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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林錦餘破天荒的沒有睡懶覺，天還沒亮就渾身的精神使不完，索性抱了暖暖的手爐坐了起來，依靠在大枕上想著昨日的事情。
    想的入了迷，也不知何時黑漆漆的房間漸漸有了光亮。
    林錦餘撥開厚厚的床幃，看到在地上打地鋪守夜的丫鬟妙風。
    內室之外還有碧紗櫥，碧紗櫥的小床上大概睡了兩個丫頭；都是給她守夜的。等到了白天，圍繞在她周圍的人就更多了，甚至不少人她都麵生的緊。
    想到這裏，林錦餘不禁跳下床，赤腳走到在地上打地鋪睡覺的代東旁邊，蹲在一旁仔細看她。
    不過十三四的樣子。
    眉毛修地細細的，和其他丫頭一樣對她畢恭畢敬。
    也許是有什麽感覺，妙風略一動彈，微微翻了個身，似乎就要從沉睡中醒來。
    林錦餘往邊上讓了讓。
    妙風睜眼打了個哈欠，無意間突然瞧見三小姐就蹲在自己旁邊，著實嚇了一跳，立刻起了來，“您怎麽下來了！”
    再一看小姐身上的單衣和光溜溜的腳丫，簡直嚇出一身冷汗來，“小姐快上床上去，地下涼！——”
    說著顧不上自己先將三小姐抱到床上，並喊外麵守夜的香真二人進來收拾。
    說話間，裏裏外外都動了起來，香真替妙風收拾了鋪蓋，香靈已經端了熱水進來為小姐梳洗。
    妙風手腳麻利替小姐梳了頭發，再用手帕沾了熱水，慢慢敷在她的臉上，如是三回，然後就是雙手。
    收拾完房間的香真端了首飾匣子，妙風從裏麵拿了一隻係著紅絲線的小玉瓶，從中間到處兩滴清香的油脂，均勻揉在小姐臉上手上。
    之後就是佩戴一兩件首飾之類。
    林錦餘等她做完這些，扭頭看門口，往日早已出現的朱媽媽現在還沒來。
    這時候妙雨進了臥室，低聲對代東道，“……朱媽媽這會兒可能還在正院夫人那裏替小姐請安，大概是夫人留朱媽媽問話，估摸還得兩刻鍾才能回來。”
    “我省得了。”
    妙風想了想道，“昨日大人派人傳了話，今日過來看看小姐，讓她們把院子再齊齊灑掃一遍。”
    妙雨笑了笑，“姐姐放心罷。”
    房間裏很快收拾利落，廚房的早膳送來時朱氏堪堪趕了回來。
    今日的米粥除了往日的白粳米和紅粳米之外，另外多了一小碗碧粳，廚房的人說是夫人娘家人新送來的貢米。
    朱氏讓丫鬟先端了那碧粳，“小姐嚐嚐這個。”
    正房裏林莧用完早膳，對一旁服侍他更衣的王氏道，“大丫頭的嫁妝你想再加上一成？”
    王氏從丫鬟手裏接過外袍，侍候丈夫穿上，並在幾件配飾裏選了選，挑了一塊玄色玉佩，綁在丈夫腰間，回答說，“不過是從我嫁妝裏挑了兩件給她，哪裏有那麽多？”
    “你嫁妝裏哪一件沒有來曆？”
    王氏笑著瞋他一眼，“知道了。”
    林莧笑笑不語。
    換了外袍，林莧問她，“同我去看錦餘兒？”
    王氏給他腰間係上香袋配飾，低著頭看了眼，而後滿意道，“夫君先去罷，我與白夫人午後約好一同去看她呢。”
    “白夫人？”林莧看著鏡中自己衣帶整潔，對王氏道，“辛苦你了。——聽說這白敬娶的是白老夫人的內侄女，你好生招待，別叫錦餘兒衝撞了客人。”
    王氏福了福，“妾身明白。”
    便抬腳往女兒的院子這邊來了。
    醫女早已等候在林錦餘院子外麵，等林莧過來，便上前行禮。
    林莧抬手叫她免了禮，邊走邊問道，“錦餘兒今日可好？可有開口說話？早上聽錦餘兒奶娘說你這一段日子辛苦了。”
    醫女連忙弓著腰稱“不敢稱辛苦。”隨即講了林錦餘這一段日子以來的病情進展，並且小姐不開口說話的情況。
    進了院子，朱氏領著大人直接進了小姐正在玩耍的堂屋。
    林莧對醫女道，“你繼續說。”
    醫女跟在一邊一同進了堂屋，低著頭說道，“……這是病理的大致情形；小姐這幾日不說話，隻怕也是不想說話。小人時時檢查小姐聲道嗓音並無異樣，假以時日小姐自己想說話了，自然而然就無恙了。”
    林錦餘坐在厚厚地毯上撥弄手裏的九連環，聽見說話聲音，抬頭去看，便見一身著天青色錦袍的青年男子從正屋轉了進來。
    麵白少須，不笑時麵色嚴峻，笑時俊朗怡人。
    林莧卻見自己的小女兒仿佛瘦了一大圈，眼睛雖說和平日裏一樣漂亮，但總歸是大病一場的孩子，怏怏沒什麽神采，不由得大為憐惜，伸手就把女兒抱了起來。
    順便往天上拋了拋。
    “小錦餘兒可有想爹爹？”
    林錦餘被拋上天，等落下來時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像是嚇壞了一樣。
    林莧笑哈哈的金刀大馬坐到椅子上，抱著女兒對行禮的眾人道，“行了，往後好好照顧小姐，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不隻是讓你們回家這麽簡單了。”
    話畢，問了朱氏最近女兒的飲食。
    朱氏據實以告，“往日小姐總是吃很多的肉糜，最近以來從粥飯漸漸加了素材豆類，看著不是以往那樣抗拒了。”
    聽到這話，林莧倒是好奇的笑道，“小家夥改吃素了？”用手指逗逗女兒的下巴，“可不要餓著我們錦餘兒。”
    醫女忙解釋，“這樣正好，肥膩不宜多。”
    林莧也不意外，隻說，“那就是佛祖顯靈，不叫她多吃肉了。”
    林錦餘剛剛從父親衣帶上抓住一個異獸型的墨玉墜，異獸形象惟妙惟肖，聽到這些吃肉不吃肉的話也不抬頭。
    林莧看著女兒精神還好，就把這夔紋佩解了下來丟給女兒玩。
    時辰差不多時林莧就去了府衙。
    等到晌午林錦餘小憩醒來，屋裏擺放了好幾個漂亮的盒子，穿戴整齊下了床，一樣樣翻了過來，裏麵有的是錦緞織就的小女孩兒布偶，有一個盒子裏有一對可愛的小動物泥人，還有一盒裝了十幾顆雨花石，晶瑩剔透十分好看。
    看上去都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但就閨閣小姑娘來說，大概是最好玩的。
    林錦餘於是高高興興的拿著那個小布偶玩了起來。
    喝了兩次水，用了三五個點心之後，外麵通傳說夫人與白夫人前來探望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