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帝皇的性癖與教會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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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教宗!
宴會的幕布猝然揭開。
身著白金色華麗皇帝禮服的弗雷德裏克在仆人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上宴會廳主席台,禮服的拖地長尾一直延伸到一米之後的地毯上,把它擦了個幹幹淨淨。
雖然弗雷德裏克一個人也能走,但是終究不如讓人攙扶顯得高貴。無人侍奉的皇帝就如無人觀賞的玫瑰花,這是貪戀權勢到魔怔的他所不能接受的。
當然,舞會是沒有皇帝發言的環節的,弗雷德裏克真的隻是為了兜一圈,展現一下自己的權勢罷了。
他在眾人崇敬的目光中走了個過場,便急匆匆地跑回化妝間換上了晚禮服和舞會麵具,趁無人注意混進了宴會廳中。
化妝舞會沒有有所謂的座次安排,客人們在宴會廳與外麵的花園庭院隨心所欲地遊玩。但也正因為沒有安排,每年的化妝舞會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岔子,小的諸如酒後鬥毆,大的甚至有在小樹林裏偷情被正主捉奸的例子。
這是弗雷德裏克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參加舞會。雖然其他人認不出自己,但單是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便令他飄飄欲仙,忘乎所以。
他從宴會廳走進後院的小溪涼亭花園,又從花園走進迷宮般的青草庭院。他可不是沒頭蒼蠅一樣亂轉,而是有著明確目的的,那就是找、老、婆!
弗雷德裏克已經整整三十二歲了。
換成某些平民都不一定活的到三十二,何況像他一樣三十二歲單身未婚無子。他大齡未婚當然不是因為能力方麵的缺陷,這些年,他每到一個沒來過的城市,就會讓深諳此道的博羅諾夫帶著他品鑒一番本地的風俗業工作者,儼然已是花叢老手。
但,弗雷德裏克其實一直有個不為人知的性癖。
他比較喜歡年輕的,他的意思是,非常年輕的那種。
他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扇了自己一巴掌,右半張臉鼓起一個紅色的腫包。
“弗雷德裏克!你是鐵血真男人,你最喜歡的是前凸後翹的火爆美女,怎麽可能對那些沒發育的小丫頭感興趣!”
“叔叔?你怎麽了?”
一個十五歲的貴族家女兒擔心地湊了過來。
弗雷德裏克愣了一下,隨後尖叫起來。
“不要過來!”
他躲開女孩伸來的手,捂著臉向花園方向落荒而逃。
我是一國之君,怎麽能有這種不良癖好!
如果菲利普三世在現場,一定會大聲嘲笑這個沒色膽的廢物。怎麽了?不就是喜歡年輕的嗎?中世紀的女孩十三歲就算成年了,喜歡年輕人又不犯法。
比自己老婆大了將近二十歲的菲利普表示,喜歡就去娶,廢什麽話?
皇帝陛下的“特別討老婆行動”因為不能言明的私密原因暫且擱置了。
不過羅貝爾的“特別討口子行動”倒是進展的頗為順利。
宴會廳的正大門,打扮得像個耶穌似的羅貝爾胸前掛著一個方形的“功德箱”,見人便湊上去,將一本1447年羅馬紀念款《新約福音》塞進對方懷裏。
“您好,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的捐贈活動,教會目前正籌備在維也納南郊興建一座可供上千孩童生活的孤兒院,期望閣下能捐贈一筆款項,教會願意將捐贈者的姓名刻在廣場的石碑上,千古傳頌您與您家族的恩德,在上帝麵前為您美言。”
“真的?!”
受邀者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在捐贈書上簽下了名字。
神羅貴族厭惡教廷,但也僅局限於羅馬教廷。對於本地教會的募捐,貴族,尤其是曾經犯有罪孽的貴族,仍然踴躍捐贈。就像後世喜歡去寺廟捐香火錢的老總一樣,這是一種排解內心罪惡感和生活壓力的渠道。
羅貝爾又如法炮製地傳銷了另外二十多名身份不明的貴族,不一會兒就攢到了一千帝國馬克的義捐,相當於六百弗洛林左右。
他攥著手中厚厚的一遝捐贈契約,美滋滋地放進了胸前的小盒子。
坐在正門入口階梯的江天河長長歎了口氣。
“我說啊,你怎麽又工作起來了。”
“全奧地利的貴族齊聚,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募捐機會。”羅貝爾炫耀似的把盒子放在她的腿上,難免有些得意,“憑借我的三寸不爛之舌,這麽會就籌集了這麽多錢了。”
“教會,缺錢了?”江天河疑惑地問道。
按她在安科納的所見所聞,教會有一萬種手段把錢從老百姓的錢包裏敲詐出來,怎麽會缺錢呢?
