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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為首的是林莧，退半步王氏，再退半步是林敏、林錦餘和林顏依次排開。
    林錦餘跪在丫鬟鋪在麵前的軟墊上，依著規矩磕頭請安。
    餘光之側林敏是有奶娘扶著輔助完成禮儀，而左手側的林顏禮儀如行雲流水，光是看著就賞心悅目；更不消說這位二姐人如其名，十分好看。
    “二弟多禮了，”徐氏笑吟吟道，“快快起來。——這便是敏哥兒姐弟？快到大母身邊來！”
    林莧夫妻二人站起，林錦餘聞言牽了弟弟的手，上前兩步再次跪倒在徐氏麵前，認認真真頓首再拜，
    林敏也跟在一邊做相同動作。
    徐氏笑的合不攏嘴，“快快起來，讓大母瞧瞧，咱們家的苗子果然都是極好的；這是大母給你們的見麵禮，收好了。”
    林錦餘雙手接過大母親手遞來的荷包，乖巧的站到了一旁。後麵的林敏，也是收到成色大小都差不多的荷包。
    徐氏朝林錦餘招招手，仔細端詳了一翻，攬她入懷感慨著對林莧道，“弟弟信中曾說錦餘兒模樣肖似娘娘，今日一見，當真叫人驚訝，看著她才覺得年華不饒人。”
    搖了搖頭，隨即指了自己右側的一溜兒四個男兒，可惜道，“這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個孩子識元、識恭、識謙、識讓，來拜見你二叔二嬸，”摸了摸懷中林錦餘的頭發歎道，“若是有個這樣貼心的閨女就好了。”
    林錦餘聽父親說自己長得像姑姑已經好幾回，外甥女像姑挺正常；此時細細端詳立於右側一溜兒四個男兒，皆是眉清目秀郎俊俏皮。
    四位穿著各有不同，年長的兩個哥哥穿戴如大人，皆是青天色長袍、玉佩環綬謹然肅立；另外兩個略有六七歲模樣的，穿戴俱是玉雪可愛叫人見之難忘。
    四位堂兄一起上前朝林莧夫妻拜了下去。
    林莧撫著短須笑道，“上次送你們的玉和紙可有用到？今日你們嬸嬸帶了前朝青英大家親手製成的懸珍墨，望爾等切自珍惜，不求聞達，但能如爾等名姓不忘初心。”
    三個兄弟捧了見禮，再三謝過。
    內院裏至親互見了一場，外院在京的林氏宗族長輩們也都陸陸續續到了，時辰一到徐氏便命人通知了林氏宗親諸人，引就著眾人前往林氏祠堂。
    長兄林芝不在，林莧身為林氏嫡次子嗣，親自開門灑掃祠堂內外，點燃祠堂燈火蠟燭，躬親請諸公一一入堂叩拜。
    身為宗婦的徐氏引領族內婦孺小兒站在祠堂外。
    林莧請族內長輩先行禮，而後林莧領了自家男丁林敏入堂，燃香明燭叩拜大禮。
    其餘人靜候不語。
    內禮畢，徐氏在外領著諸女眷叩拜下去。
    ……
    祠堂事畢後，林莧帶著族中長輩們去了外院設宴，徐氏則領著王氏及其他女眷、子女在內院開席。
    席間，徐氏講了講最近京裏的幾件大事，“雖說是人家的事，但咱們行事多少也要顧忌娘娘的身份。”
    王氏聽得認真，“大嫂說的是。”
    “你從前也在京城裏住過，這些年權貴宗親雖說並無什麽變化，但誰家男丁青年才俊，誰家女兒恭順德盛，都須得一清二楚才是。
    前些日子淮揚大長公主在小灃泉別業的賞梅宴就很好，可惜你來得晚；下個月有謝氏宣公壽宴，屆時你我一同前往，正好認識京裏世家貴戚諸人。”
    王氏笑道，“弟媳年紀輕，總需要大嫂提點才是。”
    徐氏滿意點點頭，再說兩句閑話後看向林錦餘，“弟妹恕我直言，往後京中行走，錦餘兒這閉口不言之事，……也不知你們夫妻二人如何打算的？”
    聽到有人說她，林錦餘抬頭朝那邊望了望。
