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神明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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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教宗!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
侃侃而談一番自己的來意後,白袍人老老實實地坐在房間一角,靜候羅貝爾的答複。
“怪不得這半個月,神術忽然不好使了。”
羅貝爾望著磕磕絆絆才繪製成的掌心油畫,眼中若有所思。
朱利奧、雅各布、法羅、蓋裏烏斯、約拿……這些知曉秘密的相關人士齊聚房間,目光緊盯著桌子上的聖遺物——“約櫃”。
在房間正中的桌子上,所謂的“聖物”靜靜躺著。
傳說中,約櫃由雙層鍍金的皂莢木打造,頂蓋有著兩尊黃金打造的智天使基路伯(希伯來語????),天使翅膀圍成的圓形空間,代表上帝存在的神之界。
但房間內的眾人都沒有看到什麽所謂的天使。
他們隻看到了兩個螺旋形的尖角。
站的最靠近的江天河吐槽道“那是天使?怎麽看起來像收音機的天線?”
雅各布開口問道“什麽是天線?”
江天河沒有理他們,走到“約櫃”麵前,伸手捏住“天使”的小腦袋,向上一拽。
“智天使”的脖子頃刻間被拽出十幾厘米,遠遠望去,宛如一具被扯斷腦袋的屍體。
羅貝爾揪住心口肉,痛苦不堪地拿頭砸著牆壁“太褻瀆了,阿門,饒恕我們吧,上帝啊。”
“咦?”
白袍人擺弄了一下掌心的某種盒子。
“信號變好了?”
朱利奧“什麽是信號?”
“我哪知道什麽是信號,這又不是我造的。”白袍人一個大嘴巴子拍在逼逼賴賴的朱利奧臉上,“少廢話,讓你們修就趕緊幫我修。”
漫長的思考中,一個小時過去了。
緊接著,兩個小時過去了。
除了江天河一直饒有興趣地繞著“約櫃”左看右看,其他人都隻能坐在一邊幹瞪眼。
好在中世紀本就娛樂活動稀缺,大家早已習慣等待。蓋裏烏斯幾人很快湊齊了兩桌黑白棋,坐在房間一角談天說地。
雅各布趁朱利奧走神,偷偷挪動了棋子,故意分他的心道“話說回來,朱利奧,艾麗莎前段時間不是也來布爾諾了麽,她跟你說什麽了?”
聞言,朱利奧突然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下來。
“別提了,她罵我出征一年半,為什麽一封信都沒有寫,我才說了一句話,她就氣得扭頭走人了,到現在都沒再理我。”
“你說什麽了?”
“我說你又不是過了門的媳婦,我為什麽要寫信。”
雅各布“啊這。”
“噗!咳咳咳……”
另一桌上的蓋裏烏斯突然嗆了口水,扶著桌案咳嗽起來。
法羅麵不改色地挪了幾個棋子,裝模作樣地關心道“沒事吧,老狗。”
“閉嘴,王八蛋——哎,你是不是動我棋子兒了?”
法羅嗤之以鼻“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愛出千嗎?”
“雅各布!”朱利奧驀地握住他的手,可憐巴巴地盯著他,“你和艾麗莎的姐姐很熟對吧?能不能替我問問,我到底哪做錯了?”
“首先,我和瓦莉婭女士隻是泛泛之交。”雅各布抽出手掌,“其次,情感隻能由自己裁量,我給不了你什麽建議。”
“怎麽會?你可是成熟的已婚男人啊!”
雅各布沒好氣地罵道“滾蛋,我老婆死兩年了。你還不如問那邊的假凱撒去,他這幾個月上過的摩拉維亞少女比我這輩子見過的女人都多。”
朱利奧駭然望向蓋裏烏斯,後者優雅地彈起劉海,兩隻手比了個少兒不宜的手勢。
“哥特蠻子真是粗魯呀,怎麽能用上這麽粗暴的字眼呢。沒有聽說過那句古話嗎?智慧屬於希臘,浪漫屬於羅馬~”
法羅又偷偷挪動了兩枚棋子“我澄清一下,隻有他是這樣的,我們羅馬人隻是愛洗澡,不愛濫交。”
“我看到了!你剛才偷偷挪棋子了!”
“閉嘴,你沒有。”
另一邊,江天河打量著金燦燦的箱櫃上的“智天使”——兩根兔耳朵似的天線,嘴上嘖嘖稱奇“這麽老氣的樣式,簡直跟我家的‘匣子’一模一樣。”
她的手下意識伸向櫃門,打算瞧瞧櫃子內部的結構,看一看白袍人所說的“芯片”和“電池”到底在什麽地方。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身邊的超自然現象和反常識情況越發頻繁,江天河的思鄉之前漸漸淡薄,取而代之的是對這個世界的濃濃好奇。
盡管這裏的國家與地理知識都完美符合她了解的一點點曆史知識,但無論是死而複生的神術、來無影去無蹤的白袍人還是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未來製品,都讓她逐漸意識到此方世界和她生活的前世的巨大差異。
肉身穿越中古已足夠神奇,那這個世界存在更多超越人類想象力的存在也不無可能——說不定哪天她就能回家了呢?
