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印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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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莧看見妻子破涕為笑,也跟著笑了起來,低頭逗了逗躲在奶娘身後的女兒,問了林敏的作息,一行人便回到了房內。
    王氏身邊的代東代西二人服侍林莧去裏間更衣。
    林錦餘乖乖的坐在外麵,左看右看也沒見著那個庶出的姐姐。
    那裏重新收拾了妝容王氏讓人將晚膳抬進來,且對林敏的奶娘徐氏說道,“你去外麵尋了林恭一處說話罷,今日不用你們夫妻二人服侍了。”
    林錦餘倒是聽了幾次這林恭的名字,仿佛是父親身邊的老人,此時聽到林敏身邊那個不甚言語的奶娘,倒是對她多了一些看法。
    很快林莧換了件寬鬆的青色長袍從內室出來。
    天色已經很晚,妻子兒女陪著林莧用了晚膳,飯後林莧留了兩個小的說了幾句話就打發他們睡覺去。
    兩歲的林敏好容易和許久不見的父親熟悉些,硬是癡纏了一會兒才被奶娘抱走,林錦餘倒是挺乖的和父母道了別便回了自己歇息的房子。
    看著孩子們都各自離開,王氏瞧見丈夫雖則有些疲倦,但也不至於立刻就睡覺,叫人去準備了沐浴之具服侍了丈夫沐浴一翻。
    做完這些瑣事,王氏自己也卸了妝環,並遣退了屋內侍奉的人,親勞親力的為丈夫捏揉肩膀。
    林莧鬆鬆散散的坐在那裏享受了一陣。
    從床鋪內裏的枕頭下裏掏出一方不大的錦盒,“你看看這個,我尚且用不著,就收在你這裏罷。”
    “什麽時候放進去的?我都不知道。”
    王氏從他手裏接過錦盒,托在手裏打開盒上銅鎖,瞧見裏麵有兩樣東西:一是鶴首金座方寸大小的印鑒,另一則是帛書官文一份。
    隻見那印鑒篆文陰刻,王氏隨意看了眼就放進盒中。
    端了一杯茶嚐了嚐的林莧瞧見妻子那不上心的模樣,心中笑了一陣。
    再打開帛書,快速看完一遍後;王氏回頭看了丈夫一眼,並往燈下挪了挪重新看了一遍,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語,“這文書……”
    “還有那個。”林莧指了放在錦盒中的那方金印。
    王氏頓了頓,起身往自己妝台裏亂找了一通,瓶瓶罐罐撥亂到處都是,最後索性將胭脂盒翻取了出來。
    瞧見妻子這番模樣,林莧失笑道,“這不好吧,讓我拿著一股子胭脂味兒的印鑒,這可成何體統。”
    但也一動不動任由妻子胡來。
    王氏輕輕“哼”了一聲,把那印鑒按向細膩溫潤的胭脂,然後扣在自己手掌心,舉在燈下——
    隻見上麵寫著“鸞音鶴信”四個字。
    “鸞音鶴信,”王氏不由得念了出聲,回頭看向丈夫,舉著手掌重念了一遍,“鸞音鶴信?這、這是什麽?!”
    林莧放下茶盅,悠悠的雙手放在頭後枕著靠在床頭,“夫人見多識廣,怎能不曉得這金鶴衛的印信。”
    “我自然知道這是金鶴衛的印信,”王氏急急走到他跟前舉著手到他麵前,低聲再問,“我問的是這東西怎麽會在你這裏!你快起來!”
    不由分說把丈夫從床上拉了起來,頗有些惱怒的指了那帛書官文,“這就是讓你來京城的真正原因?是誰的主意,你的還是娘娘的?”
    林莧自覺瞞不過妻子,從她手裏拿了印鑒與官文一同放好鎖上盒子,“你可真能想,我若有這耐還能被弄到雲州那地方?再者,金鶴衛那什麽身份,陛下親封羽林軍羽林郎,誰敢插手那裏?”
    王氏卻更加憂慮,雙手相撫抹掉掌見胭脂,心中思慮萬千,舉著這印鑒,卻不知從何處思量。
    “夫人?”