    王氏感覺到女兒的目光，雖覺心中酸澀難堪，卻不願意在這種場合多說女兒的不是。
    那徐氏見王氏不言語，心中歎息，心道婆母來信說弟媳不愛長女時她還不信，此時見她表情，多多少少也看得清楚了。
    心中略一思索，低聲道，“宮裏的娘娘多次命人來問弟妹何時抵京，素來娘娘甚愛女兒，隻怕很快就要宣召，到時錦餘兒這情形，你們夫妻也該合計合計，莫叫娘娘擔憂。”
    言已於此，王氏也是無可奈何，“大人想必已有安排。”
    此話帶過不提。
    回到家裏已經是日過半晌，進門後林恭將陸陸續續送來的拜帖收集分類好，相比較之前的帖子，這回不少是聽說林莧夫人家小抵達京城後送來的。
    晚膳後王氏服侍完林莧更衣，聽代東一一念了給她的帖子名錄。
    林錦餘和林敏都喜歡坐在父親旁邊，尤其林莧從外麵淘了一套傳說按照《魯公秘籍》製作的機關栝，兩個人坐在榻上搶著玩。
    那帖子名錄不是很長，林錦餘聽著都是朱媽媽講過的人家，就是為著八卦也有幾分興趣，豎著耳朵聽一兩句。
    王氏從代東手裏拿來名錄看：
    其中有不少都是居於京中的世家，有她從前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遞給丈夫，“進京以來夫君有何打算？”
    林莧看女兒拆機栝的速度極快，連自己都有點手癢，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先看看情勢罷。——明日我去給宮裏遞牌子，你和孩子好好準備一下，後日讓大嫂帶著你們進宮拜見娘娘。”
    林錦餘剛好把機關栝解開，炫耀似的聚起來在父親麵前晃了晃。
    林莧索性卷起袖子，“有這麽簡單嗎？爹爹給它裝好你再解一次看看。”拿起機栝按照之前那鋪子裏夥計的教法，一一重新按了回去。
    “夫君！——問你話呢，錦餘兒也去麽？”
    王氏有些憂慮，拉著丈夫坐到一旁，“今日嫂子和我提了提錦餘兒的事情，她這種情況總歸是不好的。假若在宮裏衝撞了其他貴人，豈不是給娘娘出難題？”
    “這有何難，”林莧笑道，“這宮裏除了陛下，還有誰能給我們女兒下馬威？娘娘必定不叫你們遇到不該遇到的人。”
    王氏嗔怪著輕輕推他，坐到梳妝台前，取了木梳輕輕梳了鬢邊拆解下來的細發，想了一陣，轉頭問他，“大嫂也要去麽？”
    “嗯。”
    轉眼間林莧還沒主意看，林錦餘已經快手解開機栝，甚至手長長伸到弟弟那裏，哪了他的來玩。
    林莧心中嘀咕，兒子比女兒笨多了。
    林錦餘埋頭苦玩，聽著母親話裏話外的指責自己不說話，漸漸有些煩了，簡直現在就想開口說話。
    可到底是忍住了。
    林莧在一旁悠悠的看女兒翻白眼，好笑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元哥兒現在是鄴王身邊的伴讀，這幾日因為家裏的事情請假在家，後日也一起入宮。錦餘兒喜不喜歡幾位堂兄？”
    林錦餘抬頭想了想，點點頭。
    正說著話，屋外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臥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很快在外屋侍候的代南過來在門外低聲道，“大人，外院有人遞了名帖請您過目。”
    王氏不禁低聲道，“這時候已然宵禁，誰能這時候來訪，夫君——”
    “無妨，”林莧聽聞來人是遞了名帖來的，倒沒那麽緊張，泰然起身對外麵道，“拿進來罷。”
    代南掀了簾子進來，畢恭畢敬的捧了那名帖遞給大人。
    林莧打開名帖，“唐賁”二字赫然在上。