有機會還可以讓羅貝爾帶她回一趟安科納,見見那個可能和她一樣來自未來的家鄉親人呢。
“不行!”白袍人揮動權杖拍開她的手,“櫃子的主人說,隻許他一個人摸。”
他指著癱在椅子裏呼呼大睡的某人。
“為什麽?明明隻有我會修,我爸爸是工程師誒。”
“你爸是誰也不管用,不許碰就是不許碰。”
江天河強忍著罵一句“家人們,誰懂啊”的衝動,把打盹的羅貝爾連人帶椅子一起拽到了櫃子前。
“醒醒。”
“啊?”
他暈乎乎地站了起來,被江天河像操控傀儡似的握住手背,掀開了“約櫃”的蓋子。
“呼呲……”
一陣冰涼之意自羅貝爾指尖傳來,讓他迅速從迷蒙中清醒。
兩張頗有金屬質感的漆黑石板靜靜躺在櫃子的左側,複雜精密的綠色紋路鐫刻於上,字裏行間冒出幽暗的綠光。
一隻古埃及人裝匿陪葬品的金漆圓罐占據了足足一半的內部空間,表麵同樣鐫刻著大量銘文。
一條女人手臂粗細的短木杖橫亙二者之間,烏亮反光的表層刻有一棵萌發的草芽,僅僅看到,江天河便感受到一股生命的希望動力。
羅貝爾目不轉睛地盯著石板,下意識念出了其上的希伯來銘文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麽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
白袍人接過他的話,緊接著誦念道。
沉默片刻,羅貝爾麵對敞開的櫃門閉上眼睛,輕柔撫摸手指上的權戒。
白袍人輕飄飄地說“別崇敬,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儲藏櫃。說一千道一萬,隻是以色列人拿來放板子的盒子罷了。櫃子不會因為用途和壽命就出現本質上的變化,櫃子隻是櫃子,重要的是它所延續的精神,而非櫃子本身。”
江天河觀察著石板上仿佛蝌蚪扭曲一般的整齊文字,失望地耷拉著腦袋。
“說好的芯片呢,怎麽真是十誡的石板啊。”
默念經文片刻後,羅貝爾睜開眼睛,拿起右邊的大金罐,“哢吧”一聲擰開了蓋子。
《出埃及記》記載,以色列人出埃及時,有足足40年時間都在荒蕪一物的阿拉伯半島流浪,居無定所,食無所依。凍餓交加的以色列人向先知摩西抱怨食物不足,於是摩西向上帝請願。耶和華應允他的請求,在周一至周六降下名為“嗎哪???”的食物,周日休息。
連生活在公元前的耶和華都從不在休息日幹活,而許多現代人一周幹七天,一年才歇一周——以此可見,神確實比人自由一點點。
直到以色列人到達流著奶與蜜的應許之地——迦南,並在肥沃的土地上種出豐富的食糧,耶和華才停止降下“嗎哪”。為感恩神賜,以色列人將最後一點沒吃完的嗎哪儲藏在約櫃中,代代相傳。
他把罐口湊到鼻下聞了聞,刺鼻的氣息立即沿著鼻腔撞進了他的腦子,嗆得他咳嗽不已。
白袍人無奈地把罐蓋塞上“你呀,天底下哪有食物能保存上千年的,虧你還敢聞。而且,這東西也不是給‘人’吃的——把你的劍和寶石拿過來。”
羅貝爾捂著鼻子,把黃金劍和貝貝棲身的藍寶石遞給了白袍人。
後者把藍寶石插回握柄末的配重塊,把劍尖塞進罐口“蘸”了幾下。
耀眼的藍光閃過,一道差不多一米四左右的透明人影從藍寶石裏飛出,開心地抱住了羅貝爾。
“哇哇哇哇!”
一直偷偷窺視這邊的朱利奧尖叫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連滾帶爬地躲到門後的夾縫。
“鬼鬼鬼!鬧鬼啦!”
“哪有鬼,你別開玩——鬼啊!”
雅各布用比他更快的速度鑽到桌子底下。
蓋裏烏斯和法羅麵不改色的繼續下棋——兩個人本來就是活死人,沒必要懼怕同類。
羅貝爾驚訝地望向他們“你們能看到貝貝?”
“當然了,以前不讓他們看到要為了節省能量,以後都不需要了。”白袍人得意地拍打著約櫃,“還有朱利奧的杜蘭達爾,也拿過來充個能吧。”
“電池……電池……”
羅貝爾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我想起來了,曾經有人教過我。”
江天河迫不及待地追問“也是那個神學院的老師?”
“嗯,他埋怨手提燈不如手電筒好用,可惜這裏沒有‘電池’。”
“真想見見他呀。”她感慨道,“也許你的那個老師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呢。”
“哦,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羅貝爾可惜地搖搖頭,“他已經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