    “夫君莫要欺瞞妾身,”王氏聞聲抬頭望去,“這金鶴衛的出官憑印,怎麽會在你一介文官的手裏?蘭台令,我也躲過幾本書,懂得那蘭台寺是做什麽的。你身為蘭台寺令,怎麽也不會和這金鶴衛扯上關係啊?”
    林莧讓妻子妥當收好這兩件東西,拉著她的手低聲細細講了進京以來的事情,“當時娘娘傳信命我一早去見她,進宮後娘娘同我說了兩句話,推說取東西。我坐在大殿等了半個時辰,卻等來了陛下。”
    “陛下?”
    “陛下仿佛隻是來看娘娘,結果碰到了我,隨意問了一些雲州的政務,我便據實以告。陛下誇讚我雲州漕運的事情做得好。”
    說到這裏,林莧停了停,像是在想些什麽。
    王氏忍不住推他,“還有呢?陛下手書便宜行事之旨又是如何來的?”
    “陛下和娘娘說了幾句話便走了,說是不打擾我們姐弟訴情。在這之後娘娘就把這兩樣東西給了我,並讓我悉心為國盡力,不能有一絲一毫懈怠。”
    其他人都被王氏遣至大廳守候,因此房間裏顯得尤為空寂。
    窗外大概有明月相照,院中灑落一地白光,泠泠然透著冷氣。
    林莧撫摸著妻子披下來的長發,笛聲歎道,“娘娘的意思並不願我接觸蘭慶案。隻能是陛下命令與我,若此時推辭必讓陛下不快,因此叮嚀切切將此事依法秉公辦理,不可立功心切、更不可無所作為。”
    王氏不禁依入丈夫懷中,低聲埋怨,“妾身已經看不懂了。”
    “你知曉這件事便可,”林莧無奈笑著拍拍妻子,“前幾日金鶴衛三衛的羽林尉白筌已經同我喝過茶,——不到萬不得已,這兩樣東西都是不用為好,就放在你這裏我也能安心。”
    夫妻二人談了許久,漸漸就睡著了。
    ……
    第二日林錦餘早起天還未亮,那邊傳來話各自在房中用膳,之後諸人稍微整頓便登車出發進京。
    進京時辰林莧請人算好是巳時三刻,走城東延興門。
    這時再坐車,林錦餘就隻能回到自己的車子裏,林敏也坐回了自己的馬車,林莧和王氏同車前行。
    從莊子的土路上了官道,一路順暢。
    車中朱媽媽取出擱置已久的名單來,繼續教小姐這些京中的貴族世係,婚好姻親之類;林錦餘躲到王氏車子裏躲了好久,眼看就快到京城,朱氏再沒時間任由小姐拖下去。
    “……咱們上回說過五大貴族世家的嵊州楊氏,五百年的世族傳承,堪作貴族之表率;還有咱們武陵林氏和夫人娘家隨州王氏,也都是兩百多年的大族;
    今日媽媽就說說如今居於京中的另外兩大世家:這一則是中書令原相的青安原氏,另一則是當今太皇太後的母家安陽謝氏。”
    林錦餘乖乖坐著,或多或少聽進去朱媽媽講的一些。
    坐在靠近門那裏的妙雨時不時喂小姐吃兩口點心,自己也留心記著朱媽媽說的內容。這些東西小姐忘了不打緊,她們是萬萬不能忘記或者記差了的。
    小姐身邊這幾個丫頭裏隻有妙風識字最多,就算記不住,借來朱媽媽手裏的單子也能自己看,像她就隻能憑聽著的東西記憶。
    車馬吱吱呀呀的走了將近一個半時辰。
    外麵人聲吆喝聲騾馬聲越來越多,林錦餘偶爾想撩起簾子悄悄瞅一眼,就會被朱媽媽無情的抱回到座位上。
    那些形形□□的聲音喧鬧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又真實又遙遠。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很快便有人來敲門問安。
    林錦餘胡思亂想中抽空抬頭瞅了瞅朱媽媽。
    妙雨問外麵,“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