“嗯,我把什一稅取消了。”
羅貝爾無奈地笑道“大家都想去天國,可很多人買不起贖罪券,我想這一定不是耶穌期望的。”
巴塞爾公議會上,德意誌貴族在勃艮第貴族和意大利商人的聯手支持下將羅馬教廷勢力趕出了德意誌。
但這種趕走僅僅是政治意義上的。即,教會從此放棄德意誌主教任免權,放棄德意誌主教敘職權,放棄神聖羅馬皇帝加冕權等,而並非是經濟意義上的。
即使沒了德意誌的主教,教會依然可以“以上帝之名”在神羅國家征收什一稅和兜售贖罪券。
況且……不要把羅馬教廷當作完全的壞人,更不要把世俗領主和德意誌本地教會當場什麽易與之輩。
本地的教會在教廷撤離後不僅沒有降低稅賦,反而將教廷嚴格維持的“什一稅”加征至“什二”,美其名曰“一分給上帝,一分給教會”。
而世俗領主反對教廷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眼紅人家的暴利罷了。
羅馬教廷的壓迫剛剛消散,貴族的壓迫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占據了原有生態位。深刻詮釋了什麽叫“不要對在野黨有期望,上台了都一個逼樣”。
也許德意誌的勞苦大眾也很疑惑我們不是剛剛齊心協力推到了壓在頭上的大山嗎?怎麽日子還越過越苦了?
教會的“什二稅”加上領主的“什二地稅”,德意誌人民喜提甜美新生活。
在這裏必須插一個話題,其實中世紀的稅率從來不是統一的。即使同一個國家,因為下級領主的不同法律,各地稅收也有明顯差別。最高統領,例如弗雷德裏克,其實並不能控製除了直轄領地之外的稅款,因為封建契約隻要求貴族給領主必要的軍事支持和固定的百分比稅收,其餘一概不管,哪怕手下人設定“初夜權”都不管,頂多在年終敘職上挖苦幾句。
中世紀的普通人其實是字麵意義上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普通人的道德水平也因此低的發指,這一點從江天河當初差點被饑不擇食的流氓當成女巫抓走就可以看出來。
普通人連拿出十幾枚德涅爾買水果都算是奢侈行為,而貴族卻可以毫不猶豫地捐出幾十上百枚馬克銀幣。兩者之間的兌率是180:1,堪稱天壤之別。
“人人都想購買贖罪券,我沒辦法,但什一稅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我可以取消。”羅貝爾揉著小盒子裏的捐贈書,“可能教會的日子會過得緊湊一點,不過大家的日子卻能寬裕一點,耶穌也會高興的。”
“取消什一稅,教廷和你的屬下那裏沒有意見嗎?”
羅貝爾聳著肩膀“我上個月收到了一封尼古拉教皇的批評信,他反對取消什一稅,認為這是對上帝的不敬,不過他不打算阻止。”
江天河捂嘴輕笑道“教皇冕下也是嘴硬心軟的好人呀。”
“哼,他不過是被國內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沒空搭理我罷了。”羅貝爾輕哼一聲,“就算這樣,我也要給他寫信要求取消贖罪券,天國的大門怎麽能由金錢開路,太荒謬了。至於維也納教會,靠募捐和教會的產業也能過得很滋潤。”
他背上的黃金劍輕輕晃了一下,仿佛在讚同他的話語。
“他們不能收稅,肯定對你有所不滿吧?”
“不滿就不滿吧。”羅貝爾喟歎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夜幕降臨,城市萬家燈火通明,假如從天空俯瞰維也納,一定能看到一片平矮的石磚建築群錯落有致地沿著美麗的多瑙河向東排落,多瑙被火光照得波光粼粼,宛如一道藍金色的遊龍趴伏在凹凸不平的維也納盆地之側。
這裏是奧地利的心髒,神聖羅馬的首都,四通八達的中南歐交通點。對維也納人而言,和平是那樣理所當然的事,戰爭離此方太過遙遠。即使半年前的圍城戰,和真正高烈度的戰爭相比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程度,畢竟弗雷德裏克不可能縱兵大掠自己的首都。
街頭上,帶著一家人出門逛街的市民和難得進城聚會的城外居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商販的小攤擺滿街頭巷尾,酒館的酒水今夜敞開供應。
雅各布命令城防軍大開方便之門,取消了12月24日的宵禁,隻保留少部分輪值人員維持治安,其餘人等一並放假過節。
美好的夜晚還在繼續,今晚注定是不亞於夜市節的不眠之夜。
藍色多瑙的大圓舞曲與帝皇的盛宴永遠不會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