圍。
    維也納圍城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